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男直女》云中飞2

3、三、左耳的故事

　　说笑了一时，大家又开始玩游戏，这回却是姜若岩输了，大家正要问她选择什么时，却有一人来到这里，身量不低，穿着休闲服，虽然戴着墨镜，但大家一眼就能认出，这正是被方忆路踹掉的前男友——李中楷。
　　李中楷走到方忆路面前，脸上挂着两道泪，蹲下身来，说：“小路，不要闹了，跟我回去吧，都是我的错，我求你不要分手。”
　　方忆路冷哼一声，扭转了头，说：“滚，少在我面前装相！”
　　范小剑瞅了下李中楷，说：“你这个坏犊子，居然敢找到这儿来，小川，上！”
　　范小剑与康小川双双起身，过来按住了李中楷。范小剑说：“敢欺负我们小路，你胆子不小哇！”
　　姜若岩说：“把他打出去，少在这里装样子！”
　　康小川一声响应，就要动手，李中楷忙扒住了椅子，说：“我真的是来赔罪的。小路，不要再闹了，好不好，我知道我嫖/娼不对，我以后一定改。你不要辞职，好好去找下主管，还回来上班好不好？”
　　方忆路冷笑了一下，说：“这会儿知道错了？可惜晚了！我已经找到新工作了。”
　　“对！”王子萌故意炫耀似的说：“还是我给找的呢！”
　　李中楷哭得眼泪纵横的，说：“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就原谅这一回！我再也不去嫖/娼了，我以前也没嫖过，这次实在是朋友引诱的，我发誓以后再去，我是小狗！”
　　方忆路脸上笑呵呵的，说：“以后尽管嫖嘛，反正也跟我没关系了，咱们已经分手了，你爱怎样就怎样，你哪怕天天嫖呢，我也管不着！”
　　“对！”王子萌与姜若岩纷纷响应。
　　范小剑踢了踢李中楷，说：“滚吧，不要在这里啰里啰唆！”
　　“小路，你原谅我这次吧，不要这么绝情嘛！”李中楷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显得很有悔过之意的样子，其实泪水都是进酒吧前点的眼药水。
　　范小剑看他不走，触恼了性子，说：“坏犊子还不走，揍不死你！”
　　范小剑与康小川交换了下眼神，两人皆一手按背，一手将李中楷的手臂扳转到背后，李中楷疼得直叫：“疼，疼，疼！不要揍我了，经不起揍了！”
　　范小剑两人将李中楷扯起来，往旁边一甩，说：“滚你的！”
　　李中楷摔倒于地，墨镜也摔掉了，捡起一看，镜腿少了一个，自然是戴不成了，李中楷只得站起来。范小剑等人一看，怪不得这李中楷要戴墨镜呢，一双眼睛居然变成了熊猫眼，鼻也青脸也肿的，像是挨了一顿好揍。
　　“哟，这熊猫眼真好看，这是谁的杰作呀，看着不像画的妆，倒像是谁打的！”范小剑指着李中楷，嘻嘻哈哈笑个不停。
　　康小川看了看，说：“哟，还真是，熊猫眼真漂亮！”
　　李中楷委屈兮兮地说：“是小路打的。”
　　此言一出，大家是又惊讶又惊喜，无不开怀而笑。
　　方忆路微微扬头，挑了下眉，冷笑了一回。
　　王子萌与姜若岩纷纷凑近了方忆路，问：“真是你打的？”
　　范小剑指着李中楷的脸，说：“打得不错！就是这里该画朵花，这里该削平一点，不过这个样子也不错，是个杰作，来来来，咱们大家为这个黑眼肿脸喝杯酒，庆祝一下！”
　　康小川说：“对对对，还是贱哥有想法！”
　　大家一人倒了杯酒，一起举起碰了个响，欢快地一饮而尽，喜笑颜开。
　　李中楷仍不死心，过来道：“只要你开心，我做什么都可以，你就原谅我这次吧，下回一定不敢了。”
