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香似旧时》多情谁似

22、第 22 章

　　夜澄澈添了最后几根枯柴，又静静看了他一会，秀气的眉梢，静若芷兰的气息。

　　清晨的谷底，柔和的光投了下来，绿扬方醒，只是不见夜澄澈。

　　步虚吟带着如醉离开莲花峰，在山下的小镇，在平常百姓的屋顶上间间飞过，最后落在一户平常小院当中。而，这却并不是什么平常人家，有哪户平常人家在院内屋檐下，挂着六角宫灯。

　　步虚吟这才松了如醉的手。

　　房门由内推开，风吹衣袂，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窈窕神女颜，晴雨山，依然。

　　如醉见过此女，这是第三次。

　　依然上前，见过步虚吟，“尊主。”

　　如醉看着美女依然，自嘲的轻笑。步虚吟移步，如醉站在原处，依然冷不防的推了他一把。

　　步虚吟入内，雨蒙铺好床，也是走上前，“尊主，可以休息了。”

　　步虚吟微一点头，雨蒙亲自给他宽衣，如醉门口处站着，撇过头去。

　　一会，雨蒙退出来，经过如醉身旁时，傲慢的不小心撞了他一下，“让开。”

　　步虚吟仍是一身中衣，坐在床沿，端了杯茶，在唇边轻轻的吹。

　　雨蒙出去时，又看了如醉一眼，把门带上了。

　　听到声音，如醉回头望了望。再看时，步虚吟已经睡下了，削薄的肩，压着漆黑的长发。

　　如醉有千百个问题，但现在，已经不需要问了。

　　如醉动了动，步虚吟没有出声。如醉走出几步，步虚吟依然没有制止。如醉走到门处，手搭在门拴上，里面还是没有动静，一丝丝也没有。

　　如醉拉开门，走出屋子，连院子里也没有人。

　　如醉走了出去，方至院中央。“我若是你，我就不走。”

　　依然出现在他身后。

　　如醉已经不想再看她，依然从回廊上，走过去，轻轻关了门，再走下来。

　　“如果他带我回来，我一定不走。”

　　如醉不接她的话，仍是朝院门走去。

　　“如果你知道，你是他唯一一个情人。”

　　这个如果，如醉停下来了，转过身，“你想说什么？”

　　依然冷冷看着他，缓缓走上前，“你想知道什么？”

　　“全部。”

　　依然笑了，“这世上，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过去，我也是。何来的全部？”

　　依然从他身侧过去，走了几步，回过头来，“你想站一夜？不，也没有一夜了…，还有几个时辰就天亮了。”

　　在回廊的另一头，依然远远看着步虚吟的房间，“如果你想问，尊主是否爱你，他不爱。”

　　如醉惊，这番话从依然这里听到，跟雷劈也不差。

　　依然轻轻瞧见，因为窘迫，如醉望向别处。却不放过他，“你当初掳走尊主时，不就是这个意思。”

　　如醉不解释。

　　“你见他貌美，就想拥有他。人人都会这样想，你有这样的想法也不稀奇。”依然说这些话时，当真平常的很。

　　“如果你认为，我爱你的尊主爱到发狂，我不爱。” 微带着愠怒，如醉道。

　　“你再气话也没用。”依然仿佛预见得到，他的心口不一，“他不是不爱你，他是不爱任何人，包括你。”

　　“姑娘，如果没什么事，我不打扰了。”如醉又要走。

　　“你这人，愚钝的连这话也听不出。”依然才是真怒，“尊主怎么会遇上你这么个废物。”

　　依然叹气，“现在的他，没有情，又怎么会有一颗爱人的心。”

　　如醉征了征。

　　“他自然是爱你，送了你三样稀世之宝，更连碎琼之戒，也一并送给你了。你还要他怎么样……”

　　“他就是个疯子。”如醉气极，因为明白了。这下，全天下的人都明白了。步虚吟送上三样倾世珍宝，扬言只换莲花峰一人，如醉。

　　“他是疯了。他动真情的时候，世上又有几人如是。”依然最见不得他还认为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你喜欢你，就把整个魔界都送给你。”

　　“你可风光了。”依然冷哼。

　　如醉真当不懂她这话，她每句话都跟一道天雷似的，惊人。“什么魔界？我连他是步虚吟都是今夜方知。”

