《我死了才怀念我》柠檬碰汽水

2、第二章

　　我很安静站在门口看着那个少年，不过陈佳睿听到我去世的消息，一点震惊都没有，他低头继续填练习。

　　她不敢进去里面看看他，只有看几眼就走人，我继续游荡在校园里，在楼梯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的见到那些曾经欺凌过我的人。
　　几个女生堆在一起，抽着烟，嘴里吐出白烟，烟雾缭绕。

　　“还真没想到那个季苒真的死了？”

　　“听说死的时候亲妈现场哭都没有，她还真是可伶啊。”

　　“可伶什么，谁叫她活得那么倒霉，那么憋屈，看起来那么好欺负，不过死了对她倒是种解脱。”

　　“对，她摊上个这么衰运气的父母，够倒霉的。早知道以前就不欺负她，还对她说那么狠的话了。”

　　“又能怎么说啊，死都死了，现在怀念承认错误有个屁用，说不定她走了真是种解脱呢。”

　　当雪山崩了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对啊我死了你们才会知道对我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欺凌者永远不计较后果，肆无忌惮去欺负弱者，直到对方奄奄一息，死亡的时候才会意识自己的错误。

　　我手隐隐握紧，看着她们几个的时候很气，可是她们说的也对，只能算是我自个倒霉，运气那么差。

　　但是又能怎么样，死了她也释放了，算是摆脱那个充满黑暗的家庭，以后就没有这么多烦心事，也不用担心会被谁欺负了。

　　——

　　我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就在学校操场走了好几圈，当我来到篮球场的时候，才猛然想起初次见到陈佳睿的场面，当时是高二理科分班后，第一节体育课，我被人故意绊倒，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颗篮球就往我头上砸来。

　　那个时候我眼花缭乱，真的很痛，捂着头部，眼睛都没来得及睁开，就被一个阴影布盖住，鼻尖还涌入一股清淡的百合香味，耳边传来少年清脆紧张的嗓音。

　　陈佳睿打篮球的时候不小心失手，篮球在篮筐被反弹过去，正好砸到我的头上。
　　“同学，对不起你没事吧。”

　　我晃了晃头，抬头看向他，他正背对着光，看得出气宇不凡：“没事，只是打一下而已。”

　　陈佳睿不放心，毕竟打到人家的是他，于是扶我起来，但是我没站稳，踉跄了下，可能是因为刚才被人绊倒的原因。

　　他见我这样子，以为是篮球造成的，非扶着我去义务室：“你和我去躺医务室吧，看看医生怎么说我才放心。”

　　我同意了，所以那几天我都是半瘸的状态去学校，而陈佳睿每次都会来找我需要什么，我总是和他说不用和谢谢。

　　久而久之，我对他渐渐产生好感，连续十天后我的脚好了，他也从我的生活离开，他的出现对于我来说是一抹光的存在，但是很快就暗淡下去。

　　所以我瞒着仅有的青春偷偷在喜欢他，暗恋他早就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其实在我被欺凌那段时间我就郁郁寡欢，但是陈佳睿是我活下去的勇气。

　　就这么一直喜欢他到高三下学期，我还是选择离开这个世上，因为我知道我和他有着一段难以跨越的距离，听说他家境优渥，学习又好，喜欢他的人也多，是个生活在阳光之下的人。

　　而我始终有着见不得光的家世，跟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我也在某天听到他和隔壁班的某个女生有着暧昧关系，也不知是真还是假，但亲眼见到算是真的吧。

　　确实啊，我喜欢他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他好像也知道我时不时偷偷看他了，就是一点态度都没有，或许是习惯这种被看的眼神，毕竟喜欢他的人很多，长此以往就不理会了。

