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新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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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在崔谨宜的心乱如麻中过去了。
次日再见到黄老伯时，对方的脸色却十分难看。
“崔小子，印章老夫找着了，只不过……”黄老伯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你父亲他……他……”
崔谨宜闻言心底就是一沉，他用力吞咽了一下，神色凝重：“老伯您直说吧……爹不管遭受了什么……我都得承受。”
抿了抿唇，黄老伯深深地叹了口气。
“老夫……并非是第一个开棺人！在此之前，已有歹人暗中开棺……”
“老夫的人在开棺后，发现棺中陪葬品仍在，你父亲的尸身……”黄老伯的嘴张开又合上，反复几次才发狠道：“你父亲的尸身，被人生生挖去了心脏！”
崔谨宜呼吸倏然一窒，他张开嘴，只觉得喉头被什么紧紧阻塞，他尝试了好几次，仍是发不出一个音节，说不出一个字。
“老夫怕印章余毒未尽，未将其带在身上。如今老夫便是来问问你，崔小子，你……想不想要继续查下去？”
“此事走向已愈发诡谲，倘若你想查，老夫便让老二抓紧回来，快马加鞭将印章送去回春殿鉴定一番。若你不想，老夫今夜便将印章送回你父亲棺中，此事便当没发生过，也好保全你母子三人的平安。”
“老伯……”崔谨宜将嘴角扯出一个惨淡的弧度，压抑不住的泪水静静地淌过他的双颊：“让我查下去吧……”
……
黄老伯最终叹着气离开了客栈。
在他走后，方管事带着一个跟许威长得几分相像的少年适时出现了。
“这是许威的弟弟许赫，此后将与元兆共担外送之职。”
崔谨宜与元兆便打了招呼。
许赫挠着后脑勺冲他们笑了笑：“我一直羡慕大哥在闲云客栈待过，这回可算如愿了……两位大哥可要多多指点我才是。”
方管事就笑道：“巧了，我正要与你二人讲解一番客栈的新规。崔小子，你且去柜台先歇着吧。”
“方……”
在方管事了然的目光下，崔谨宜将未出口的话语又咽了回去，乖乖走到柜台后坐下了。
想来方管事已知晓了些什么。
闭上双眼，崔谨宜努力驱散心中的惶惑与悲愤，脑中逐渐放空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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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过那阵之后崔谨宜的情绪也缓和了许多，便照常待客了。
他倒也跟元兆闲扯了几句方管事口中的“新规”，元兆也没隐瞒。
“就是划定了镇上我与许赫各自负责的区域。”
“也是，你一人确实忙不过来了。”
随后两人便不再多话，许赫倒是一个劲地想与他们搭话，不过总是被络绎不绝的客人打断。如此几次之后，许赫也就安静了下来。
转瞬而至打烊时，许久不见的干掌柜噔噔噔地跑下楼来。
“小宜子！一至十你随意挑个数字报给我！”
崔谨宜一愣。
“快快快！我急用！”
“……三？”
“好嘞！”
小姑娘二话不说又噔噔噔地跑上了楼。
“？”
崔谨宜看看楼梯又看看方管事。
方管事捻须一笑：“你且回吧，掌柜一时半会儿应是不会再来了。”
他只得一头雾水地回了家。
而次日就见干掌柜满脸兴奋地等他来。
“小宜子这次可真是多亏了你啊！”
“我那个卡牌游戏最近出了个新活动刮刮乐，刮每一格都要花钻，越往后刮花钻越多！也不想想这破游戏攒钻多难！”
“我就差最后一个道具没刮出来了，结果还剩十个格子，偏偏钻石没多少了……”
“我按你说的刮了正数第三个，结果真中了！”
“我一直以为是我欧……结果你才是最大的玄学？？？”
崔谨宜半点没听懂，但不妨碍他熟练地捧场：“也是掌柜慧眼识珠。”
干掌柜哈哈一笑，就顺手指向了号牌中新添的羊肉串：“我一高兴，就把攒着用来给菜品提价的钱开了新菜谱……不过解锁了新客人哦！你好好招待着玩吧~”
崔谨宜忙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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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客来时崔谨宜正接待着韩子贤。
韩子贤久不上门，如今乍然出现，崔谨宜自是喜出望外。嘘寒问暖一通后，却发现韩先生仍是老样子。
