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梦（无限流）》禾刀

30、回家

　　这从昨天到现在就死了三个人，众人的心里都不太好受。特别是毛大可，杜小月现在怀着八个月的身孕，身子极重，虽然他一直阻止妻子前去看案发现场，但杜小月心里是清楚的。

　　“大可，我们要不然搬走吧，这里……太危险了，我怕。”杜小月踌躇着说道。

　　毛大可表情柔和，眼里都是缱绻的温柔：“没事的，有我在呢。”

　　杜小月微笑的点头，但眼里还是溢满担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她最近极其的敏感，这两天她不管是出去还是在周围活动，总能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那种被毒蛇盯上的恐慌感萦绕着她，不由得神经都变得敏感了起来。但她没有和丈夫说，好不容易终于有了孩子，她不想因为自己莫名其妙的理由去让他担心。

　　“大可，你这几天不去餐厅吗，怎么都在陪我？”杜小月不解，自从她怀孕后，毛大可这还是第一次没有去餐厅。

　　毛大可知道这只是一个梦境，但眼前的一切真实到他想沉溺其中，如果可以，他宁愿不出去了，杜小月笑的越幸福，这种感觉越强烈：“不去了，我会一直陪你的，”

　　他和妻子是从小就认识的，结婚以后他一直忙自己的餐馆，妻子又身体不好，他时常疏忽妻子的感受，他是愧疚痛苦的，所以才会在自己的梦魇里看见妻子吧。

　　这便是自己梦魇的可怕之处，让做梦者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对于又新出现的两具尸体，万旭将407的房门锁上，面色凝重的将众人聚集到401，这才出去了一会，犯人又再次犯案，看来他有恃无恐。

　　万旭将门关上，房间内瞬间变得昏暗，晏双双下一秒就打开了灯，白织灯微弱的光将众人的脸色照的惨白，大家都各怀心思，警惕地观察着身旁的人。

　　时雨还是那副看不出情绪的表情，斜靠在沙发上，偶尔看一眼季旸的侧脸。

　　万旭皮笑肉不笑：“说说吧，大家下午都在干嘛？ ”

　　陈新玉不乐意了立刻反驳：“你什么意思，是在怀疑我们吗？”

　　洪强横着脸上的肉，眼里透着狠戾，从腰后抽出一把刀出来，刺在木质茶几上，锋利的刀刃反射出骇人的光来。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恐吓我们？！”陈新玉害怕地退后一步，小心地盯着那把刀。

　　万旭坐下，收起笑容：“杀人者就在我们其中，这次的梦魇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竟然没有反噬，这种情况我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所以，为了能出去，我希望大家说实话。”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毛大可：“毛先生，你有想起来什么吗？”

　　毛大可摇头：“没有，我保证。”现在发生的一切他都毫无印象。

　　季旸看着坐在他们对面的万旭组队的四人，俨然已经将自己摆在了审判的位置，姜陶安静坐在角落，脸上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万旭垂眸：“我们三人今天一下午一直在一起，可以互相作证，发现尸体之前还和时先生二人在楼下碰见，我们三人的嫌疑暂时可以排除。”

　　陈新玉不服：“你们可是一伙的，互相串供不可以吗！”眼珠一转指向姜陶：“还有她呢！她一直落单，说不定就是她干的呢！”

　　姜陶冷冷说：“还是那句话，我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不可能将一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勒死再吊起来，也不懂如何割喉杀人，请你胡乱指认之前先带个脑子。”她婉转一笑，“照你这么说，你也很可疑啊，何惜文很有可能有人是你杀的呢。”

　　陈新玉目眦欲裂，闻言就要冲上去扇那贱人的巴掌，被洪强扔了回去，她怒吼：“贱人！你污蔑我！我看就是你杀的！在这装什么柔弱啊！”

　　姜陶讥讽：“只许怀疑别人，不准别人怀疑自己，到底谁是贱人。”

　　“你！……”

