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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五十三章 唯你 ...

  •   “嘶”

      行风在疼痛里醒来,睁开眼就看到一双小绿豆眼趴在被子上,哭着看自己。

      “你的头发呢?”

      不止圆月,周围所有的太监宫女都变成了短发。

      圆月哭喊着:“王上疯了,他要把民安巷四万多人全杀了,你快劝劝他吧”

      “什么?!”

      行风强撑着起身,恰巧秦楚缨走了进来,一屁股挤走了床边的小胖子。

      “身上哪儿里痛?饿吗?可还有不舒服?”

      行风提着气问他:“你要杀了民安巷四万多人?”

      秦楚缨点头,继续关切的看着他。

      “我不准!”

      两人对峙着,片刻后秦楚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好”

      等到秦楚缨出去后,行风头疼的按着额头,去而复返的秦楚缨重新回到了床边,脱掉外袍爬上了床,跟圆月说。

      “你出去”

      小绿豆眼里写满了委屈。

      秦楚缨想了想,似乎这样对行风的救命恩人不太好。

      “膳房做了烧鹅,你去吃一点”

      圆月听到后,“噔噔噔”的往外跑。

      /

      民安巷里

      行南踏着乌黑蜿蜒的血迹走过,目光冷漠的扫过成片跪地的人,巷子外有胆大的人围观,小声说着秦楚缨如此残暴之类的话。

      “抓起来”

      几道黑影闪过,方才说闲话的那几个人被人捆起来扔到了流淌血水的地上。

      有人不满喧嚣:“抓我作甚,我又没绑丞相!”

      行南躬身用手指捏住说话人的下巴,力气之大,疼的那人龇牙咧嘴。

      “把待杀之人放到他面前,让他亲眼看着”

      “是”

      虽是杀人,但也有规律,行南提前命令过,先杀看起来奸恶之徒,普通老百姓尽量留在后面。

      因为拉出来的都是些面相恶煞之人,方才不服乱说话之人的眼前被人按照跪在地下的大汉痛苦的哀嚎,吓得尿了裤子,身下一滩黄水,又混入血液里。

      “噗呲”

      一刀落下,头颅滚地,血水混着尿液被溅起到说闲话那人的脸上。

      “啊...啊...”

      那人浑身抖着,声音就像破旧的风箱,嘶哑又断断续续的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又是一人被拉倒他面前斩杀,临死前惊恐的头颅与身体分离,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他。

      跪在地下看这场酷刑的那人,两腿一蹬,眼睛睁的老大,表情狰狞,面色煞白泛青,竟然是被活活吓死的。

      “南大人,这人被吓死了”

      行南用脚把他尸体踢开,眼神毫无温度的看着周围的人。

      “任何人,不得挑衅王威”

      “继续”

      巷子口急匆匆过来一人:“南大人,王上下令无须屠杀了”

      行南点头:“是”

      长安城内因为二皇子逼宫,丞相失踪,王上屠杀而闻风丧胆,血气从城外飘进长安城。

      这一下,四国之人哪儿怕不知道各国的人,也知他行相行风,普天之下无人不识他。

      唯有行风心情复杂难言,他从乞丐到丞相,本是低贱之人,却又凌驾于法度之上。

      /

      圆月走后,秦楚缨靠坐在床边,心疼的看着行风。

      “还疼吗?”

      行风难言:“你...又何必”

      秦楚缨小心的牵着他一只手:“寡人还从未同你说过,寡人醒来时想见的是你,梦里梦见的是你,看见天下太平想的也是你”

      行风挣扎起身:“别说了...”

      秦楚缨害怕的扶住他:“你伤未愈,别乱动”

      过了一会又小声的跟他说:“这次是我没保护好你,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行风僵了下,突然想到那日在三生万物楼清哉与他说的话,而他入宫也是为此...

      “我腿伤已找到药方,只缺最后一味药材”

      “是何?”

      “真龙天子之血”

      ...

      行风思极此处,纠结的拿上牙摩咬着嘴唇,秦楚缨还以为他因为这事不想做丞相了,急忙道。

      “什么都行,不做丞相不行”

      行风没忍住笑了下:“那还叫做什么都行?”

