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如果一切可以重新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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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前期的筹备，中诚与华商的合作顺利迈入正规，姜南寻带队组织成员正式进驻改造项目，尽管每天和施工队挤在狭小的简易办公室里，姜南寻却觉得比待在公司自由，她一直都喜欢驻场的感觉，每天忙得只剩下力气支撑到回家，倒头就睡的日子没了胡思乱想，也没有庸人自扰的烦恼。
姜南寻最后还是没去大学同学聚会，她总觉得这段日子尽量减少和周行絮接触才是上上策，至于原因嘛，其实很简单，她不想有任何感情上的瓜葛，姜南寻在男女关系经验上虽然只有李敬山这么一个，但没见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何况她一个拿阅读当爱好的人，言情小说总是看过的，周行絮对她动了什么心思，其实不需要挑明，可她不喜欢周行絮，从上学到现在，周行絮在她眼里只是一个能安心聊天的朋友，她没办法想象与他恋爱的一切，姜南寻曾经以自己的方式暗示过对方，但如今看来，对方可能根本没有意识到那是拒绝。大学毕业之后，周行絮出国深造，她松了一口气，山高路远，距离总会消磨年少的悸动，可她并不知道，周行絮只是把她藏在了心里，即使不能在一起，远远的爱，也是爱。
周行絮答应把自己的感情整理好退回到朋友的位置，不是说对姜南寻的感情淡了，而是为了保护她。他知道罗雯一旦疯起来会做出怎样可怕的事情，真正让他下定决心离婚不是罗雯年轻时候做过的那些荒唐事，也不是她婚内多次出轨，而是罗雯像一个无底的黑洞，她渴望爱人与她一起沉沦，永永远远地纠缠在深渊里，她追求爱情里的那份窒息与决绝感。
这让周行絮感到害怕，他当初的确是因为家里的原因选择了这段婚姻，他也在努力做一个好丈夫，但人如果长期生活在一种撕裂感里，精神是会走向崩溃的，所以他渐渐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与罗雯的互动越来越少，他们终于成了那些商业联姻里一样的假面夫妻。
周行絮这些年都刻意让自己不去打听关于姜南寻的一切，研究生毕业之后他也是选择了在国外一家设计所工作，美名其曰是锻炼深造，其实是为了避免进了自家公司要处理国内业务。如果不是徐宜文夫妇俩来国外度假恰好遇见，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听到姜南寻三个字。
徐宜文一边吐槽姜南寻前夫有多渣，一边痛斥周行絮为什么当年不勇敢一点，后来他帮着刘加聪把醉得一塌糊涂的徐宜文送回房间，刘加聪送周行絮到电梯口，等电梯的时候突然冒出一句，“南寻真的挺好的，你们当初也蛮可惜的。”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周行絮多年来的心理建设，他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把对姜南寻的爱藏在过去，他以为爱是成全，可他却忘了爱其实是自私的，自私到只愿眼前人是心上人，年少的爱是恨不能天崩地裂，可真正拥抱所爱的时候，只盼着一夜白头。
他怕一切只是岁月滤镜作祟，他怕当下的冲动是酒精上头，于是他把自己关在书房，关了整整一夜，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他走出书房，正好看到一夜宿醉回来的罗雯，终于说出了那句憋在心里很久很久的话，“我们离婚吧。”