　　依然瞥了他一眼，不受用的东西，无奈道，“碎琼之戒，乃魔界至尊的象征。谁拥有碎琼之戒，即可统领魔界。当然，你也要有这本事才行。”

　　溯月是说过，那枚五色细碎宝石戒指，名碎琼之戒。

　　是如醉亲手，把它推进溯月的指上。

　　那时候，如醉不明了，为什么步虚吟会送枚戒指？权势吗，不是他所求。远不如戴在溯月手上，那点五光十色的性感。

　　少年时，第一次爱的人。

　　“晴雨山上，他为什么，肯跟我走？”太过苦涩的回忆，如醉失神问道。

　　“在之前，尊主一夜未归，也是和你在一起？”依然把一切记得太过清晰。

　　“是…”如醉怎么会不记得，那是小棉被自己要跟着他，要…睡他的床。

　　“他练罪翼散功了。佛法也言入世方能出世，你遇到他时，因散功，便有了常人的情•欲。这时的他，如果动情，用情至深，你自己最清楚。”说到这里，依然竟是比如醉还伤心几分。

　　“所以他现在忘了我，因为他还在修炼罪翼，这是他的入世后出世。所以他再不会动情。”有些人消失的理由，比他出现时，还铭心刻骨。如醉料不到，是今日的结果。

　　连强求，都强求不得。因为世上无解…

　　如醉失魂落魄的转过身去，他要回家，他要回莲花峰，不要再出来了。

　　“你不能走。”依然冰冷道，“尊主没让你走，你就不能走。”

　　“你让我对着一个人，我待他有情，而他对我无心。”在万分绝望下，从前都说不出口的话，如醉心寒。

　　“你是他的情人。”依然道，“除了他身边，你哪也不能去。”

　　“我不和女人动手，但不是没有例外。”

　　绿扬坐在原处，默默看着那堆灰烬，那些痕迹，是夜澄澈真的留下过。

　　接着，夜澄澈在远处，举着果子，朝他走来。于是，绿扬笑了，忍不住笑了。

　　他走过，把手中的野果都递给他，“小扬儿，吃果子了。”

　　绿扬接了一个，看了看，轻轻的啃了一口，一点点酸涩的味道。

　　夜澄澈又坐了下来，也啃着果子，“小扬儿，醒来没见着我，想我了吧？”

　　绿扬咬下一口果肉，“嗯。”

　　夜澄澈笑，“所以，我都知道。”

　　“我想你回来，还没探到路，我索性毒死你算了。”绿扬吃着果子，悠悠道。

　　“小扬儿…”夜澄澈有点犹豫，“你刚才没借机碰到我吧？”

　　绿扬吃着果子，还在笑。

　　“我死了，你就没人要了。”夜澄澈点头道，“所以，我们还是相亲相爱下去。”
　　“是永远。”

　　“啰嗦。”绿扬恼了。

　　吃过果子，绿扬拿出夜澄澈给的小玉瓶，单手要拆了绑带，夜澄澈按住了他，“我来。”

　　夜澄澈小心的把绑带一圈圈拆了下来，看了看他的伤口，“我无心伤你。”

　　绿扬抬头，太过贴近的距离，几乎是与之，耳鬓厮磨的温情。绿扬撇开头，“没事。”

　　夜澄澈帮他把伤口重新包扎好，扶他起来，绿扬躲了躲。“不用。”

　　夜澄澈无所谓的笑了笑。

　　俩人准备寻路出谷，夜澄澈只在他前面稍许一点，时不时侧过头，看他一眼。走不多时，夜澄澈便觉得哪不对，一股隐隐约约的不适感，冒了出来。

　　夜澄澈悄悄瞟了绿扬一眼，那股诡异的不舒服的感觉，却越来越难以被忽略。这时候搞什么！难受着，忍了忍，渐渐的说不出的难耐……

　　这股子难耐，不是剧烈的，而是缓缓的，耗人的，像什么轻轻的在骨头那里来回游移，又痒又难受。夜澄澈忍了忍，更深度的难耐，几乎变得迫切。

　　或许是，不太柔和的阳光的照射，额上流溢下细密的汗。

　　绿扬也发现了他的不适，伸手过去扶他。

　　“别碰我！”夜澄澈吼了声，人更加难过。

　　“澄澈…”绿扬不明白，他这是突然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