　　范小剑踢了李中楷一下，说：“滚开！”
　　“我不滚！”李中楷一脸悔过的样子，“我是来赔罪的！小路，你不要再计较了好不好？”
　　“赔罪是吧？正好桌子上有我们喝剩下的酒，你都给喝了吧。”范小剑指着桌上的酒瓶酒杯。
　　李中楷皱眉道：“我为什么要喝你们剩下的？”
　　“不喝就滚！”范小剑忽然又转了念头，说：“不对，不能滚，不喝就再揍你一次，正好你脸上的杰作需要修改修改，我跟小川刚好有闲功夫。来，小川，上！”
　　两人捋了袖子，就要动手，吓得李中楷连忙蹲下来，说：“我喝，我喝！”随手抓起一个用过的杯子，倒了一杯酒，一仰脖子，灌下肚里。
　　范小剑指着桌上好多瓶剩酒，说：“不喝完不许走！”
　　“喝完了，小路，你原谅我好不好？”李中楷抬头望向方忆路。
　　范小剑按住李中楷的头，压到杯子上，说：“少讲价钱！”
　　李中楷忙叫疼，范小剑松了手，李中楷不敢再说话，一杯接一杯地倒酒喝酒。
　　方忆路不予理睬，说：“咱们来吃咱们的，把桌子上的这些东西都吃掉，免得浪费！”
　　大家都坐好了，不再理会李中楷，边吃边玩着游戏。
　　李中楷一杯又一杯，渐渐喝得脸红脖子涨的，不住地打嗝。
　　方忆路五人将桌子上的食物吃个干净，又玩了许久，再看李中楷时，已经醉得不行了，迷迷糊糊地仍在倒酒。方忆路玩得尽兴，准备回转，至于李中楷，且让他醉在这儿吧。五人站起来，走出了酒吧，一起乘车回到了青青公寓。
　　五人的房间都挨在一起，两个男生共住一室，与姜若岩门对门。五人回到公寓里，说笑了一回，各回各屋。方忆路换了衣服，洗了回澡，出来穿上睡衣，正说坐下来看看电视，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
　　方忆路只当是王子萌几个，走过来打开门一看，却是一个年轻男人扶着李中楷站在门前，李中楷醉得摇头晃脑的，站也站不稳了。
　　原来李中楷喝到大醉时，抬头一看人走空了，急忙走出来，打了个车，让司机带到了这里。
　　方忆路皱了眉头，问：“你们找谁？”
　　司机扶了扶李中楷的头，说：“是这儿吧？”
　　李中楷迷迷糊糊地说：“是！”
　　司机忙说：“人给你送到了，快扶一下。”
　　方忆路忙摇着头说：“我不认得这个人。”
　　司机说：“我是按他的意思送来的，你快扶进去，别耽误我的生意。”
　　方忆路说：“我真不认识。”
　　“扯呢？”司机扔下李中楷不管了。
　　“你扔这儿算怎么回事？”方忆路急喊。
　　司机竟像是没听见似的，径自转身离开。
　　李中楷没了依靠，慢慢倒到墙上，想扶却没扶住，慢慢倒到地上。方忆路哼了一声，原想着关上门进屋，不理不睬，但又觉得好歹是个大活人，已醉得不成样子，如果这样不管不顾，出了什么问题，也很麻烦。但是决不能让他睡自己屋，想来想去，只有抬去范小剑这里最为合适。
　　方忆路走出门，来到范小剑这里叫门，门开了，却看到康小川正在脱衣服。
　　康小川原打算洗澡来着，没防备门突然开了，一声惊叫，忙喊关门，范小剑笑嘻嘻地将门关上了。过了片刻，门又打开了，康小川又把衣服穿上了。范小剑正要开口问什么事，康小川却委屈巴巴地说：“我吃亏了，你居然看了我的身子，我的身子只能若岩看的，好吗？”
　　方忆路啐了一口，说：“谁要看你，滚一边！”
　　“什么事呀？”范小剑问。
　　方忆路指着睡在地上的李中楷说：“司机把这个家伙弄到这里来了，死猪一样在那里躺着呢。我想让他在你们这儿睡一夜。”
　　范小剑望了下地上的醉鬼，坏笑说：“不如把他送到草地上去。”