　　陈新玉气地说不出话来，想到了什么开始转移目标，指着全场最高的时雨：“那就是你们！又高又有力气，还和这个老头是一队的，一定是你们！”

　　时雨见这女人开始疯狗瞎咬人，笑了，刚要怼回去却被季旸截了胡。

　　“我们一下午都在外面打听事情，周围不少居民都能作证，你可以去问问。”语气一转，“长得高不是罪，你胡乱指认只能说明你心虚。”

　　轻轻扬扬的一句话堵得陈新玉面色一白，耍赖道：“反正不是我！我下午出去了，回来想去趟厕所！上了楼梯就看见血了！”

　　万旭又看向方智和贺昆。

　　方智挠着自然卷，看着还在后怕，回忆道：“我吃完饭没出去，一个人在楼里逛了逛，还去趟天台，想看看有什么线索，但什么也没找到，就去二楼找那个小孩聊天了。”

　　意思就是他下午全程一人，还有人证，贺昆就不清楚了。

　　其他人的视线落在贺昆的身上，这个男人看起来就很像凶手，表情阴郁，眼神让人害怕。

　　贺昆面无表情：“我待在屋里，没有出去。”

　　此话一出，陈新玉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目光在贺昆和姜陶两人之间逡巡，得意：“那你跟这个女人一样，有充分的时间，你力气看起来也很大，是你干的吧！哈哈，你们两个今早说，昨晚在公厕碰到过，谁知道是不是你俩一起杀的何惜文，然后互相作伪证呢！”

　　季旸挑眉，陈新玉这个疯狗没想到能想到这一层。

　　晏双双嘴角噙笑，斜睨了一眼姜陶：“我觉得蛮有道理的。”

　　姜陶眼神变得犀利，说：“放屁！我干嘛要和他作伪证，在梦魇里杀人是要被反噬的！我为什么要怎么做！”

　　陈新玉表情刻薄：“谁知道你们是怎么逃过的，可能有什么特殊技巧吧，怎么就那么巧，你是最后一个见到何惜文的人，不是你们杀的还能是谁！”

　　“砰！”的一声，万旭将桌上的杯子砸碎在地上，陈新玉瞬间闭嘴。

　　“姜陶是我的组员，我清楚她的为人，她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注意你的嘴。”万旭沉着脸说。

　　“呵，你清楚个屁，你忘了她是怎么背信弃义踩着队员的尸体出来的了？小幸才死了多久啊，你就忘了！？”晏双双猛地站起来冲万旭吼道，临走前还狠狠瞪了姜陶一眼。

　　姜陶表情一僵，闭上了眼睛。

　　审讯就这么被迫解散了，晚饭的时候只有季旸时雨方智来吃了饭，其余人都没有出现。

　　方智吃得极香，完全没有被下午的事影响到，不停夸赞：“小月婶你炒的菜太好吃了，完全不输毛大叔。”

　　杜小月扶着肚子，笑得温柔：“好吃就多吃点，喜欢以后每天都来。”

　　方智笑容灿烂，重重地点点头。

　　“这孩子心还挺大的，新人又看见那么多血，还能吃这么多饭。”毛大可低低笑道，“跟小旸蛮像的，新人时期都很适应呢。”

　　季旸心想，他当时虽然看不太出来，但心里很害怕的好吗。

　　“一点也不像。”时雨看了方智一眼，“旸哥是强装镇定，这个倒像是真开心。”

　　强装镇定……这孩子年纪轻轻，看人真准。季旸嘴角抽搐。

　　方智嘴里还塞着饭，抬头说：“这次还是他杀的吧。”这个他不言而喻。

　　季旸：“从郑晨的尸体伤痕来看，是同一人。”

　　方智抖了抖胳膊：“我都起鸡皮疙瘩了，他不会要把我们都杀光吧。”他说，“那两个人都待在房间，没有人能证明，这次是揭穿他们的好时机，你们为什么不说啊。”

