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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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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夕一直都不太愿意回忆过去。
可从饭店出来,坐到车上时,她的思绪不可避免地飘到那个晚上。
噩梦般的夜晚。
轻叹一声,她转移注意力般的翻出手机,看小姑娘有没有回消息。
知道这场饭局避无可避时,她只来得及给对方解释一句临时有应酬。再多的话,她不知该怎么说。
如同她现在的心情,极为复杂。
但余筱冉今天入驻公司以后,不管她多么不情愿与对方打交道,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天天见。正因为两人之间不可能再发生什么,她想先与小姑娘讲清楚。
省的引发没必要的误会。
然而,十分钟前,小姑娘留言说学姐让她去实验室帮忙,不知道要留到什么时候。
轻叹一声,柏夕迅速在键盘上敲出几句话,几度删减,终于点击发送。
盯着空白的屏幕,她产生了一种迫切想找人聊聊的情绪。
……
“正好,我最近新买了一套酒杯,还没拆封。”黎岚答应的很爽快,“快到时给我打个电话,我让保安给你开门。”
“嗯。”
“吃饭没?”
“刚吃过。”柏夕稍作停顿,“不过,如果喝酒的话,我这车……”
“明天再走多好,也不差这点时间。哦对,我记得你有点轻微夜盲,最好别半夜开车,不安全。”
“行。”
不一会,柏夕就到了门口。
以前不忙的时候,她偶尔会来黎岚家里做客。对方喜欢把所有的物品摆放的井井有条,整齐的让人觉得有强迫症一般。
“每次我来这,都觉得像是在参观样板间。”她忍不住感叹道。
“我只是对脏乱的容忍度为零。”黎岚示意她随便坐,“喝点什么?”
“都可以。”
柏夕望着昏黄柔和的灯光,紧绷的神经不自觉放松下来。黎岚家是三室一厅的房子,自从她把前夫赶出去后,显得更为宽敞舒适。
“喏,前段时间朋友送的果酒,口感还不错。”
熟练的倒满,黎岚迎着她疑惑的目光,微微一笑,“如果我选度数高点的,几杯你就倒桌上了。好了,最近工作还顺利吧?”
“很糟。”
柏夕简单的说了一下与余筱冉的意外重逢,“……至少有两个月,我都要在单位看见她。时间再长一些,说不定会拖到七八月份。”
“根据你的描述,那个人恐怕会你的拒绝怀恨在心。她之前也是这样么?”
“嗯。”柏夕轻轻应了一声。
或是因为她现在并非独自一人,加上微量酒精的刺激,她终于可以试图回想那段尘封已久的记忆。
那天上午,她面试结束,发挥的相当不错。本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父亲总是强调要找关系,确保她能够顺利出现在录取名单中。
柏夕不喜欢他语气中的怀疑。一直以来,她的原生家庭都是高压的、专.制的。父亲不止一次说过,若非当初的独生子女政策,他又争着带头做表率,怎么着也要偷偷生个男孩。
所以无论柏夕做什么,他都不满意。甚至固执的以为,女儿如今的成就全都依赖他的支持。
“当年,我对余筱冉的感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对原生家庭的逃避。但未曾想到,是跳入另一个火坑。”
那天晚上,正好尹蕊也没事,她就在对方撺掇下一同去了酒吧。
尹蕊总是劝她,说什么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无论她有多么执迷不悟,对方也没放弃劝说。
这回也不例外,只可惜她一如既往的没听进去。
后来一杯接一杯喝的有些多,柏夕迷迷糊糊间看到余筱冉给自己打的十几个未接来电,脑子顿时变得清醒,立刻就要走。
不知道是本能的畏惧还是夜晚的寒风,出门看到余筱冉的那一刻,她觉得血液一片冰凉。
显然,对方将那道无意中蹭上的吻痕当作偷情的证据。
“我这辈子还没有离死亡那么近过。只差一点,我会被她掐死。”
余筱冉最后关头松手并非是因为良心发现,纯粹是不想惹上刑事责任。
死里逃生的窒息感令大脑一片混沌,柏夕恍惚间,感到对方在撕扯自己的衣服。
她挣扎了两下,很快被按住。
疼痛如家常便饭,已经无法再让她产生更多痛苦。仿佛一个破布娃娃,身上千疮百孔。
余筱冉喜欢挑生理期的时候折磨她,因为有血液的润滑,可以不用担心过分粗暴而把她弄伤。这回也是,加上痛经的反应,她昏迷的尤为快。
醒来后,她被浓烈的烟雾呛得连连咳嗽,入目只有血迹斑斑的床单。
“她觉得我在敷衍她。大概的意思是,与一具尸体没有两样。而且,常规的手段有些腻了,她就尝试了些能让我有反应的新花样。”
进到医院后,她才真正得以休息。
身体早已麻木了,她甚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
“今天,我不知道怎么有勇气跟她吃饭。”柏夕垂下眼帘,唇边浮现一抹苦笑,“哪怕过了五年,我还是没能完全走出来。”
“准确的说,让我一直无法释怀的是……为什么自己没有早一点看清,非要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才彻底死心。”
“你不要责怪自己。她是不是一点点把底线拉低的?”黎岚轻声道。
“嗯。”柏夕沉默许久,“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习惯’了。”
所以现在回头看,觉得漏洞百出。
“当时你身边朋友经常联系吗?家人呢?”
“家里我从来不主动找他们。至于朋友,唔,除了尹蕊以外,聊得都比较少。”
“人不能放任自己沉溺于单一的关系当中。除了恋人,还应当与朋友、家人等保持互动,不然很容易被……迷惑。”黎岚想了想,没有说出“控制”这个词,“当然,我现在说这些有点马后炮。”
“岚姐,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已经不是五年前傻白甜的小女生了,我知道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委屈自己。”
柏夕微微一笑,不自觉地想起简澄。
她能从小姑娘的眼底看到如获珍宝的珍惜,以及触碰她时青涩的温柔。虽然没有明说,但她能感到小姑娘在努力抚平她的恐惧。
——不会再被残忍对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