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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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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虚吟是真的很倦了,搂着他,轻阖上眼,睡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竟很想,再看看他。很近的,看着他。还是不忍扰了他的梦,躺在他怀中,静静的,那些从前过往,纷纷至眼前来,一幕幕。
溯月,还是步虚吟,只要是这个人。那样的眉目,看过,心动过;那般的温存,尝过,沉沦过。
如醉动了动,极轻的,凑到他的唇边,亲了下去。
在沉沉入梦前,如醉心头涌溢着侥幸和满足。
于是梦里,他伸手揽着步虚吟,半撑着身子,笑进他怀里。步虚吟顺了顺他的背脊,温柔道,“你很开心?”
如醉撑着他的肩,还在笑,“小棉被。”
步虚吟凑过来,亲了亲他的唇。
如醉极是开心,仍是唤道,“小棉被。”
“小棉被。我从前是喜欢夜犹寒的,可他心里没有我。他对我说,‘在未来某一日,你会遇上一个人,你与他相谈甚欢,互诉衷肠。’那个时候,我不信。”
“可后来,我又遇见了你,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了。原来,我只想你一个,想与你一夕…”
凉薄的指抚过他颊边,步虚吟轻轻的叹,“我心里不曾有谁,我只有你。”
那时候,他拥有冠世美人,拥有一颗等同的心。
后来,如醉的梦醒了。
揉了揉额头,微启的眸,侧过头去,枕边没人。如醉复又闭上了眼,往枕边靠了靠。
等如醉撑坐起来,环顾,看了看步虚吟的房间,空空荡荡的。
如醉缓慢下床去,从椸架上取了件衣衫穿上,转了一圈,外屋也没人。
如醉推开门,一路走去,没遇见一个人。
一间间的找过,一遍遍的喊过他的名字。
日落的时候,如醉坐在门前台阶上,整个虚无幻境除了他,没有别人了。
什么东西也没带走。如醉站起来,去翻开一扇扇柜门,倒出一箱箱衣物,摸过每一处墙壁。
残月空庭,如醉回到步虚吟的房间,直直的往里间走,到了床边,掀了被子,钻进去,裹住了自己。
“卷起疏帘看夜色,一钩残月空庭。”那人走出来,顺着她看出去的景,轻声吟道。
听得声音,收了收目光,回转身来,“你病还没好,怎么出来了?”
他在她不远处回廊坐下,“是柴绍拖累了姑娘。”
随梦只道,“你刚喝了药,别再吹冷风了。”
“无妨。”柴绍只是坚持。
随梦进得屋内,拿了件薄毯与他,铺在他膝上。
“那日,汉川花舟夜赏,也是这般月色。”柴绍轻轻叹道。
却是随梦最不愿勾起的回忆。
“柴府深夜,小筑凭栏,箫音动人。在下真真是魔征了一般,那份欣喜,此生可叹。”柴绍对望过去,怜惜的看了看她,仍是昨日月貌花容。
随梦出声止住了他,“夜寒风冷,进屋去吧。”
“躺了这些日,还是屋外最舒爽。”柴绍自在道。
随梦不再勉强。取了赤玉箫,至唇边,由心而动,吹了一段梦衾。
乐曲清脆,由第一个音符启始,仿若带人入梦。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箫音停。听者仍是流连忘返在诗般田园风光之中。
良久,柴绍叹道,“曲中生活,悠悠而清静,使人心情平和。又分外而向往,却是钦羡而不能,求之而不得。”
随梦放下赤玉箫,梦衾她学的不多,只翻看到这里。此后,一夕风云突变,也就放下了。