　　高考很快来临，这段时间我一直陪陈佳睿身边，心里默默祈祷他这次高考能一帆风顺，考上理想大学。

　　等他高考过后，填了志愿那我就真正离开这里了，以后就祝他前途无量，步步清风。

　　六月七号这天很快到来，学校作为考场，现场秩序井然，外面鸣笛全无，校门口有不少家长陪同，都期待自己的孩子能旗开得胜，发挥正常。

　　我也站在外面等待，要是我还没有死的话，也该在里面了吧。

　　考试三天，九号那天结束，我都一直在校门口等着那个少年，一直默默跟在他后面，不过这个行为有点像个跟踪狂，还好他再也看不到我。

　　反正生前我们也没那么熟，他估计对我也没有什么印象的。

　　直到他的志愿填好，我的心愿也在那天也了结了。

　　那天我跟在他后面，他来到一家咖啡厅，里面正传来一首音乐，之前有在学校广播站听过，是孙燕姿唱的《开始懂了》。

　　何必激动着要理由
　　相信你只是怕伤害我
　　不是骗我
　　很爱过谁会舍得
　　把我的梦摇醒了
　　宣布幸福不会来了

　　我站在门外没有进去，他去见谁是他的事情，于是我站在橱窗外四处姚望，蹲在地上有些无聊。

　　不知等了多久，我看他出来了，身边多了一个人，那个正是自己的弟弟季延，他们俩都往一个方向去，我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怎么会走在一起。

　　直到季延带着陈佳睿来到我的墓碑前，他们一人一手都拿着鲜花，我刚才还以为他们去花店做什么。

　　想不到是来到我的墓前，那一刻我彻底破防了，见到弟弟站在我的墓碑前，他眼眶通红，肩膀一颤一颤的，像在抽泣。

　　终于，他跪在我的墓地前：“姐，我来看你，这次还带了一个人。”

　　我眉毛皱了皱，眼帘里映入他的下跪的模样，下意识咬唇，鼻尖瞬间酸了，心里久久不能平复。

　　原来弟弟对我还是有情义在的，一直以为他也不喜欢我这个姐姐，这些年他明明很冷淡，却忘了他的性子本来就是寡淡少言的，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不说。

　　季延眼里还是溢出泪水：“姐你突然离世真的很不负责任啊，明明再过半个月你就能高考，然后成为大学生，但你却放弃自己的生命，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我盯着你的尸体发呆很久，心里想着我那个性子很要强的姐姐怎么会离开我，我还没有给你想要的生活，你却走了，你知道我有多么不舍，多么无助吗？”

　　“我知道母亲经常打你，你过得憋屈，可我又何尝不是呢，我也生活在地狱里，多么想窥窃光明，但是我只是个学生，并没有多大的本事，我只能等到我大学之后经济独立了，再去弥补你，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给你，然后带着咱们妈妈去看病，那样她就不会打你了。”

　　“姐对不起，是我无能为力，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下辈子你一定要岁岁平安，姐这辈子你辛苦了，下辈子就不要再遇到我们了。”

　　他不知说了多久，我站在他旁边心里堵塞得很，连哭都是泣不成声的，捂着嘴巴，心里狠狠像被把刀插进去，比当时跳进河里苦苦挣扎还难受。

　　我跑到他前面，求他不要自责自己，但是他看不到自己：“对不起季延，这辈子没能当好你的姐姐，现在我们已经是阴阳两隔了，姐姐只能保佑你，希望你能带着妈妈去治病，然后好好生活下去。”

　　陈佳睿安慰了下季延，随后把手上拿着紫色漫天星放在季苒的墓碑前，看着眼前那张笑容洋溢的少女，他声音低沉：“很抱歉，这么久才来看你。”

　　季延知道陈佳睿有话要对他姐姐说，于是选择回避，他先到外面陵墓门去等待，他笑着对季苒那张照片说：“姐，我过几天再来看你，我不会让你孤单太久的。”

　　他走了之后，陈佳睿站着我的墓前，脸色难看，但还是说出今天的话：“季苒，谢谢你的喜欢，我很荣幸被你喜欢过，高中时期我不小心打到是我的不对，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我想好好学习，想着谈恋爱的事情高考再说。”

　　“很遗憾，我还未真正去了解你，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会去找你的，季苒。”

　　很简单的几句话，我的心愿已了，原来死后其实是有牵挂我的人在的，只是我生前从未发现。

　　不过我死了，希望你们都要好好的，英国作家查尔斯·狄更斯的《双城记》说过：“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这是一个智慧的年代，这是一个愚蠢的年代；这是一个信任的时期，这是一个怀疑的时期。”

　　这个时代很好也很坏，再加上我天生是个悲观主义者，我死了就不要怀念我，这是我想过最好的结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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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当雪山崩了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来自网络句子。
《双城记》来自于英国作家查尔斯·狄更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