　　方忆路说：“不成，如果出了什么事，肯定要担责任，让他在你们这儿睡一夜，明儿早上赶走就行。”
　　范小剑与康小川答应了，一起过来，一人抬手，一人抬腿，两人唱着抬死猪呀抬死猪，抬进房间里，当成死猪往地板上一扔，不再管了。
　　方忆路走回去，尚未进屋，王子萌找了过来，说：“想不想知道公司的人与事？”
　　“想呀，正想问问呢。”方忆路自从分手，为了眼不见心不烦，竟是把工作都辞了，应聘到了王子萌所在的盛华服饰公司，做个设计助理，也兼做试衣模特。王子萌是设计师，自己过去工作，多少会有个照应。
　　两人进了房间，一起坐下来。王子萌说：“我们那儿的同事嘛，其他人好说，独独有个周紫茉，不是特别好相处。周紫茉长得超级漂亮，他大伯周廷又是公司生产部的总监，所以平时看谁都是一脸傲气，没少找别人的麻烦，你要小心些。”
　　“既然难相处，平时不理她就是了。”方忆路猜测着王子萌既有此言，平时一定没少受周紫茉的欺负，也不知周紫茉是个什么样子的人。超级漂亮，能有多漂亮？
　　王子萌苦着脸道：“这可难说，周紫茉鬼心思多得很，她是看谁都像欠她钱似的。不过，这个周紫茉只对我们上司笑脸相迎。”
　　“你们上司是谁？”方忆路登时大感好奇。
　　王子萌说：“我们上司就是设计总监，二十多岁，是我们公司女老板的儿子，整个公司都是他家的。”
　　盛华公司的规模绝对不算小，作为女董事长的儿子，又是青春年岁，岂非更是金贵。方忆路哇了一声，说：“难怪周紫茉会对你们上司笑脸相迎，原来如此。那他长得帅不帅，如果再长得帅一点，岂不是更勾人了？”
　　王子萌笑了一下，笑容中颇有些神秘之意，说：“耳听不如眼见，明儿个你见过就知道了。”
　　方忆路点头说：“是得亲见才知道。”
　　聊完了公司的事，王子萌告别离开，回去睡觉了。方忆路收拾收拾也上了床，拿起手机准备看下新闻，忽然叮咚一响，看到蓝客上有新信息，方忆路随手打开了蓝客，发现是左耳又发了篇日志。方忆路怀着好奇点开一看，只见左耳写道：
　　我找了他好久，但始终都找不到他了，他的名字叫董至贤。
　　最初与他相识，是在大学里。他喜欢打篮球，我不喜欢，但我喜欢在角落里坐着看书。有一次我看书正看得入迷，忽然一个篮球砸到了头上，我抬起头，一个健壮的高个子男生望过来，喊了一声：“喂，帮我们拾一下。”
　　砸了我，还让我帮忙，帮忙就算了，说话还毫不客气，换作别人，可能理也不会理，好在我脾气好，丝毫不曾计较，拾了篮球，扔还了他。
　　过了一时，有个人走过来坐下了，我也没注意去看是谁。刚好我感到口渴了，准备喝我带来的矿泉水，哪知刚伸手拿，旁边的人却伸手拿起来了，说：“我渴得很，你的水借我喝一下呗。”
　　我转过脸一看，居然又是董至贤，他大咧咧地拿了我矿泉水，拧开瓶盖就咕咚咕咚灌个不停，连拒绝的机会都没给我留。这简直是蛮不讲理。我眼睁睁地盯着他，他一口气喝了大半瓶，后来他看我一直盯着他，估计也是不好意思了，留了小半瓶，送到我手上，我皱了皱眉，又将这瓶水放下了。
　　他居然瞪着两只眼，说：“你有洁癖呀？”
　　我当然有洁癖，我宁愿渴着，也不喝这剩下的水了。哪知他又拿起这瓶水，咕咚咚一气喝干了，说：“不能浪费！”
　　我瞅了他一眼，没说话，又继续看我的书。
　　次日空闲时，我仍在这里看书，没多久，有人过来，扔我腿上一瓶水，我转过脸一看，是董至贤。他说：“还你的水。”
　　我没喝这瓶水，过了许久，他打球累到满头大汗的过来了，看了看我身边这瓶仍一丝未动的水，说：“怎么不喝呀？”
　　我说：“不想喝。”