“平凡是福。”柴绍微微笑了笑,“这句是家父常念着的。母亲说若不是她执意不肯,我连名也可能叫柴平凡。”
随梦看了看他,笑的很浅。
“步公子不是坏人。”柴绍真心道,“更不是他们所说的魔界邪尊。他并不是一出生就在那样的环境。相反,他也有令人羡慕的家。”
“你若了解他。或许,不会设计陷害他。”
“你会对他好…些。”
如醉睡不着,无论多晚,都睡不着。他坐在步虚吟的房门口,一个人,碎碎念念了一晚。
天亮的时候,他站起来,把每间屋子翻倒的东西又都还原好。
然后,依然守着步虚吟的房门。
晚上的时候,他站起来,挑屋里最贵重他最喜欢的东西砸了。
砸的不多。刚想砸第二个,想想他喜欢,又给放回去了。
这样的日子很难熬,已经痛苦不能,才只过去一天。
如醉取了剑,在院中,练着步虚吟教他的《神荒不舍》。
收剑的时候,如醉冷冷咬牙,“你现在回来,我砍了你。”
步虚吟没有回来,也没有人回来过。
从前在晴雨山下,遥遥望去,隐约见得山巅殿内灯火。现在的虚无幻境,如醉一个人,灯也不点。
有人举着摇曳的烛火,微薄的光,笼罩着他蜷在地上,小小的身影。
那人蹲下身。如醉双手抱膝,埋头,不曾抬头看他。
那人叹了叹,唤着他的名字,“如醉,…”
如醉抬头,在跃动的烛火中,他看到了一张脸,美在寂寞孤高,无人比及。
轻烟一般飘渺美丽的眸,黯然一瞬。
那人伸手一带,如醉倾入他怀里,低低喊了声,“小棉被…”
搂了搂他,那人说,“如醉,累了就睡一会。”
如醉哪里肯,紧紧抱着他,说着胡话,“你不走…”
“我不走。”那人同样抱着他,“我不走…,我陪着你。”
几天几夜来,未曾入眠,他的怀抱很温暖,如醉疲倦到极致,只是不肯松手,“你不走…,我不会真的砍你…。”
“你真的砍,我也不走。”
如醉沉沉的阖上了眼,手却紧紧拽着他的衣袖。
他抱他,放到床上。那被他紧紧拽在手心的衣袖,如醉,他一个人孤寂怕了。轻轻拔开他的发,“如醉,醒来的时候,我们重新开始。”
好似怎么都睡不够,昏昏沉沉的,偏心里一直记着早些醒来,醒来有很重要的事。所以,他醒来了,手指还紧紧的拽着一件衣衫。静静的,还听见平缓的呼吸声。如醉掀开那件衣衫,床上躺着一团银光的毛绒。
如醉傻了,伸手去摸那团东西。
那团东西警觉的,醒了。缓缓抬了头,一双幽幽如水波潋滟的细长眼睛,当真是美,妩媚天然,恣意怜娇,天生会飞媚眼。
“你…,你…怎么是只…狐狸…。”如醉急的不行,“这怎么办啊…”
如醉怕它跑了,忙把它按住,又不敢用力,怕伤了它。这只狐狸也不挣扎,只是泪濛濛,恨饮愁浓。
鹊桥已是相思路,可有轮回朝暮逢。
“如醉,我不知道,原来你喜欢人妖恋。”
如醉一惊,把那一团东西向他扔去。
浮玉伸手接住,哄了哄怀中惊魂未定的东西,轻轻的顺着它直竖的毛。忍不住笑道,“也不稀奇,你也不是第一次被它媚惑了。”
“不过。”浮玉看了看他,“你对步虚吟用情很深啊。就算他真是只狐狸,估计你也会喜欢的。”
浮玉走过去,在床前坐下,低低戏谑道,“你刚刚看着白绒绒,心里在急什么?…”
如醉缓了缓,说道,“想剥皮。”
白绒绒惊得,又是一抖。
浮玉安抚的拍了拍它,“它脱光了可不怎么好看。”
如醉不说话了,又是一场梦,步虚吟不会回来了。
浮玉瞧了他一眼,“你没发现,你衣裳换过了?”
如醉这才瞧了瞧,望向他。
“你太脏了,我把你扔到浴桶里的。”浮玉放下白绒绒,“它在旁边看着你,结果自己也掉进去了。你们洗了个鸳鸯浴。”
“浮玉,…”如醉开了口。
“怎么了?”
“我记得你从前话没这么多。”如醉道。
“你的衣裳也是我帮你换的,你全身我都看过了。”浮玉道。
“继续,…”如醉冷冷道。
“我什么也没做。”浮玉道。
“就是你睡着了也不老实,老缠过来,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