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回不去的不止昨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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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的初夏总是要比其他地方来得更晚一些，清晨的气温还捎带着一点凉意，姜南寻从柜子里翻出大学时候买的羊毛开衫递给徐宜文，对方一脸嫌弃样式老气打趣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的衣服这么老气，这件衣服你要说是你奶奶留给你的，我都不会怀疑的。”
姜南寻没有理她，闷头翻其他可以抗风取暖的衣服，她记得家里应该还有一件带绒帽衫，可是找了半天依然未果。
南寻母亲这个时候开始喊她们吃早饭，说葬礼去太晚不礼貌。两人乖乖来到餐桌前坐好，一锅熬好的新鲜白粥，几样自家酿的小咸菜，南寻母亲转身去厨房又端来一碟煎得色泽诱人的荷包蛋。
徐宜文趁此期间冲着姜南寻努努嘴，小声说道，“你妈人也太好了，其实我是觉得你不去才是对的。”
姜南寻笑着摇摇头，关于去不去这个话题，她已经不想再和徐宜文进行讨论了。
“快吃吧，家里也没准备什么，等下我去买点菜，你们晚上回来吃。”南寻母亲示意徐宜文动筷子，又特意选了一个煎得最好看的蛋放到她的碗里。
“谢谢阿姨，还得麻烦您早起给我们烧饭，晚饭要不我和南寻买点什么现成的回来吃吧。”徐宜文摆出一副乖乖的样子，她一直都很佩服南寻母亲，觉得如果能申报感动中国最好媳妇或者最好母亲奖，她一定要给南寻的母亲提报上去。
临出门的时候南寻母亲塞给南寻一个纸包，姜南寻打开一看发现里面包了500元，她塞回给母亲，可母亲执意不收，那一刻南寻忽然有点想哭。
姜南寻其实从未后悔离婚这件事，她以往的难过基本都与母亲有关，南寻的母亲是个典型的中国母亲，愿意为儿女牺牲一切，儿女的幸福是可以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之上，她人生最大的愿望莫过于南寻可以平安喜乐，能够一辈子过简单的小日子就好。即便是姜南寻闹离婚最痛苦的那段时间，母亲都没有过分地干涉她的决定，只是尽全力保护着她，与那些外在的物质相比，她只希望南寻可以尽快走出离婚的伤痛。
尽管离婚已经不算是什么天下奇闻，可在姜南寻出生的东北小城，市民们的思想还是略微保守的，姜南寻不知道她母亲是如何避开亲戚们的“有色眼镜”，她从来没和女儿抱怨过，可姜南寻知道，在那些她不在的日子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她的母亲一定是难过的，或许一个人去了父亲的墓地，把满腹的委屈讲给墓碑另一头的人听。
灵棚四周堆满了敬献的花圈，姜南寻和徐宜文破费了一些力气，才走到灵棚口，隔着人群姜南寻看到了许久未见的李敬山，再见到他的那一刻，姜南寻心头却平静如水，她原本预设的情绪都没有出现，就好像这个人只是寻常路人。李敬山在看到姜南寻的时候，却满眼写着百感交集，甚至红了眼眶。
他和身边人好像嘱咐了几句，就快步走到姜南寻面前，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说道，“你来了。”
“节哀。”姜南寻从包里拿出信封交到他手上。“一点心意，收下吧。”
李敬山没有接过姜南寻递过来的信封，“你明知道我……”
姜南寻抓起他的手，把信封放在他掌心，“收下，你忙吧，我走了。”
姜南寻刚转身要走，李敬山一把扯住姜南寻的胳膊，“留下吃饭吧。”
徐宜文见势推开李敬山的手，“李先生还是好好招待这些贵客吧。我们小老百姓吃不消你们李府的酒席。”说完拉着姜南寻就要走，却被迎面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孩拦住了去路。
“敬山，这两位女士是？”女孩声音偏细，手暧昧不明地伏在自己的肚子上，看到这一幕的徐宜文只觉得脑仁发疼。
李敬山疾步站到女孩身边，语气里满是宠溺的意味说道，“就是我朋友。她们有事要先走一步。”
不需要解释，不需要再去证明，姜南寻甚至都不想再多看李敬山一眼，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就像徐宜文说的，只要她的人生扯上李敬山就准没有好事发生。
“朋友？你还有我不认识的朋友？”来者并不友善地直直的盯着姜南寻，好像恨不能用眼神扒光她的衣服。“来都来了，就等下一起吃个午饭吧。是不老公？”女孩故作娇嗔地说道，手亲昵地盘上李敬山的胳膊。
遇到不利的情况，姜南寻宁愿做个把头埋在沙堆里的鸵鸟，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出卖此刻内心的挣扎，“真的不用了，我们先走了，节哀。”然后带着徐宜文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她知道，多待一秒，她的笑话就放大一倍。
姜南寻没有直接回家，她想要在外面把自己的情绪处理好，至少不能让母亲看到什么异样，所以她径自带着徐宜文回到母校。两人一路无言，徐宜文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而且看姜南寻此刻的状态，她应该也不想过多交流什么。
徐宜文暗自在心里问候了李敬山所有亲戚、祖宗，从那个女孩的肚子来看，姜南寻被绿至少半年有余，如果知道李敬山在外面有小三了，当初财产分割就该让对方净身出户。可徐宜文知道，李敬山不仅在他们的婚姻里全身而退，甚至在卖掉郊区那栋别墅之后分到了一笔可观的收益。想到这里，徐宜文就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怨气，姜南寻为什么在离婚的时候还要体现自己的大度和无私，在那段失败的婚姻里，她难道图的就是一场让她父亲安心的婚礼吗？
徐宜文终于理解为什么当初李敬山那么着急离婚，是怕晚一秒耽误孩子上户口吧。可当初是他主动和姜南寻提出要做丁克家庭的，不然以姜南寻的传统思想，怕是孩子早就会打酱油了吧。可这件事恶心就恶心在，李敬山硬生生拖到姜南寻前脚迈入高危产妇年纪，后脚就和其他女人造孩子。原来根本不存在什么丁克理念，他只是不想和姜南寻有孩子而已。
姜南寻和徐宜文轻车熟路地找到小校门，混在刚刚下课的一波学生人群里，顺利进入主校区，尽管已经很久没有回学校了，可校园依然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三三两两结伴上课的学生，躲在树荫下约会的情侣，平淡的校园生活此刻在姜南寻看来，居然可以和橱窗里的奢侈品划等号。
姜南寻指着一处打闹的学生，“我们当初是不是也这么幼稚？”
徐宜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挺像我和周行絮的，你嘛，最多是旁边那个，不参与，不阻拦。”
“当时真好，可惜回不去了。”姜南寻这句话不止说给徐宜文听，也是说给自己的。
回不去了，美好的大学时光回不去了，曾以为幸福的婚姻回不去了，她以前以为自己是一直保持着前进状态的，可是今天在看到李敬山身边那个女孩的时候，她才知道自欺欺人如此伤人，她还在原地盘桓，而对方已经走开很远。她成了被时间推着前进的人，过一天也好，过一个星期也好，时间的衡量刻度变得模糊不清。
“你要是想哭，可以当我不在的。”徐宜文拥了拥姜南寻的肩膀，“只是答应我，不要再和李敬山有任何关系了。”
姜南寻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我饿了，我们去食堂吃饭吧。“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回不去的不止昨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