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我的露娜》止于

5、第五章

　　餐厅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非但没有人过来处理，周围反而安静到可怕。在鱼人街，如果不想倒大霉的话，最好学会独善其身和保持沉默。

　　露娜趁机爬了起来，看见夏莉还愣愣地倒在包厢外，她连忙上前扶起小姑娘，握紧了她的手。

　　小姑娘的手掌冰凉，身体还在紧绷着，她看着从包厢里走出来的阿龙，身体颤抖了一下，不自觉地贴近了露娜。

　　阿龙看也没看她们一眼，迈着混混步走回窗边的座位上重新坐下吃饭。

　　露娜看了一眼还在地上狼狈喘息的埃兹拉，又看了看无事发生一样继续吃喝的阿龙，拉着夏莉乖巧地坐在了阿龙对面。

　　她觉得，她可能要更新一下对阿龙的印象了。

　　“谢谢你，阿龙……哥？”露娜有些犹豫地吐出了那个称呼。

　　阿龙被食物噎到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几乎要跳起来大吼，“哈？！少自作多情了你这臭小鬼！”

　　他拿起水杯大口吞咽，喝完重重地把杯子砸在桌子上，单手撑桌伏身逼近露娜，气势汹汹地点了点自己手臂上的牙印和脸上的红痕，“这里和这里，我都记得，你给我等着吧！”

　　夏莉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几乎把上半身都藏在了她身后。

　　露娜直率地和阿龙充斥着暴躁情绪的淡青色眼眸对视，“刚刚是我太着急了，对不起。但是手臂，不是我的错吧？我才不道歉。”

　　“你不会以为这是道歉能够解决的吧？”阿龙恶劣地笑了起来，完全无视了她后面的话。

　　“要不，我让你拍回来？”露娜真诚地提出了解决方案。

　　嘎吱一声，阿龙手下的桌子出现了一道裂缝，他的脸色似乎更臭了。

　　埃兹拉虽然没离开，但一直到他们离开餐厅，都没有要带回夏莉的意思。露娜也就当他不存在，直接牵走了夏莉。

　　之后要怎么办，说实话她并没有想过，当时只是觉得，没有办法视而不见。

　　总之暂时先带她回家里，清洗一下再处理伤口吧，剩下的可以等泰格回来再商量。

　　路上的气氛很沉闷，阿龙从头到尾都无视了夏莉，而夏莉低着沉默不语，完全没有第一次见到时别扭又神气的样子了。

　　露娜渐渐感觉有些奇怪。

　　夏莉似乎，太怕阿龙了吧？她对那个人渣父亲也没有像对阿龙这样退缩回避。而阿龙，居然没有不满地说上一两句，类似“带这种小鬼回去只会给泰格大大哥添麻烦”的话。

　　但她也没有傻到当面问出，你们是不是认识这种问题，只是拉紧夏莉，安静地跟在阿龙身后。

　　泰格对生活品质没什么追求，之前临时安身的地方显然不适合带着露娜居住，甚平和阿龙帮忙找到了新住处，而且位置相当微妙，像是早就准备好的，左邻是甚平，右舍是阿龙。

　　甚平接替泰格的位置进入了国王军，平时吃住都在龙宫城，而阿龙也有自己的小团伙基地，两人不在家是常态。

　　看着阿龙似乎有把她们送回去的意思，露娜再次感慨泰格说的对，人是有不同样子的，有时候好，有时候坏，好的坏的都可能是同一个人。

　　沉默的氛围是被一声气泡爆裂声打破的，街角处的商店外围包裹的泡泡被一群鱼人小孩弄破了，海水灌了进去，商品随着水波四散而出，甚至有几件半袖飘到他们这里。

　　笑闹着迎面走来的，露娜也认识，是霍迪那群小孩。

　　他们兴奋地和露娜他们打着招呼，“阿龙大哥！露娜大姐头！”

　　露娜有些惊讶，“你们刚刚做了什么？恶作剧吗？”

　　霍迪一伙面面相觑了一会，达摩跳出来解释：“不是啊大姐头，那家店好几个月没交保护费，鲨帮的人要我们警告一下他。”

　　阿龙不耐烦地挥开飘过来的东西，粗暴地打断了对话，“快走，没时间陪你这个白痴小鬼在外面闲逛。”

　　没过多久，商店老板就重新支好了泡泡，神情与其说镇定，不如说有点麻木了。露娜把飘到她面前的商品悄悄放了回去，惹得阿龙又发出一阵嘲笑。

　　·
　　为了方便有鱼尾的露娜行走，泰格把家里的很多地方都引入了海水，浴室是除了家具摆放区以外，少有的不用引入海水的地方。

　　露娜细细地帮夏莉清洗头发和身上的食物残渣，又检查了她全身的伤势。夏莉身上果然有很多旧伤，有几天前的淤痕，也有一些陈旧的细小伤疤。

　　“我占卜很灵，他能靠这个赚很多钱，所以也不会真的把我怎么样。”夏莉突然开口，语气甚至有点轻松，“不管我也没关系，他是我父亲，即使是泰格也没办法吧？”

