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土狗糙汉文》木风橘

2、002

　　方季没料到钟丽这么快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个男人。

　　男人个头很高，穿着白色短袖背心，健硕的腰上还别着把割草用的镰刀，汗水顺着他脸颊上麦色的皮肤往下滚，手臂上肌||肉随着动作绷起，看起来力量感十足。

　　野。

　　方季眯着眼看他，脑海里只能想到这个字。

　　钟丽远远地就冲他喊:“小宝你躺地上干什么？草地上有虫子，咬到很疼的。”

　　这小名一出来，方季瞬时臊得脸有些热，赶忙撑着地面坐起身，苦着脸说道:“妈，这多大人了，您能不能别老这么叫。”

　　还是在外人面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喊完后，那男人视线又将他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圈。

　　钟丽叫顺口了不好改，笑笑对那男人介绍:“这是我儿子，方季。儿子，这是戚谷，和我们都是一个村的。”

　　戚谷嗯了声，身形停在方季面前，无意间替他挡去了大半阳光，皱着眉问:“是脚崴了吗？”

　　方季:“小扭伤。”

　　戚谷不太能理解为什么平地也能摔跤，这条路不险，他晚上摸着黑都能走回去。

　　不过他也不是多话的人，伸手将别在裤缝上的镰刀取下来，背对着方季蹲下身来，“我背你回去。”

　　方季当即摇摇头，讪讪道:“不……不用了，我单脚能行，麻烦你帮着提一下行李就好。”

　　他这么大个人，让别人背着走像什么话。

　　戚谷:“前面小路窄，你单脚不好过去，上来。”

　　钟丽也跟着附和:“那前面我刚刚看过了，小宝，你要是单脚跳着过去，保不齐会再出个意外，一会儿妈就该送你去医院了。”

　　方季犹豫半天，最后还是磨磨蹭蹭趴到戚谷背上。两只手上下比对半天不知道怎么放，又怕没抓稳摔下去，权衡之下还是选择抓着男人肩膀。

　　戚谷误会了，张嘴解释了句，“衣服是早上刚换的，不脏。”

　　方季倒没有嫌弃他衣服脏，他没洁癖。打篮球经常一身汗水，那球沾了地面又在衣服上蹭来蹭去，也没干净到哪里。

　　戚谷把镰刀刀把那头递给方季，“拿着。”

　　“哦，好。”方季下意识伸手去接镰刀，将锋利的那面挪开，保证不会误伤到两人。

　　戚谷单手托着方季的大腿往上掂了掂，确认他不会滑落后，另只手才提起旁边的行李箱，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他脚步不快不慢，每一步都行得稳当。

　　方季想想自己怎么也是快一百三十斤的人，便小声道:“你要是觉得重就把我放下来吧。”

　　两人本来就靠得近，说话呼出的气息全打在戚谷脖颈上了，他忍着伸手去抓挠的冲动，应声:“不重。”

　　都是火气旺的大男人，再加上这么热的天，走了没多远方季就感觉自己是躺在火炉上，热得心里发慌。

　　钟丽在身后喋喋不休地吐槽着鬼天气，方季听得有些口干舌燥，舔舔干燥的嘴唇，开始想念冰棍和冰镇酸奶。

　　越过几个田坎，这周遭玉米地终于有了尽头，露出成片成片的红薯地和稻田，小路再延伸两百米，入眼就是一座瓦房。

　　戚谷把滑落一截的方季重新颠上来:“婶子，我家就在前边，这会儿日头毒，先进去喝两口水歇歇再说吧。”

　　钟丽乐呵呵道:“那真是不好意思，给你打麻烦了！”

　　戚谷不在意地说:“没事。”

　　方季整个人都快热蔫儿了，他自暴自弃地侧着脸往男人背上一瘫，气息不经意间从脖颈吹到戚谷耳后:“好热啊。”

　　他感觉自己头发都快被太阳晒燃起来了。

　　戚谷耳朵被热风呼过，控制不住有些泛红，他脚下步子跟着加快几分，动作幅度极小地鼓了鼓腮帮，语气生硬地安慰:“再忍忍，马上到了。”

　　戚家是红砖水泥砌的房子，简简单单偏跃层的两层楼，楼顶搭了顶棚隔热，屋檐边上有棵老杏树，肆意生长的枝叶几乎盖住了大半顶棚。

　　凉快。
　　这是方季进入屋里后唯一的想法。

　　室内地面也抹了水泥，和外面比起来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戚谷把他放在竹椅上，又拿走镰刀随手丢在一旁小桌上，全程粗‖气都没喘一下，拉了把椅子出来，象征性拍了拍:“家里简陋，婶儿你先坐着歇会儿吧。”

　　说着他转身进了厨房，随手拽死干净衣摆擦了擦下颌上将要滴落的汗珠。

　　方季无意中瞥到男人的小腹，有腹肌，很结实，不是健身房里某些用蛋白粉堆出来的那种，很健康自然。

　　这是他梦想中最完美的肌肉线条，可惜自己没那个耐力天天吃水煮鸡胸肉和蛋白，办了健身房的卡也没去几次。

　　除此之外，他还遗传了钟丽的晒不黑体质，就算顶着太阳打篮球也晒不出男人这种色度。

　　戚谷去厨房洗了个手，出来时手上拿了两个搪瓷杯，印着花，很有年代感的气息。

　　“婶，喝水，这是出门前泡的凉茶，在凉水里冰过，解渴。”

　　说着，他又把另外一杯递给了方季，耐心解释着:“杯子都是新的，原本买来办席剩下没用上的，刚洗过。”

　　方季接过凉茶，还是给自己辩驳了句:“谢谢，我没有洁癖。”

　　杯子里满满当当，茶叶被彻底泡开沉在杯底，茶叶很大一片，比他喝过那些千八百一斤的茶叶大了近乎两倍。

　　茶汤不红不绿，泡开后又放凉，肉眼看着有点发褐。

　　方季嗓子干的快冒烟了，也没多想，捧起来就往嘴里灌。

　　“咳——”
　　他强行咽下去嘴里淡淡苦味儿，偏头又咳了声问:“这什么茶？”

　　戚谷端起桌上的不锈钢茶盅正要喝，又停下回了句:“老叶茶，清热解暑的。”

　　“老叶茶？”方季有些懵，吞了口唾沫中和掉嘴里苦味儿，老叶茶是什么茶。

　　边上钟丽笑笑，神情怀念:“就是苦丁茶。妈妈那个时候夏天经常去山上摘了泡水喝，现在没几个年轻人喝得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