      秦楚缨小声嘟囔了些什么,行风没听清,但无外乎是一些自己辩解的理由,沉默半瞬,行风开口。

      “御医说,我身体不好,需要一份极其难得的药引”

      秦楚缨关切的看着他:“什么药引这么难得?上天入地我也给你寻来”

      “几日的...真龙之血”

      秦楚缨愣了一下,随即笑开:“我当时什么难得的东西,原来是我的血”

      行风突然拽住他的袖子:“你若是不愿,我...”

      谁料到秦楚缨唤来人,取过一个大碗就割开手腕往里滴血。

      “你!”

      秦楚缨一边给自己放血一边冲他笑:“这种小事也值得你吞吞吐吐,这些够不够”

      行风沉默的看着大半碗血,艰难点头,声音苦涩:“够了...”

      “王上,王爷求见”

      门外传来了明英的声音,秦楚缨跟行风说:“我先去找小叔叔了,你安心休养,记得让御医给你煮药”

      “好...”

      目送秦楚缨走后,行风艰难下床,将那碗血藏到床底,片刻后叹了口气,对着空气说。

      “将二师兄秘密请到宫中来”

      “是”

      行风疲惫的躺回床上,秦楚缨对他百分百信任,他可以非常肯定秦楚缨绝对不会去问御医,若是等到他发现那一日...

      若是他还留他,他便继续做他的丞相,为他整治四方,开疆辟土,若是不留他...他便回三生万物楼,继续做他的“耳”。

      清哉入宫的速度很快,行风将守门的人赶走。

      御医为了方便医治他,各药具齐全的摆放在寝宫里,正好方便了清哉煎药。

      行风沉默的从床下取出那碗血,因为放置了一段时间隐隐有些发黑。

      清哉看着他:“你觉得是我利用你也好,其他也罢,但我真的十分想能下地行走”

      行风苦涩的笑着:“二师兄什么都告诉我了,都是我自愿的,怎么能叫利用呢”

      “秦楚缨高傲自负,若是被他发现,你二人的感情恐怕再也回不到从前”

      “师兄快煎药吧,这...血液已经开始凝固了”

      清哉看了他一眼:“好”

      寝宫里开始煎起了药,许是闭门闭窗烟雾过于呛人,行风在这片淡灰的屋里渐渐湿润了双眼。

      /

      秦兆站在大殿里,看着秦楚缨面色轻松带着笑意的出来,低头道谢。

      “多谢”

      秦楚缨不在意道:“谢我作甚,是行风让我放过他的”

      “行风如何了”

      秦楚缨笑笑:“已无大碍,方才听说偷偷将二师兄接入宫中,二师兄医术高明且护着他,有他在,有事也变无事了”

      秦兆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毕竟行风确确实实是被人捆走受伤了,而且民安巷几乎每人都伤害过他,受伤的不是他,他也没有立场代替行风原谅他们。

      “查出是什么人做的了吗?”

      秦楚缨面色顿时难看,咬牙切齿蹦出俩字:“秦 离”

      “秦离?”

      对于秦离,秦兆的印象有些淡,但他毕竟是大秦的六皇子,听说母妃早逝,孤苦伶仃一人,但因为年龄相差过大,他倒是没怎么跟秦离多交流过,没想到竟然是他。

      “秦离绑走行风做什么?若他是帮二皇子,那为何又不出现,若他与行风有仇,又为何不直接杀了他,反而让他被人折磨?”

      秦楚缨面色难看:“不知,以前我待他甚好,涂宁门那一日后他消失,我派人一直寻他未果,谁料到他一出现竟..竟然!!”

      “秦离甚是可疑,他若未投奔二皇子,如何来的那么多武功高强的手下?且行事古怪,谁都看不清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此事,我会派人去查”

      /

      秦兆走后,秦楚缨高兴的往寝宫去。

      清哉见到他,笑容温和的冲他点头,丝毫没有因为地位悬殊而有一丝拘谨,行风则脸色有些难看的坐在床上。

      秦楚缨没有问清哉为何出现在这里,冲他点点头,闻着空气里的血腥味,问行风。

      “吃过药了,感觉怎么样”

      行风神情难看的点头:“...吃过了”

      秦楚缨想脱衣上床,却想到清哉还在这里,手顿了顿。

      清哉见状:“今日我有些劳累,不知可有住处,行风伤势未愈,这几日我便留在宫中。”

      秦楚缨自然觉得好:“二师兄医术高明,你来照看阿风,寡人自然高兴”

      “来人,带清公子去雅竹阁”

      清哉走后,秦楚缨脱衣上床,想看看行风伤势如何,却被他躲开了。

      看着悬在半空中的手,秦楚缨有些纳闷。

      “怎么了?”

