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香似旧时》多情谁似

10、第 10 章

　　温存对有情人而言，时间易逝；对如醉而言，怎么从前不知道小棉被这么粘人。不过，谁让他偏还是世上最美的小棉被，缠也就让他缠了，粘也就让他粘了。

　　这么想着，好像也不吃亏。如醉整理好衣衫，侧过身来，远远的，朝他轻轻勾了勾食指。

　　果然，偷香得逞。

　　然后，一抹嘴，小溜烟想逃跑。

　　只是还没迈出几步，就发现出问题了，回头朝房间门口瞪了一眼。再回过头来，华妈妈站在那，瞪的比他还大。伸过手来就想揪他耳朵，如醉躲开了。

　　被迫换了身女装，磨磨蹭蹭的从屏风出来，如醉又拉了拉衣领。“我这样骗不了客人的。”

　　“那由我说了算。”华妈妈说的比如醉可有底气多了。

　　华妈妈最后打量了他一眼，“好了。让公子一等再等，就这样去吧。”

　　如醉也不得不承认，浮玉涵养很好，从清晨到现在，至少他一次也没让人来催过。如果见到他时，他仍然不发作。这样的人，说不定可以交个朋友。

　　如醉推门进去的时候，君怜已陪着正在下棋，只是她的对面，空着。再远些，珠帘已经放下，又垂了纱，透着人影，浮玉仍是离的遥远。

　　见如醉进来了，君怜缓缓起身，远远的，向纱帘内公子行了礼，“君怜退下了。”

　　‘嗯’浮玉应了声。君怜离去的时候重新把门关好。

　　如醉知道浮玉在看他，可浮玉什么话也不对他说，甚至也没示意他坐。如醉索性上前走了两步，浮玉仍没有阻止他。

　　既然没有人阻止，如醉亦没有停下来，抬手，手指已经碰上了珠帘。

　　如醉感觉的到，浮玉在笑，很轻地…

　　如醉没有再继续下去，他也不知道，该不该看这个男人；不知道，他是否愿意这样。

　　“你还在对我好奇？…”浮玉开了口，低缓的声音，优雅依然。

　　如醉退后了一步，和他之间，不远不近的距离。

　　感觉的到，浮玉一直在看他。看了一会，还感觉的到，浮玉也会撇过头去，就像他现在这样，谁也不看谁。

　　如醉在棋盘前坐了下来，坐的时候很小心。然后专注的，看着棋盘上的输赢。

　　好一会，如醉抬起头来，去看他，“你居然自己和自己下棋。”

　　“我没有对手。”浮玉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不谦逊，不傲气，只是在说一个事实的平淡。

　　如醉又重新看了看棋局，能让黑白两子皆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虚虚实实。如醉吸了一口气，“你一个人很寂寞…”

　　浮玉没有接着他的话，轻轻偏了偏头，“你等的人，等到了。所以还愿意跟我说两句话…”

　　如醉想起小棉被，朝他笑了笑，是一种心满意足的，无限甜蜜。

　　浮玉也随他，笑了笑，是一种淡漠的，毫无任何意义。

　　“在我面前，你连掩饰都不需要。露出这样的笑…”浮玉身子动了动，欣然站了起来。

　　如醉也随之站了起来，抬眼望去，修长的身形，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散发周身优雅的气息。

　　心内隐隐升起期待的感觉。如同，那夜，晴雨山，溯月侧转身，不经意回过头来。初识伊人真貌，情难自抑，震荡的仿若灵魂出窍，一丝也留不得。

　　浮玉上前了一步，便停止了。静静的，居高临下，隔着纱，隔着珠帘，注视着他。

　　“你闭上眼睛。”浮玉说道，“我没让你睁开，你不许睁开。”