“我昨儿去看了昭昭姑娘，她隔了这么些日子终于肯见我了……”
韩子贤美美地喝着小酒，没喝几口面上就显现出了两片鲜艳的酡红，也不知是酒醉人还是人自醉。
“……我给她送了一盒沉鱼坊的香粉，她从未对我笑得如昨夜这般甜……可惜买了香粉后，攒下的银钱又花得差不多了……”
崔谨宜听着便皱起了眉。
韩子贤倒是浑然未觉：“昭昭姑娘……又给我唱了一曲……真可谓，歌尽桃花扇底风……世间怎会有这般美妙的女子……”
便有一声冷哼突兀传来。
“日日闻这欢喜夜，跟前就算是个无盐嫫母，你怕是也会觉得美妙罢！”
韩子贤猛然回过头，面容愤慨：“是谁……是谁在此胡言乱语……”
就见一个八尺大汉步伐矫健地跨了进来，引人注目的是，此人黑面虬髯，头上却油光铮亮，不见一根头发。
大汉面无表情地睨着他：“我在门外都能嗅到你身上欢喜夜的味道，不外是红……那些女人惯用的手段罢了，你若执迷不悟，我也懒得多管闲事。”
韩子贤却气得从凳上跳了起来：“你……你空口污蔑……”
“先生喝口酒吧！”
崔谨宜见势不对，硬是将斟满酒的酒杯塞进了韩子贤的手里，生生打断了他的话。
又转向大汉：“客官用些什么？”
大汉瞥了眼号牌，就道：“羊肉串，竹叶青吧。”
崔谨宜就去厨房报了菜。
再过来时韩子贤已将酒喝空，他将饭钱扔到桌上，怒瞪了大汉一眼，才气冲冲离去了。
崔谨宜喊了两声没喊住，才无奈收了饭钱。
大汉就道：“他若只是寻常食客，你也不必白费这功夫。”
崔谨宜忙问：“却不知客官口中的欢喜夜……”
“红……江湖上一个门派惯用的伎俩罢了。”大汉似乎也不愿透露太多：“此门派弟子多经营烟花之地，为了让恩客多多上门便会对他们点燃这种名为欢喜夜的香片。”
崔谨宜心头一紧，他想起茗姑曾说过的那些话，不由再问：“这欢喜夜闻多了，便会对那些风尘女子痴迷不已么？”
大汉面露讥讽：“毕竟人心最是善变，不靠外物，又怎能一直牢牢抓住那些恩客的心。”
崔谨宜深吸口气：“此物……可有解？”
大汉倒是颔了首：“点香之人可解。”
点香之人……是昭昭姑娘？还是茗姑？
崔谨宜不禁有些头疼。
大汉就瞅他一眼：“你与那人关系亲近？”
崔谨宜应道：“是一位长辈。”
“也是难为你这样尽心。”大汉淡道：“他身上的味道已浸染过深，只怕弱水阁不愿解了。”
崔谨宜咬了咬牙：“韩先生对我家中有恩……无论如何我也得试试。”
“那你便试试吧。”大汉淡然举箸，不再言语。
崔谨宜心中虽无把握，但韩子贤身上的异常好歹有了头绪。
大汉吃过便走了，崔谨宜有心盼着茗姑或者乔姨娘能来，但直至打烊都不见她们的身影。
无奈之下，他只得先行回家了。
然而次日，后日，大后日，仍不见茗姑与乔姨娘前来，甚至连弱水阁都不再点外送了。
崔谨宜不解，总不至于是她们二人在躲着自己吧？他哪有这个份量。
好在这日在接待了几个客人后，黄老伯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在了客栈门口。
他急忙迎了上去。
“崔小子……确是朱紫草无疑！”
黄老伯面色沉重地将一只雪白的小玉盒放在了崔谨宜的掌心。
“你且收好……印章上仍有余毒未散，这只盒子被回春殿泡过了药水，可以隔绝朱紫草的毒素，切莫打开。”
崔谨宜抓紧手中的玉盒，它入手温润微凉，他却只觉得这抹凉意让他整个人都如入冰窟。
“为何……”他艰难地自憋闷的胸腔中发出声来：“为何……为何我爹……”
为何爹会中这样奇诡的毒……为何这般祸事会降临在崔家……为何崔家会被卷入江湖恩怨之中……
他有太多疑问，此刻却一个都问不出来。
黄老伯叹着气坐下：“路途遥远，得了结果后老夫便过来告知于你了。不过回春殿对此很感兴趣，现已着手联系莳花先生当初的友人，准备开棺。若是莳花先生的尸身也缺失了心脏，那这场风波……小不了了……”
顿了顿，黄老伯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回春殿现今人手不足，待他们的人得了空，许会派人来此查探一番你父亲的尸身……事情调查清楚，也好抚慰你父亲的在天之灵。”
崔谨宜双眼通红地点了头。
黄老伯吃着酒菜，崔谨宜在一旁稍稍整理了番仪容后，就见到客栈门口出现了食客的身影。
大汉大跨步走进来，崔谨宜刚迎上去，就见大汉猛地翕动了几下鼻翼，神色骤然大变，随即一把揪住了崔谨宜的衣领。
“唔！”崔谨宜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小子……”大汉的目光变得阴森狠厉：“你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新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