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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初识白淑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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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出了好几张杂志页。
我低头一看,是美国版的《VOGUE》。
那是1995年,白淑贤穿着鼎鼎大名的凯瑟琳·沃克的红色露肩红裙,出席在欧洲的某个晚宴。
配图把她全身上下分成六个部分,裙子的全身照,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手上的女士腕表,浪漫的发型,漂亮的红鞋,还有她的纹身。
怎么会有纹身?
我好奇。
在配文里,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原来这场晚宴是一次宣战,向她那声名赫赫的父亲白思敬的挑战。
这位靠造船黄金这种大买卖起家的商业大亨,很宠爱他的女儿,宠爱的程度,简直达到了匪夷所思,不择手段的地步。
她想要小马驹做礼物,他就去买了个马场给她。她想要风车玩一玩,他就积极投身风能发电,以至于现在大溪地旁边那个给全南美发电的风场,还属于他家名下。
有一次,她说想要月亮,他就真的联系了私人太空旅行公司,想方设法为女儿安排。这份寄于太空的激情,比马克斯·斯特拉还早二十年。
可若是你以为白淑贤是个双手不沾阳春水的笨蛋名媛,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她从小学习优异,初中时,代表学校赢得了奥林匹克大赛第一名,高中时,纽约的史岱文森高中向她跑来橄榄枝。
在那里,她一边横扫所有课内的学习成绩以及课外活动的认可,一边竟然抱怨美国高中太过散漫,竟偷偷跑到纽约大学戏剧科去旁听。
学习并获得超优异的成绩,对她来说,简直是小孩子的游戏。她最突出的特点是管理者。
她很快就能分辨出他人的性格、能力、人品好坏,然后给他们安排最适合的职位。
白思敬那些大宗生意里,有好几个高层就是她一意孤行,极力推荐的。
这些人初入职场,也都是毛头小子,但不管经历多少磨合,他们最后总是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她做任何事,都是目的先行,豪迈又爽快。1995年的欧派晚宴,她早就想好了。
她找来好友为她凑齐晚宴的街拍,这些街拍漫不经心却有种四两拨千斤的效果,因为她的目的,不只是告诉父亲,她在哪儿,还要告诉他,她和谁在一起。
是谁呢?
当然是许嘉洛。
我并非不知道名人的奇闻异事,但关于白家,关于许嘉洛,我是真的一无所知。
“谁是许嘉洛?”我问。
李漱瑶对白家轶事已经是如数家珍,看我要从头学起,她整个人都急不可耐,仿佛冒着火。
“许嘉洛呀,你不知道?你不是当作家吗?”
她把知识的缺失怪罪在我的职业上。
“算了,算了。”她说,“你也别管他是谁了,总之,白淑贤一直没有离婚,他却一直守候在她身旁,天啊,这样的爱情你见没见过?两个本来就爱的如胶似漆的人,终于在一起了,有情人终成眷属,皆大欢喜。就是这样。”
“没什么不对呀。”我说。
“是啊,我完全认可,没有什么不对。”李漱瑶急吼吼地说。“离婚结婚,这不是很正常嘛。可是,有些人就觉得心里愧疚,该拿的不拿,该争取的不争取,最后只好靠拖累后辈来过日子。”
说完,她又说:
“凉音,你可别计较,我真得这么说才解气。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白淑贤和老头子离婚后,把名下的两处房产签给了他。一套就是爱奥尔的名人庄园,另一套,你知道在哪儿吗?你绝对想不到。在纽约上东区的 Gold Coast。”
什么?
李漱瑶撇了撇嘴。“黄金海岸呀。你不会连这个也不知道吧?”
她又在讽刺我的无知。
“那里的房价高得吓人,最短的房龄也至少横跨半个世纪,不是有钱就能住进去的,你要成为真正的富贵人。”
我笑了。“那你还不知道老头子回避的缘故?”
李漱瑶大叫。“你到底支持谁!”
她气哭了。
哭了一会儿,一切重启。
李漱瑶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我们不该拿别人的东西,尤其是这种非富即贵的超级礼物。我懂。我怎么不懂?我经常看新闻,每每看到有谁中了大奖之后,就立刻花完了所有的奖金,变得越发穷困落魄,像遭了诅咒的一样,我就直拍胸口,庆幸自己穷得安稳。可是,白淑贤留给老头子的房产是奖金诅咒吗?不是呀,是婚姻破裂后的遗物。合法、合情、合理,简直天之地利人和。我真不知道为什么要避而远之。凉音啊,你是不知道。如果避而远之就能解决问题,也就算了。可是,这屋子每年都需要大笔维护费,物业费,光请人在哪儿待着,一动不动的住下,就需要大笔支出。结婚这些年,所有的支出都是我拿我自己的钱在贴补呀。”
我深吸一口气,恍然大悟。
“那么,是你想得到那幢房子?”
“当然。而且我有自己的理由。因为他们骗了我。”
“他们是?”
“老苏和他爹呀,你真是气死我了。”
一直以来交换信息的紧张感消失了。我放松身体,往后一靠。
李漱瑶交出了终极原因。
“他们需要钱,但他们不愿直说,只告诉我,需要我的支持。结婚不就是强强联合,互相支持,维护婚姻的美好吗?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我说我有个条件,我说既然我把半辈子的钱给了婚姻,那么,我希望能够好好休息一下,辞职在家,带带孩子,做做家务,假日来临,便去享受旅行的爽快。老苏答应我了。可是,你猜怎么着?这么多年,孩子没生,旅行没去,光顾着花钱了。我真是气死了。”
我有些诧异。“孩子也没生?”
李漱瑶瞥了我一眼。“倒也不完全为了填钱,是老苏太懒了。”
李漱瑶站起来,把吃完的冰稀饭放进水槽里。她边走,边抱怨,
“哼,两个吸血鬼。”我低头想了一会儿,只听李漱瑶又补了一句。“老头子要是耍赖,遗嘱也不写,那我不是全赔进去了?遗产又不分给儿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