自从参加完李敬山父亲的葬礼之后，对方就一直不定时地给自己发微信，从满怀歉意再到温暖关心，姜南寻通通都当看不见，难道因为马上要当父亲了，所以在给自己孩子积阴德？姜南寻只觉得可笑，难道就必须用自己过得好来恶心她吗？
从卫生间出来的李敬山看到王雨萌又在看自己的手机，一脸不耐烦地抢了过来，“说了多少次了，不要乱动我电话，你之前不是已经把我微信通讯里能删的异性都删掉了嘛，最近又发什么病？”
王雨萌冷笑了一下，一手扶着腰，一手搭在肚子上，“怎么？做贼心虚啊。如果没问题，有什么不能看的呢？别忘了，天大地大孕妇最大，你居然敢吼我，我要和你妈说这件事。“
李敬山胡乱套上T恤，“够了，要不是看在你怀孕的份上，我早……“
“早怎么？和我离婚？我告诉你，做梦，你这辈子都别想。“王雨萌摆出一副别想欺负老娘的架势。
李敬山只觉得眼前人如此的陌生，现在的王雨萌身上找不出半分他俩初相遇时候的可爱温婉，好像从民政局登记回来之后，她就变了，凡事如果有一点不顺着她的意思，就要和自己吵上两句，大到非得和她回乡下补办三天的流水席，小到吃饺子蘸醋，她总是能变着花样地找李敬山的错处，李敬山曾经几次在电话里和母亲抱怨这件事，但母亲总说是因为怀孕了，激素水平不稳定才这样的，让他忍着、让着。
每每如此，李敬山总会想起姜南寻，姜南寻好像从来不会无理取闹，哪怕是出差回来已是深夜，她都会自己打车回来，只怕影响到他的睡眠。李敬山父亲来北京治病的那段时间，大概是李敬山印象中最辛苦的阶段，他白天上班，晚上还要陪夜，王雨萌仗着自己是个孕妇不便总去医院，在家安安稳稳地享受着保姆的照顾，而自己经常忙到没有时间吃饭，他就会想如果这个时候姜南寻在，至少一碗热饭总会有的。
李敬山的苦，他的父亲自然是看在眼里的。虽然姜南寻不是自己理想中的儿媳妇，没有良好的家世和地位，除了长得还不错，性格很好之外，他最开始是不懂儿子为什么会选了这么一个女人结婚的。没有比较，就没有答案，现在这个儿媳妇除了年轻，真的没有一点能比得上姜南寻的。
他开始有些后悔为何当初儿子要离婚的时候，自己没劝一下，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自己当时不仅没有劝，还跟着煽风点火，把对姜南寻所有的不满都和儿子复述了一遍，可那些不满意如今看来都是鸡蛋里挑骨头，报应不爽，自己这病就是最好的印证。
他实在看不得儿子再吃苦，索性请了一个护工，李敬山只要专心上班就好了。李敬山父亲本来就有肝硬化，癌变发生的时候已经是中晚期了，现在的治疗无非就是尽人事，听天命。大把大把的钱撒到医院里面，王雨萌私下是有点抱怨的。
面子上她还要做做媳妇的样子，假装当下最要紧的是给李敬山父亲治病，但当看到银行卡的数字以断崖式下跌，她还是没忍住和李敬山吵了一架。当时正好李敬山的母亲也在北京，她原本只是来走个过场，看在儿子的面子上看看那个快要不行的男人。所以，这一次的争吵，她是站在王雨萌这边的，与其拿钱去救一个根本救不回来的老人，还不如多给她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留点奶粉钱呢。
好几次，李敬山都想给姜南寻打电话，想和她聊聊生活中的这些烦恼，想知道如果她是自己该怎么办？可每一次掏出手机，看着通讯录，他都没有勇气打过去，或者说没有脸打这样的电话。离婚是自己选的，放弃姜南寻是自己选的，他这个姜南寻生命里的恶人，怎么还配有资格去再问姜南寻该如何处理这些问题。
李敬山的父亲终究没有熬过多久，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回老家办葬礼的时候李敬山才体会到，原来操持一个葬礼需要花费这么多的精力和时间，他突然想起姜南寻父亲去世的时候，葬礼都是她和她妈操持的，自己作为姑爷，只需要安静地陪着就行了。从头到尾，姜南寻只躲在车里哭了一次，而他当时仅仅就递了一包纸巾，什么劝慰的话都没说出口。