　　“为什么？”如醉还想争辩。

　　浮玉只是一个轻轻的动作，便止住了他。轻轻摇了摇指，有时候动作太温柔，同样让人不得不心甘妥协。如醉此刻便是，不忍拒绝，深吸了口气，垂下了双睫。

　　这个房间并不算太大，一切又是静止的，静的如醉完全能够知道浮玉都做了些什么。

　　他走动了，薄纱扬起，珠玉相碰，声悦如磬。光是透过声音所听到的，激荡心神。如醉深信，浮玉的美，即使不看他的脸，他也是美的，美在孤雁出群的气质。

　　美在寂寞孤高，无人比及。

　　浮玉走了下来，如醉细数过这是几步的距离。这几步的距离，一路走来，那时候的光阴，绵长的让人心痛。不是仿佛，真实如此，人人都心知，时光走过一遍就不再重来。

　　浮玉离他最近的时候，不曾是留恋在他面前；而是，两人及肩的距离，片刻的停留。

　　浮玉离开了那最近的距离，他在屋角另一处坐下。如醉什么都感受的到，他侧目，看过自己的背影。浮玉再也没有说过话，抬手，指搭在了琴弦。

　　不似二胡如泣如诉，却比二胡委婉缠绵，是那种回旋往复的缠绵，有点让人心痛；不如古筝响亮欢快，演奏效果立竿见影，却平和沉稳，有一种往心里去的沉吟；也不像琵琶那么锋芒毕露，大珠小珠落玉盘式的直截了然。浮玉的瑶琴是细腻含蓄的，指法不动声色地控制着轻缓急重。高洁清虚、幽奇古淡，清丽而静、和润而远。

　　俩人独处一室，耳边脉脉琴音。如醉所感知，浮玉的人亦该如他的琴，琴之雅得于静远澹逸而不媚俗；琴音丽与媚之别在于古淡与妖冶。

　　天籁之音已是远去，却是，心内痴痴牵缠。

　　浮玉早已停了下来，情陷其中的如醉，一时回不过神来。待他如梦初醒，睁开清亮的双眸，微微定了定心神。然后，他做了一个动作，他下定决心的事，回过身去。

　　浮玉没有出声，也没有阻止他。如醉回过身去，那真的是浮玉，微微低侧的脸颊，一双堪称完美的手，轻轻搭在弦上，全神凝视着落手之处。

　　这世上有种奇异之花，是第一眼见到世界时，漫目的雪白之中，见到一朵破冰而生的花朵，是在一片的空白之中，唯一的生命。浮玉，就是那朵凝晶奇花。

　　孤高洁雅，完美如夜之化身。也难怪只有他的琴音隐逸，清虚澹泊，归之自然。

　　浮玉抬眼，看了他，这一对视，如醉心神一征。浮玉有着一双如秋水，如寒星，如宝珠的清澈明眸，真可谓，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浮玉之美，单是这双凤眼星眸，一夕流转之间，所赋予他一种比美更强大的吸引力。普天之下，也只有溯月可以与之一争这天下第一的美眸。

　　似曾相识的美貌。

　　浮玉并不在意被人所注视，只不过，如醉的注视，引得他轻轻的浅笑。

　　如醉的注视，更像是倾于对古玩鉴定与欣赏。而他对此件珍品的感受，理解和评判的思维，在他整个鉴赏过程中，透过他的情感变化，无所保留的展露给了这件珍品。

　　惹得浮玉，都有了微秒的情感变化。如醉有时候很美，还有时候很傻，但都很温暖。

　　“你在笑我？”感知到他在笑什么，如醉小心眼的不乐意了。

　　浮玉摇了摇头，“我在看你。”

　　如醉也笑了笑，满足的。

　　“我饿了，你陪我…”浮玉算是邀请了他，“我带你逛逛我家。”

　　如醉道，“你让他们拿件衣裳给我，我不能这样出去。”

　　“不要。”仿佛是故意气他，浮玉断然道。

　　如醉才不睬他，动也不动。

　　待如醉换回男儿衫，清清爽爽，从里间走出来。明润含笑的一双眼眸，从未至他身上移开，“如醉，你的男儿装和女装一样，没区别，一样那么平。”

　　“我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