      行风不自在的说:“别对我这么好”

      秦楚缨:“我愿意啊”

      行风低着头:“若是我欺你瞒你呢”

      秦楚缨声音高了几度:“寡人是大秦之主,若你欺我瞒我,我就把你藏在这深宫之中,只要你别离开我...”

      秦楚缨抱住行风,将脑袋拱在他胸口,闷闷道:“只要你别离开我”

      行风忍着伤痛,用手一下一下拍他的背:“若是你恨我呢”

      秦楚缨往他怀里拱了拱撒娇道:“我不会恨你,永远不会”

      似是感叹般,秦楚缨幽幽的叹了口气:“若是可以选,我宁可不做这帝王,我们二人快哉江湖,多好”

      行风重重的敲了他一下:“胡闹”

      秦楚缨从他怀里抬头,被打了却挺高兴的:“我说真的,无拘无束,随心所欲,锄强扶弱...而不是在这深宫之中”

      “你可知,有多难熬”

      行风还想说话,秦楚缨却“嘘”了一声。

      “阿风,你可愿跟我去个地方”

      “好”

      明明是夏季,秦楚缨却怕行风着了凉,将大氅裹在他身上,抱着他飞身出了寝宫。

      一连再的放血,秦楚缨虽然吃着昂贵的补品,但难免失血过多,脸色有些苍白,路上有些摇晃,但却把怀里的行风抱的紧紧的。

      /

      大秦宫中除了观星之地,还有一地建的高耸,名为“抱金台”。

      天监下民,乱靡有定。

      甚武且仁,祚厥真圣。

      仁实怀徕,武以执竞。

      崒律千寻玉垒开,龙盘虎踞抱金台。

      抱金台似元宝之形,三楼并矗,中间楼高怂直上,两侧偏低,屋檐一左一右尖尖翘起戗角高高挂着金铃。

      高处起风骤凉,秦楚缨裹了裹怀里行风的大氅。

      抱金台一眼望去,可看大秦之景,少有能与抱金台齐平之高楼广厦。

      目之所及,众臣俯首。

      “帝王无情,孤家寡人”

      秦楚缨低头抵在被大氅白毛裹住露出一张苍白小脸的行风额头上。

      低沉道:“有人能与孤王共看山河,何其有幸”

      行风只觉得七月的风冷,吹得心头作乱,吹得他毫无章法。

      秦楚缨的声音响在耳畔,似深情款款。

      “行风,你只能留在我身边,若是想逃,去哪儿个国度,我便令哪儿个国度改主,若是想死,死在海里我便将海填平,死在山上,我便将山折断,若你灰飞烟灭,我便让这世间众人灰飞烟灭,一同入地府也要寻得你的魂魄”

      行风冷的浑身打颤,上下牙控制不住的哆嗦,秦楚缨破天荒的没有理会他,反而将遮住他的大氅抹开,让他可以从抱金台上一揽而尽。

      他颤抖着回忆他与秦楚缨的往事,岱岳剑宗第一次相见,三生万物楼的重逢,大秦王宫他入朝为相。

      记忆中又穿插了许多他从未见过的画面,瓢泊大雨,一叶孤舟,千万黎民。

      秦楚缨低头,用牙咬在他青色血管明显而纤细的脖子上,一点一点撕咬着。

      檐上金玲微动,清脆彻耳。

      “水殿风来暗香满,暂引樱桃破”

      ....

      书房里

      秦楚缨正在摔奏折,他一边摔明英一面收,可还是比不上他摔的速度快,明英索性大着胆子站在一旁不动了,任由这名年轻的帝王摔奏折。

      一本两本,都是控诉他残暴不仁的,其中还夹杂了几本弹劾行风的折子。

      秦楚缨气笑了,都是上诉他残暴的,怎么没人问他值不值?

      值!

      当然值!

      普天之下仅有此一人令他牵肠挂肚。

      秦楚缨心情烦躁,在想到行风后又怒颜转笑,抬脚往寝宫走。

      今日是用真龙天子之血入药的最后一日,秦楚缨不想看奏折,便早早回寝宫了,推开门是烟雾缭绕,他走了进去。

      里面的两人都有些错愕,秦楚缨笑着看他们:“怎得如此惊讶?”

