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爱发呆A

13、十三、猫小蓝的愧疚

　　惊蛰是个生发的节气，万物成长，某些气息也在暗中滋长，有健康的，也有病态的，声声响雷，令人欣喜，独我忧戚。其实我对三月三这个时间节点更心存向往，传统的上巳节，即“春浴日”，人们结伴去水边沐浴，称为“祓禊”，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就是写一次文人雅集修禊事的活动。“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曲水流觞、临水饮宴、郊外游春，魏晋风度有叫人神往的风雅和气度，而这，终究是过个时代无法抵达的高处。

　　《论语》中“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更是一派自然和谐、岁月静好的气象。可惜呀，新时代的人没多少人知道的三月三这个传统节日，上巳节只能静静地藏在历史风尘里，在史书中生香。

　　一主人蓝天把简易音响打开，音乐流淌着，他需要修复创伤。我默默地陪着他。蓝天听音乐只能选择在苹果出门时，因为苹果对这种简易音响十分鄙夷：“没有上好音响谈音乐，那就是扯淡。好比买手机必须买苹果手机，其他品牌都不能算手机只能叫电话，玩摄影必须有高大上的专业武器，否则就是抵级别的可笑跟风。”

　　但蓝天不这样认为，音符总能将他从俚俗的洪水惊涛里一把捞上来，他的生活中不能没音乐和小蓝我，否则他将抑郁成疾。《礼记·乐记》云:“致乐以治心，则易直子谅之心油然生矣。”音乐除了有舔伤的功效，还能开阔心胸，提高情趣，向善向美。如果苹果们能同步成长起来，而
　　不是惯性地陷入拒绝成长的自以为是中，她们必能体会此中真意。

　　苹果曾经跟蓝天提起过小时候无数次目击父亲对母亲的家暴，可她偏偏没想到自己夜以继日的语言攻击更是一种家庭冷暴力。而蓝天呢？自小生活在强势母亲的阴影下，难道他就没有创伤？童年的伤，就像一张皱纸，无论如何尽力抚平还是留下痕迹。其实有几个成年人不是带着伤痛在奔跑呢？可是又有多少人活了一辈子也无法适度放下，与自己和解，与生活和解，成人达已。
　　据说天鹅在啄食过程中安静优雅、不争不抢，始终保持着面对施舍者的自尊和同伴之间互重。人类面对它们，应该自愧不如。人们啊，保留一份朴素又得体的自尊，和相互之间的尊重包容，真有那么难吗？

　　我明白蓝天其实很努力地尝试过改变现状，尝试软化苹果身上的刺，尝试用深情真情唤醒苹果女人意识，但苹果似乎更愿意安于现状，一旦蓝天尝试努力，她劈头就是一句：“你有病啊？”现在社会步伐那么快，一个人的耐心总是有限度，一方努力永远得不到另一方有效回应，蓝天也就退回原来的自留地里。这是个无奈的循环。人之初性本善还是性本恶，小蓝我也看不懂。
　　“你有病啊？”是啊，到底是谁病了？蓝天还是苹果？男人还是女人？家庭还是社会？抑或，地球或空气？

　　然而，唉，我仅仅是一只猫，即便是有思想的猫，是知书达理的猫，也只能对现状徒叹奈何，苹果们依然乖戾阴骘、锱铢必较、心无敬畏、目无尊长，她们以高音为枪，夜以继日地向他人发起攻击。她们日夜操练，技法娴熟，枪法百变，射程远，命中率高。她们自以为掌握着话语权，时刻以胜利者自居，一切真理掌握在自己手中，只要她们开腔，她们永远就是真理，就是标准，规则可以随时更改，但规则充其量就是她们随手抓起的手电筒，永远只照向别人，对自己失效。
　　这让我愧疚。

　　太自我的人总是抱着一口井，在自己的深处坐井观天。有时候，人们自以为看清了这个世界，其实人们只是趴在世界的边沿异想天开。然后，人们再对这个异想天开的世界指手画脚，自以为真理在握。

　　我的脑海里响起那个写双城记的外国人狄更斯的一段话：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
　　这是一个智慧的年代，这是一个愚蠢的年代；
　　这是一个信任的时期，这是一个怀疑的时期；
　　这是一个光明的季节，这是一个黑暗的季节；
　　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
　　人们面前应有尽有，人们面前一无所有；
　　人们正踏上天堂之路，人们正走向地狱之门。

　　事实如此吗？

　　我只问，不答。

作者有话说

　　苹果们依然乖戾阴骘、锱铢必较、心无敬畏、目无尊长，她们以高音为枪，夜以继日地向他人发起攻击。她们日夜操练，技法娴熟，枪法百变，射程远，命中率高。她们自以为掌握着话语权，时刻以胜利者自居，一切真理掌握在自己手中，只要她们开腔，她们永远就是真理，就是标准，规则可以随时更改，但规则充其量就是她们随手抓起的手电筒，永远只照向别人，对自己失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