　　时雨闭目养神：“凡事要讲证据。”

　　方智脱口而出：“他身上的香味不是吗？”

　　时雨睁开眼睛看他：“除了你还有谁闻到了？”

　　方智猛地站起来：“你什么意思？是说我在撒谎吗？”

　　时雨张大眼睛刻意地摇摇头：“哪有，我说你撒谎了吗？”满脸的无辜和吃惊。

　　方智深深地看着时雨，紧皱着眉头，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季旸下意识看向时雨，似是想到了什么，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良久，方智颓然的叹了口气，脸上都是懊悔，语气抱歉：“对不起，我不是在生你气，是我看又死人了，心里着急，我明白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是不会相信的。”

　　“我吃饱了，谢谢招待。”说罢就打开门要走。

　　毛大可叫住他：“你一个人要去哪？”

　　方智回以一笑：“出去透透气，今天的冲击太大了。”

　　毛大可理解一笑：“晚上记得来这休息。”

　　方智恢复开朗的笑容，将门关上。

　　毛大可叹气，对时雨说：“小雨，这孩子看着人不错。”

　　时雨手里捧着热茶，吹了吹小心的喝了一口，淡淡道：“毛叔，看人别光看表面。”

　　直到两人从402出来回到403，季旸都没有说话。

　　时雨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怎么了，这表情一点也不好看。”

　　季旸呼了口气：“要不是你，我差点就被带进去了。”

　　时雨嘴角弯起，看着心情不错。

　　“好像从开始就一直是他的一面之词，贺昆这人怎么样做了什么都是他提供的。”季旸坐在床边分析，“他让我们先入为主的认为贺昆和姜陶有问题，就算我们真去对峙，也只会觉得那两人在狡辩撒谎。”

　　“他刚刚有些着急了，你的意思是证据太薄弱，他却心虚的觉得你认为他撒谎。如果从方智就是凶手来想的话，何惜文身上的香味他一定知道。”季旸语气森冷，想到方智率真善良的模样，觉得通体生寒，“但是这也不能代表贺昆姜陶就全然没有嫌疑。”

　　季旸蹙了蹙眉：“可方智下午却有人证。”

　　时雨：“那人证可不一定能证明什么。”

　　季旸记起在二楼的那个学生，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妙。

　　两人来到二楼那对夫妇房间门口，还没开门一股腥气就飘了过来。

　　时雨踹开门，客厅空空如也，那浓重的血腥味好像是从洗手间飘出来的。

　　两人打开洗手间的门，里面的场景让季旸止不住的反胃。

　　小小的浴缸里是尸块与血浆的杂烩，那孩子的头颅还在里面。

　　还沾着血肉的砍刀随意的扔在地上，季旸只看了一眼就忍受不住的跑出去干呕，这场面比前几个梦魇里经历的一切都让他接受不了。

　　那孩子还那么小。

　　“这个疯子！”季旸颤着手点上了烟吸了一大口，才感觉胃里好受了一点。

　　“他到底要干嘛？”季旸抓着栏杆，“毛叔他俩会有危险的。”

　　“放心。”时雨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现在方智和贺昆两个人的嫌疑都很大，先别让他们察觉到我们在怀疑，防止加速他杀人的步伐。”

　　季旸点头，心里清楚，单靠方智之前在402的失态并不能就百分百认定他是凶手，贺昆还不能摆脱嫌疑，二楼的孩子也有可能是贺昆做的。

　　“操！”季旸骂了句脏话。

　　此时黄昏已至，夕阳如血，黑暗阴森的筒子楼和外界格格不入，犹然让人生出森冷的寒意。

　　季旸灭掉烟头，刚抬头，只见一个人从楼顶猛地坠下，那人掉到二楼的时候季旸清楚地看到了她脸上狰狞的表情。

　　咚的一声重物落地，季旸和时雨扒着栏杆往下看。那人身下犹如绽开一朵血红的花朵，向四周蔓延。

　　死的是陈新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