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的星星眼》疯狗狗

45、第四十五章：考试晕倒

　　程晗做梦了。
　　她许久没梦到妈妈了，这次的梦十分的不祥。

　　在梦里，她看见妈妈穿着白色的衣服，背对着她，自顾自的朝前走着。程晗跟在妈妈的后面，跟着她来到一座桥上。
　　这座桥的两侧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对面一片漆黑，一眼望不见尽头，周遭灰蒙蒙的，好像被什么阴森诡异的气氛笼罩着。

　　妈妈……
　　程晗想说话，但是喉咙仿佛被人扼住一般，发不出一点声音。

　　眼见妈妈踏上了木桥，朝着木桥中央走去。程晗被拦在了外面，眼睁睁看着妈妈离自己越来越远。

　　不知为何，一股悲伤从程晗的心头涌起，她多想拽住妈妈的衣角，拥抱着她，让她别走，别过去——
　　可是好难。
　　程晗动弹不得，改变不了什么。

　　闹钟响起，她从梦中清醒，睁开眼睛的瞬间，她的头痛欲裂，脑袋里的心在剧烈的跳动，像是快要冲破枷锁。

　　实在是难受得紧。
　　程晗忍着难受，从床上坐起来，发了好一会儿呆才踉踉跄跄从床上下去。

　　“今天得考场好像还是按照成绩来排的，我都跑到第二考场去了。”其中一个舍友抱怨道。
　　另一个舍友附和她：“还在第二考场就不错了，走吧。”

　　程晗穿好了衣服，孟艺望才从床上起来。
　　程晗洗漱完，背着书包也准备走，临走前孟艺望叫住她，说道：“中午我等你一起吃饭，崔铭他请假了。”
　　“哦，好。”程晗背上书包离开。

　　她的脚步轻飘飘的，难受得下一刻仿佛就要晕倒过去。但她强撑着，从宿舍走到了考场。

　　来到第一考场，已经坐满了人。漾生就在程晗的前面，两人之间只隔了两个人。
　　同学们在教室等待了几分钟，监考老师抱着试卷来了。他先分发试卷，然后是答题卡，最后是草稿纸。

　　同学们拿到试卷，先把古诗题填满，然后看一眼作文，心里有数之后开始写阅读。
　　阅读题的答题模板已经烂熟于心，就算是文章很深奥，没读懂，他们也能写得满满当当的。
　　一切步骤都成为了习惯刻在心里，就是哪一瞬间有些开小差，手里的笔也仍然没有停止。

　　程晗的脑袋晕晕沉沉，手里的笔有些许不听使唤了。
　　她感觉自己的眼皮很重、很重，整个人就像是被千斤鼎压着一样喘不过气来。

　　“呃——”程晗的头重重的磕在课桌上，瞬间清醒了不少。
　　同学们纷纷抬头看了她一眼，而后继续投入考试。

　　程晗看着自己被画得乱七八糟的试卷，狠狠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然后又认真的答题。她拿过答题卡，在上面有条不紊的答道：①这句话使用了借代的修辞手法……②这句话表面在说……实际再说……③——

　　程晗眼前一黑，脑海里还有些许意识，知道自己要写什么，可是下一刻手中的笔已经不自觉的掉落在地上，她整个人也从凳子上掉落，滑倒在地上，完完全全失去了意识。

　　“啊——”后排的女同学被吓了一跳，连忙喊老师，说道，“有人晕倒了！晕过去了——”
　　漾生转头一看，发现瘫倒在地上的正是程晗！她的小脸煞白，眼睛紧紧的闭着，好像十分痛苦。
　　几乎是没有考虑，漾生丢弃手中的笔，从座位上大踏步的朝程晗走去，半蹲在地上，双手稳稳的把她从冰凉的地上抱起来。

　　触摸到程晗的那一刻他都惊讶了，怎么那么烫……烫的不行。

　　漾生转身，甚至没来得及和监考老师说一句话，已经小跑着冲出了教室。
　　这一刻，他的心揪着，被人揉捏着。手里滚烫的人让他已经感受不到沉重和劳累，只能像个机器人一样朝着医务室奔跑。

　　监考老师看着抱着程晗狂奔下楼的漾生，先回到教室安抚同学们：“不要喧哗，继续考试，认真的写！”
　　他站在教室门口张望着，等到巡查老师走过来，监考老师才把这件事情如实告知。

　　他只看见漾生抱着一个晕倒的女生走了！
　　朝着医务室跑了过去。

　　“医生！医生！快来看看，有人晕倒了！”
　　漾生看见医务室的门，还剩五十米远，他就大声的叫喊着，声音从洪亮到嘶哑。
　　他额头上的汗珠从脸庞边滑落，双眼布满了鲜艳的红血丝。

　　“医生！——”
　　漾生抱着程晗到达了医务室，远远就听见漾生说话的医生也已经准备好了。她让漾生把程晗放在病床上，放平了以后开始检查。

　　漾生着急的站在一旁，手臂酸痛也浑然不知。

　　医生触碰到程晗的那一刻，就被她烫住了。她给程晗量了个体温：39.7.
　　发高烧了！烧得太久，再加上过度劳累，晕倒了。

　　医生问：“那个班的？”
　　“高三一班。”
　　“我先联系你们班主任。你得带着这个同学赶快去医院吊水，她烧得不行。”