李敬山鬼使神差地给姜南寻发了一条微信，他没想过姜南寻居然会来，她好像比离婚之前瘦了许多，有点回到他们最初认识的时候。姜南寻当时是他发小的同事，有次他们发小间聚餐，他开车去接对方，正好就看到了与他发小一起走出来的姜南寻，第一眼他就被吸引了。当天晚上死皮赖脸地求着发小帮忙介绍，俩人最初就是普通网友，却有很多共同话题，后来就决定见面确定关系。
当初他只是想谈个恋爱，那时候俩人是异地，每周周末李敬山都要开车两个多小时来见姜南寻一面，俩人就吃个饭，看个电影，或者一起去看看彼此曾经就读过的学校，大部分时间就是坐在车里听音乐聊天。新鲜劲一过，李敬山周末回来的频率就淡了很多，可慢热的姜南寻才开始习惯自己有男朋友这件事，想着总是他长途跋涉地来看自己，有些心疼，于是毅然决然地辞掉了原本稳定的工作，在李敬山所在的城市找了份暂时糊口的活。
日子久了，摆在李敬山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分手，要么结婚，姜南寻肯定是奔着结婚才来到他所在的城市，在这里她没有朋友、没有同学、没有亲人，有的除了他，就是公司那些陌生的同事。最初，李敬山是感觉到一丝丝压力的，更何况，他和姜南寻恋爱这件事是背着家里的，他父亲历来只想他选一些高干子弟家的女孩子，所以攻克他父亲是件很难的事，李敬山索性就一瞒到底。
每次姜南寻从自己的住处离开，李敬山都要彻底地用吸尘器把里外打扫干净，包括那些她做好的饭菜、包的饺子都要处理掉。他生怕父亲发现一点蛛丝马迹。饶是如此，终究还是被发现了，父亲软硬并施逼着他分手，姜南寻也才知道原来他们的关系是见不得光的。
震惊与愤怒让姜南寻觉得天旋地转，她主动和李敬山提出了分手，并从公司辞职准备离开这座城市。她本来就是为了李敬山才来到这个城市的，如果这个意义已经不存在了，她又何必就在这里呢。
那是姜南寻第一次从李敬山的世界消失，再也没有可口的饭菜等待他回家，洗好的衣服只能皱巴巴地晾在阳台上，不会再有人为他备好蚊香和花露水。太多太多生活上的小细节都消失了，那一刻李敬山觉得空虚，他已经开始依赖姜南寻带给自己的稳定生活。
李敬山买了一束姜南寻最喜欢的绣球等在她租的房子楼下，那天下着雨，他没有带伞，楼宇门禁他又进不去，只能挨着窄窄的门檐避雨，他把花藏在了衣服里。那天恰好姜南寻做离职交接回来晚了，等看到李敬山的时候他已经快淋成一只落汤鸡了。
姜南寻一边煮着姜汤一边在想，自己还是心软了，明明可以拒绝李敬山，既然分手是自己提出来的，那就应该走得潇潇洒洒，这般拉扯又是为了什么呢？想着出身的时候，全然未觉身后有人走近，李敬山从后面环抱住了姜南寻，头蹭在她的脖颈，湿漉漉的头发蹭得姜南寻有点不舒服，忍不住说了一声，“痒。”
李敬山并没有罢休，抱着姜南寻的手也不老实地乱动了起来，姜南寻索性放下手里的汤勺，挣开了李敬山的怀抱。李敬山一脸讨好的笑容看着姜南寻，“我错了，我们和好好不好？”
姜南寻没有回应，她关火，拿碗，盛汤，一气呵成递给李敬山。自己随手洗了一个苹果坐到沙发上，李敬山跟着坐到一起，一边非常夸张地喝着姜汤，一边讨好地说，“我真有福气，找到这么贴心的女朋友，人美心善，我得多加把劲把她娶回家。”
姜南寻无意识地按着遥控器，继续假装没听见，李敬山趁热打铁，“为了表现我的诚意，我决定这个中秋节就带她回去见家长。你说好不好？”
姜南寻白了李敬山一眼，“谁要跟你回去？喝完你赶紧走吧。”
“诶呀，媳妇，你就可怜可怜我，你摸摸我，我的头好烫啊，我肯定发烧了。”李敬山不停地和姜南寻撒娇卖萌，姜南寻原本紧绷冷冰的表情渐渐有了松动。
后来，自然是和好了，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谁爱谁多一点，而是其中一人生了怜悯之心，那这个人就彻底输了。显然，姜南寻就是那个生了怜悯之心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如果一切可以重新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