　　她又小声嘀咕着，“反正少忍受他几个小时，已经是我赚了。”

　　冷毛巾贴上了夏莉红肿着的脸，又疼又冷，弄得她嘶了一声，眼睛都湿润起来了。

　　露娜笑了，“说什么大话呢，很疼吧。”

　　夏莉低下头不说话。

　　把墨蓝色的小人鱼从浴缸里捞出来帮忙擦干，小心剔除手掌手臂和鱼尾里的碎瓷片，受伤的地方全部包扎好，露娜对这种事谈不上多熟练，所以完成的时候夏莉快被包成了木乃伊。

　　“我觉得哪里有问题。”夏莉皱眉。

　　露娜看了看，附和道：“嗯，我也觉得哪里有问题。”

　　她们俩对视了一阵，看着夏莉还在故作淡定成熟的小脸，露娜忍不住笑趴了。

　　直到这时露娜才问出了一直有点在意的问题，“夏莉和阿龙认识吗？”

　　夏莉才恢复红润不久的脸色再度变得煞白，她看着露娜，咬了咬嘴唇，还是回答了她，“阿龙是我哥哥。”

　　“哥、哥哥？那他怎么……”露娜有些说不出口，阿龙对夏莉的态度冷漠得不能再冷漠了。

　　夏莉有些局促地拽了拽绷带绑出的蝴蝶结，“我们不是一个母亲生的，一年前那个男人带我来鱼人街的时候，我才知道阿龙也是他的孩子，只是他很早就被那个男人抛弃到鱼人街了。”

　　露娜坐到了夏莉的旁边，揽住了她的肩膀摇晃，耐心地询问，“是阿龙对你做过什么吗？所以你这么怕他？”

　　“……没有。”夏莉慢慢靠在了露娜身上，合上了眼睛轻声回答，“他从来不理我。只是，我觉得他是个很可怕的人，比埃兹拉还可怕。”

　　泰格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个小姑娘头挨着头，靠坐着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抽出毛毯，还没盖到她们身上，露娜就揉着眼睛含糊地叫了他的名字。

　　他们一起轻手轻脚地把夏莉移动到了露娜的床上。

　　冲泡的水果饮还有些烫嘴，露娜抱着杯子和泰格对坐在桌子两边，她有些不安地挪了挪，和泰格交代了夏莉的事情，说完乖巧地低头和泰格道歉：“对不起泰格，我今天给你惹麻烦了。”

　　泰格只是静静地听着，听到露娜道歉，他笑了起来，“露娜，你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没有。”露娜能够肯定，泰格在的话也一定会去阻止的，“可是泰格……”

　　她张口想说，这会给泰格带来很多麻烦，不仅仅是埃兹拉，她带回家的不是个小宠物，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鱼孩子。

　　但泰格的手掌已经落到了她的头顶，他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对她说，“抬起头来，露娜。既然没有做错，那还有什么可道歉的呢？”

　　自从夏莉被露娜带回，泰格连续几天都没有出门，果然等到了埃兹拉。

　　他竟然带着礼物，彬彬有礼地上门拜访了泰格，微笑着说，要接回自己的女儿。

　　泰格根本没让他进门见到夏莉就打发了他，埃兹拉再不甘愤恨也只能扭曲着脸离开。

　　因为这里是鱼人街，阴影中的鱼人们聚集的法外之地。

　　而泰格，曾经独自一人打穿了鱼人街。

　　露娜从夏莉那里知道，她这种孩子已经算幸运了。

　　鱼人街最不缺的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有些是因为贫穷、疾病被遗弃，有些干脆就是罪犯、海贼的孩子，他们成群结队地生活在鱼人街，从鱼人街的帮派那里获得食物，也做一些事情，等到人类海贼到来的时候，就要像鱼苗躲进淤泥里那样躲起来，没躲好的就会被抓住卖掉。

　　帮派爱惜羽毛，并不会因为这些孤儿和实力强大的人类海贼发生冲突。只有阿龙一伙会保护一些孤儿，他们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因为更讨厌人类，所以经常巡视鱼人街，驱逐人类海贼，很多时候都会撞到人类海贼在拐卖孤儿。

　　这样的鱼人街，原本竟然是一座收留孤儿的巨型福利院。

　　夏莉在说这些的时候，泰格在背后为她们做扇贝三明治。

　　露娜光是听着就很不舒服了，不由得叹息了一声，“怎么这样啊！”

　　“为什么不能重开孤儿院呢？”这是露娜不明白的，鱼人族竟然能够无动于衷地放弃那么多同族幼崽。

　　夏莉咬着海藻果料塔，腮帮鼓鼓地回答：“肯定不行啦，嗯，反正很难而且也没人想做吧。”

　　露娜不甘心地转身趴在椅背上，询问泰格，“真的不行吗？没人能做到吗？”

　　看着两个孩子投来的纯真目光，泰格竟然无法把不行、做不到理所当然地说出口。

　　他只能微笑着招呼她们，“先来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