      可他笑着笑着,却笑不出来了,清哉面前摆着一个空碗,残留了碗底鲜红的一片,嘴角上沾了颗血珠,令人看着讽刺至极。

      那是他的血!

      秦楚缨没说什么,重新笑了起来:“寡人来看行卿吃药没,如今看来是没吃啊!”

      行风心跳漏了一拍,顿时感觉五雷轰顶,他着急的跑过来扯秦楚缨。

      “此事与二师兄无关,是我想出来的主意”

      秦楚缨袖子一挥,侧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行风,陌生的君王凌厉之气直逼着他。

      本就虚弱的行风倒地咳嗦,而秦楚缨眼里的陌生他从未见过,那种凌厉的上位者之气,更是让他抬不起头来。

      清哉淡淡开口:“抱歉”

      秦楚缨拿起药碗,深吸一口,笑着说:“二师兄,寡人的血好喝吗?”

      清哉避开了这个问题:“真龙之血乃我腿伤最后一味药材 ...”

      秦楚缨继续笑:“你的腿伤与寡人何干?”

      清哉皱眉:“我知帝王之血难得,若被其他不轨之人得到,可能会做别种用途,我本就不具你信任,让行风来也是换种方式让你好受些”

      清哉继续道:“抱歉,真龙之血我必须得到,既已被发现,任你处置”

      秦楚缨冲上前去,一手掐着他的脖子把他从轮椅上拽了起来,近乎疯癫的看着他,眼底通红一片。

      “你也知道寡人信任行风,难道你不知此事被寡人发现,寡人跟他的关系便再不如以前纯粹了?”

      清哉的脸通红发紫,处于窒息之间,行风撑着自己起身,用力去掰秦楚缨的手,却被秦楚缨扫到了一边。

      “你说寡人将你这双腿砍断,这辈子都连不上,如何?”

      “来人”

      暗卫从门外鱼贯而入,将清哉包围起来,用剑指着他。

      清哉本来淡淡的眼神听到这话后闪过慌乱,挣扎着去掰秦楚缨的手。

      “咳..放开...咳咳...放开我...”

      行风也慌了,拼命去掰秦楚缨的手,但他们二人合力之下,秦楚缨的手竟然丝毫未动。

      “放开!”

      行风大声呵止,秦楚缨则偏头看过来,讥笑的看着他。

      “放开?你是谁?寡人又是谁?”

      行风心里一痛,秦楚缨以前从未跟他这么说过话,不过都怪他,是他的错,但是清哉的腿是他毕生之痛,无论如何不能再受伤了。

      行风咬着牙从怀里掏出来一包药粉,撒了过去。

      秦楚缨跟周围的暗卫顿时浑身酸软,他的手也无力的捶了下来,重获自由后的清哉大口大口的吸着空气,也不在乎还飘在空气里的药粉。

      “咳咳..咳咳咳...”

      因为离秦楚缨近,而他对他也毫无防备,行风手里的药粉半包都撒在了他的眼里。

      周围的暗卫扶着他,将他安置在了凳子上。

      行风慌乱的扔掉手里的纸包,抬头惊恐的看着秦楚缨。

      他用一只手捂住了眼睛,两行血泪却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行缨!!”

      行风跌跌撞撞想过去,却被周围的暗卫拦住。

      秦楚缨将手缓缓拿下,眼睛红肿着流血泪,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痴痴的笑了一声。

      “呵”

      他的双眼紧闭,抬头看去,行风却能感觉他在看自己。

      行风紧紧的从怀里掏解药,递给暗卫,让他把解药给秦楚缨敷上。

      “你觉得,寡人还会信你吗?”

      行风的手腕无力垂下,解药随意的掉到了地下。

      七日帝王血,秦楚缨毫无唇色,脸色惨淡,厚重的殿门遮天蔽日,几缕日光打进来,穿过烟雾,将他脸上的绒毛映成了金色。

      一旁的暗卫:“王上,这两人如何处置”

      秦楚缨虽然眼闭着看不见,身上的气息却越发低沉。

      “将行相软禁于此,另一人...放他走”

      清哉震惊的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然后被暗卫拖了出去。

      “王上,您的眼睛”

      秦楚缨微微点头:“唤太医去书房”

      寝宫的人走的干干净净,大门被最后一个暗卫带上,遮住了外面的阳光,徒留一室烟雾缭绕。

      行风摸像自己的心口,似乎一颗心被冰霜冻住,无法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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