　　董至贤拿起这瓶水，拧开盖子喝了个精光。他说：“水我已经还你了，是你不喝的，为了不浪费，我替你喝了，你不能找我要了。”
　　一瓶水罢了，我会找你要？我没理会他。
　　“你怎么不打球啊？”他忽然问。
　　我说不想打。
　　他说：“不打球，白长个大高个子。”
　　我没理会。我心里想，我长多高，跟你有关系吗？
　　有一天晚上，我从外面回来，在街角处碰到了他，当时疯狂地下着大雨，路上没什么人，他晃晃悠悠地撞到了我，我闻见满身的酒气，只当是个醉鬼，没去理睬。哪知醉鬼经此一撞，软倒下去，我怕出什么事，慌张地一看，这醉鬼居然是董至贤。他衣服破了好多处，整个脸上都流着血，身上也有许多的伤口，看样子是跟人打架了，而且伤得很重很重。
　　怎么办？把他扔这儿不管吧，必定出事，没奈何，我将他背到了医院，救治好了。他第二天醒来知道是我救的他，破天荒的说了句谢谢。后来我知道，原来他父母一直吵架打架，最后离了婚，他心情不好，在外面喝了酒，没注意惹了邻座的几个社会小青年，社会小青年们将他一顿好打，溜走了。那晚如果不是我送他上医院，凭他受伤又醉酒的躺在街上，后果不堪设想。
　　我给他出了医药费，他说他有钱了会还我，后来果真凑够了钱，还给了我。
　　此后，我坐在那里看书，经常会有篮球打到我头上，每次都是董至贤打过来的，要我帮他捡。但是，他说话时有了改变：“帮我捡一下，谢谢！”
　　他居然会说谢谢了。
　　但是经常这样有篮球打我头上时，我开始怀疑他是有意的，后来我问他，他说他想引起我的注意。我说不怕把我砸傻了吗？
　　他说：“砸傻了，我照顾你一辈子！”
　　切，谁要你照顾，自作多情。
　　有一天，又是篮球砸到我头上，然后有人喊：“喂，捡一下！”
　　这声音不是董至贤，这语气尤其过分，完全是命令的样子，好像谁欠了他似的。我抬头看了看这个人，留个小平头，一副拽到不行的熊样，我瞪了一眼，根本不予理会。
　　这个小平头看我不理睬，居然冲着我说：“你小子没听到呀？”
　　这人怕不是有病？凭什么这么豪横？我哼了一声，打算继续看我的书。哪知这时，董至贤同一班子哥儿们走过来了，董至贤听到了这些，居然二话不说，冲上来狂揍这小平头。董至贤的哥儿们看董至贤出手了，也都过来帮忙，将小平头暴打了一顿。最后，董至贤冲着小平头说：“记住了，以后谁要是敢欺负欧阳，我把他的腿给卸了！”
　　从此以后，小平头见了我都客客气气的。校园里其他人也没谁敢找我的麻烦。
　　大学校园生活结束后，董至贤被他妈妈带去了法国，我也从北京回到了深圳。我们两人虽时有联系，但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哪知忽然有一天，我在公园里闲转时，又碰到了董至贤，他居然从国外回来了。有好久没见了，他扯着我去了饭店，我们一起吃饭喝酒，说了许多的话。晚上，他带我去了他家，说是家，其实是他租住的地方，他说他要在深圳打拚奋斗。
　　我问他：“你干吗不留在法国呢，那里还有你妈妈。”
　　他说：“我要自己打拚。”
　　我佩服他的勇气。在深圳，想一个人打出天下，不容易呢。
　　当晚，我没有回家，我们在一起说了好多的话，一直说到半夜，他渐渐呼噜噜地睡着了，我也慢慢合上了眼。
　　正看到这里时，没有下文了，方忆路看得兴起，好想接着看两人的故事，一时心血来潮，居然给左耳回复了一句：继续讲啊。
　　但是，左耳好像不在线，方忆路也只得意兴未尽地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