　　漾生没有犹豫，打算抱着程晗继续跑。医生拦住他，说道：“等我先联系你们班主任，开车去比较方便。”

　　漾生没带手机，医生只能从名单上找。打电话过去，班主任说他已经在来医务室的路上。两分钟之后，班主任着急的来了，二话不说抱着昏迷不醒的程晗就上了自己的车，漾生在后排落座，程晗躺在他的腿上。

　　班主任开车开到最快去医院。
　　刚到医院，还没到停车场，漾生就让班主任先停车，自己抱着程晗就去急诊挂号。
　　等班主任停好车再过来，程晗已经躺在病床上接受医生的检查了。

　　漾生没有钱，没有手机。班主任先去交了钱，又过来。
　　医生说的和校医说的一样。因为高烧太久，劳累过度，晕倒了。

　　输点吊水，等醒了就好了。

　　班主任算是放心了，他联系了程晗的家长，连续打了几个电话才有人接。
　　“程晗的家长吗？”
　　对面说道：“是的，是陈老师吗？”
　　“对的，是我，”班主任说，“程晗今天晕倒了，现在在医院，联系家长过来照顾。”
　　程父听见程晗晕倒了，说道：“我现在在外地，我会让她阿姨去接她，谢谢老师。”
　　“孩子晕倒我们做老师的也很着急，不过好在不是很严重。家长有时间还是回家照顾一下。”

　　班主任挂了电话，回到病房里。
　　漾生守在程晗的病床边，什么事也不做，就这样安静的看着她。

　　“你先在附近找个地方吃饭，程晗的阿姨很快就会来接她，到时候我再送你回去。”
　　漾生闻言，说道：“老师，我不饿，我在这等着吧。”

　　班主任也看得出来漾生很着急，知道他可能也没有吃饭的心思，所以也不再说什么。
　　十分钟不到，张阿姨就匆匆赶来，看见程晗毫无血色的脸，不由得有些动容。

　　她看向班主任，态度尊敬的说道：“谢谢你啊陈老师，”她又看向漾生，说道，“还有这位同学，谢谢你们送小晗来医院。要不是你们，小晗一个人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班主任连连摆手，说道：“这是我们老师的职责，既然你来了，我们就先走了。”
　　“好的好的，”张阿姨半弯着身子，说道，“程晗妈妈出国了，爸爸又常年出差不在身边，遇到这种事，一时半会也回不来。陈老师，同学，等程晗爸爸明天回来，单独请你们吃个饭，今天麻烦你们了，实在感谢！”

　　班主任听完，只想说“别客气”，漾生听完，却忍不住问：“程晗妈妈出国了？”
　　被漾生这么一问，张阿姨点头道，心疼的眼神看着程晗，解释道：“是啊，所以这孩子现在身边一个照顾的大人也没有，什么事都自己扛、自己熬，让人心疼。”

　　漾生还想多问几句，张妈妈给班主任转了医药费以后，班主任就率先开口和张阿姨道别，带着漾生离开了。
　　临走之前，漾生看了程晗好几眼，脑海里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

　　程晗家里出什么变故了？

　　他以前就听程晗说过，她的爸爸常年出差，不怎么回家。但她的妈妈却是每天在家照顾她的生活起居，细心至极。
　　怎么突然就出国了，还不曾听程晗提起过。

　　上了班主任的车，回学校的路上。
　　漾生突然想起，去年大概也是这个时候，程晗突然问他：“你曾经对我说，你妈妈在你身边，却又不在你身边，是什么意思？”
　　当时的他只是浅浅回答：“因为我和她呼吸着同一片空气，逛着同一个超市，但是，却很少碰面。”

　　“你妈妈不想见你吗？”
　　程晗无意的一句话，却说中了他的心思。

　　漾生也不确定。
　　“可能她不爱我了。”

　　后来有一次，程晗在背英语作文，漾生在写英语习题。

　　漾生看见一个生词，问程晗：“Carling Cup是什么意思？”
　　程晗凑过来看了眼这个单词，小声的说道：“联赛杯，不需要记忆，眼熟就行了。”
　　“哦。”

　　说完，漾生就看见程晗看着那个单词哭了。
　　更准确的是，落泪。

　　程晗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无辜的和漾生相望，眼泪就这么毫无防备的从眼眶里落出，掉在桌面上。

　　她眼眸里的光芒逐渐暗淡，过了许久，才缓缓抬手擦掉眼泪，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背诵英语作文。

　　漾生有点愣神，猝不及防看着她哭泣，很是疑惑。
　　“你不开心吗？”
　　“没有。”
　　“你最近总是发呆，发呆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程晗强颜欢笑：“我在想离高考还有多久。”

　　那时，漾生还以为程晗是因为压力太大，所以落泪。

　　现在细细想来，她家的变故是从那时开始的吧。从那以后，程晗的妈妈不再给写作业的她送水果，程晗也不再提起她妈妈。也是从那个时候起，程晗变了很多，变得不再真正的快乐。

　　真可笑，自己从来没有真的关心过她的变化，还总是因为别的事情为难她，从没在乎她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