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喧宁

28、翦桐

　　晨光照进太子殿，慕雨看着公子吕，她太好奇了，既然他的酒量也不行。那天晚上他和掘突是怎么把天王和宜臼灌醉的？而这次，他和宜臼一样是喝酒，宜臼又是怎么把他灌醉的？这是个相当科学的问题。

　　冬去春来，最是一年春好处，他们曾经相识于春日的镐京，相知于崤涵。曾经洛水河畔，他们结伴而行，几个人围坐在马车上，唱着《稻香》。身旁是一望无际的田野。他们的笑声仿佛依然回荡在洛邑城外。而转眼，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望月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慕雨担心就住在了望月宫里。宜臼有些好奇。但是望月之前有流产的迹象。所以，也没怀疑。郑伯是周的司徒，基本上和后世户部差不多。他最近在王宫里说是检查王宫里的人员，每天徘徊在王宫中，也没见他有多忙。慕雨知道，他记挂着望月肚子里的孩子。
　　那天，天也没什么异像，还是清晨，望月生产了，产下一个男孩。母亲真是伟大，望月虚弱无力躺着，她眼神空洞。慕雨将孩子放在她身边。孩子自己伸着头，往她怀里蹭。小家伙在找吃的！真可爱。
　　“不知道他看了会不会喜欢。”望月道。
　　“喜欢，他多讨人喜欢！”慕雨说道。
　　周王听说望月生了，马上赶来。他身后跟着的是郑伯友。尹公。西虢公。周王自己到内室，其他人在外面等着。孩子瘦弱。心疼的他只掉眼泪。
　　“才七个月，就是上月你去申后那里回来摔了一跤的缘故。她明知道你每天都去看她，还不修修后宫的路！差点让寡人的孩子丧命！”

　　慕雨看着周王，男人无情起来，多么令人厌恶！望月不去气申后，至于会出这些事吗？
　　这时候，申后和宜臼来了。申后走了进来。她看了看孩子。皱起眉头。
　　“褒姒，你这孩子是几月生产？”就是孩子再瘦，和早产的还是不一样。
　　“申姜！你什么意思？如果不是你宫里的路摔倒她，她会七月临盆吗？”周王怒喝。
　　“没什么意思，王上，臣妾是女人，作为王后，如果不说出来，就是对王室不忠。臣妾只是将自己的怀疑说来，您那么多儿子，不是没有早产的，他们和这个孩子也是有不同的吧。”

　　周王手有些颤抖。他轻轻的端详这个孩子。然后眼光落在了孩子的胸膛上。那孩子胸前竟然有三颗痣排列很整齐。他突然笑起来，是狂喜，又是惊喜。申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她有些支撑不住，差点晕倒。慕雨赶紧扶住她。
　　“王上，妾平日里爱吃。孩子不过是比早出产的孩子胖了些，申后在这里信口胡诌。妾从进宫以来，从来没有出过宫。妾冤枉！”望月说着就可怜兮兮的擦拭眼泪。加上她这时本来就虚弱，更让人看了更是怜爱。
　　“申姜，你先回宫吧，褒姒不愿看到你！褒姒哭得眼睛出问题，我会找你算账！”
　　慕雨生气极了，她扶着申后去了。出了内室。外面是一圈的人，
　　这时，周王抱着孩子出来了，他激动得语无伦次。
　　“叔父，快看看！这孩子身上有三星痣，穆王，宣王身上的三星痣！快看看！”
　　“真的？”郑伯友接过孩子。他小心翼翼的掀起包裹，看到了三星痣，他有些激动。抱着他一种难以言说的奇妙感觉。竟不自觉地摸了摸他粉嘟嘟的小脸，那孩子竟然笑了，郑伯的嘴也咧开了。
　　“郑伯，王叔，，你怎么了？”尹公轻轻拍了拍郑伯，郑伯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递给西虢公和尹公。
　　“确有三星痣！”
　　“恭喜王上！此麟儿一定是一代贤臣！”西虢公说道。
　　此刻，熙熙攘攘的宫里，顿时安静了，，，周王脸色很难看。
　　“明日再议！”

　　慕雨回到太子殿，看到宜臼在对着月亮喝酒，他的脸上从来没有如此愁云惨淡。在月亮的照耀下，眼睛泛着点点水光，慕雨走过去，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说的好。”宜臼举起酒樽，一饮而尽。然后拍拍身边平地说道，
　　“坐在我身边来。”
　　慕雨走过去跪坐下。突然宜臼一下子扑到她怀里，竟不自觉的哭起来。轻轻的，只有抽噎声。随着抽噎声越来越大。慕雨知道，明日一到。天下将发生大事。一件影响历史进程的大事。
　　“哭吧。”慕雨抱着他，此刻慕雨知道无情最是帝王家的意思了。连普通人的亲情都是奢求。甚至有的被命运裹挟其中。没做错什么，却不得好死。。。
　　宜臼渐渐的情绪平复，他扯出一个笑容，看着慕雨，眼神灼灼。
　　“你，不许嘲笑我！谁都可以嘲笑我，你不可以！”宜臼看着她笑着说。
　　“我，，，不嘲笑你！”慕雨突然觉得心酸，她哭了。为了宜臼。感叹命运之不公！就算宜臼心甘情愿舍了未来的王位，但是谁会放过一个曾经被立为储君的人！他到哪里都是威胁。只有他死了。有的人才会安心。权利之争，只有你死我活，没有第二种可能！
　　“慕雨，倘有来生，我舍了所有女人，你能给我个机会吗？”宜臼低下头，看不清表情。
　　来生啊，太远了，谁又能保证呢？慕雨没法回答他。
　　一片桐叶，被风吹落下来，落在他的肩膀上，宜臼将桐叶拿在手中，慢条斯理，仔仔细细的将它裁翦成心的样子。
　　“这是不是你说的心形？”宜臼拿着心形的桐叶问她。
　　“对！”慕雨曾经给吕缝心形香囊时，被他发现，他非要一个。慕雨告诉他，这个不能随便送，是心。。。
　　他拿着桐叶翦成的心，拿过慕雨的手，摊开她的手掌。将心放在她手心里。。。
　　“成王曾翦桐封弟，而后有晋。自那时起，桐叶也被赋予了意义，，君无戏言，一言九鼎。今日，我将它裁成心状，向你的来生，要一段情。接下，便是答应了，不许反悔。”宜臼看着她，他的嘴角上扬，有点孩子气，
　　“你必须答应！”宜臼说道。像耍赖皮的小孩。
　　“好！”慕雨点头，，，周翦桐，怪不得我那么喜欢你，信任你，原来缘分早已注定。你的前生，也是个讨人喜欢的家伙。
　　“到时候，是我瞧不上你，让你尝尝被感情勒索的滋味。”
　　“说不定，你勒索不成，还得伺候我，给我洗头，洗脚，给我按摩。”慕雨笑着笑着，泪水就像决堤的河。怎么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