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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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让MARCO感到不安的是莉莉安的笑颜。她的眼帘微微阖起，笑容纯洁而坦然，MARCO本以为在家族中这种笑容已经绝迹了，他感觉不到少女的丝毫邪念，却因此而愈发毛骨悚然。
他问不到父亲的近况，也不能回旧居找寻，他被人跟踪了。从莉莉安的居所离开后MARCO后颈的汗毛就一直炸着，数条不怀好意的视线在他身后交织，他却只能装作毫不知情。
幸好母亲早就不在意大利了。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MARCO想起当年他去日本时父母之间的争吵，MARCO的母亲具备完美女性所应有的一切特征：美丽、独立、事业心强，也因此她不会容许自己藏在丈夫的庇护下度过一生。
当时MARCO的父亲已经脱离组织了——那是个艰难而危险的过程，但相比起隔三差五就发生的爆炸、枪击以及暗杀，MARCO真心觉得父亲难得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当然这也是因为父亲爱着母亲——妈妈在最后一次暗杀中差点死于非命。
母亲是服装设计师，她在事件之后似乎没受丝毫影响，不顾父亲劝阻依然在各个国家之间忙碌往返，父亲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有MARCO知道每当母亲坐在飞机上时，父亲在家里多像头暴躁的斗牛，来回走动着磨穿了无数张地毯。MARCO一直觉得，在家族那样的环境里，他多少还能保留人性，是父母的功劳。虽然父亲严厉又苛刻，但并没有丧心病狂。
不过，他现在在哪里？
MARCO记得父亲退出组织后做起投资，但父子间已经很久没联系了，现在突然发生这种事情……MARCO的眼中缓缓透出团团如盲的漆黑，有些因果，他不愿想，却也躲不过。
MARCO最终还是去了以前住在意大利时的旧居，他必须去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如果父亲给他留了话，那一定在大屋里。
他串了几条巷子后巧妙地甩掉跟踪的人，然后拖着脚步装得跟醉鬼一样，不紧不慢地在旧居周围徘徊，直到确认没有任何可疑的人了，他绕到后墙开始爬那座他从小翻过无数遍的围墙。
我怎么到哪里都是翻墙的命……MARCO一边在心里诅咒一边注意房子四周的动静，冷嗖嗖的空气中没有一点声息。指尖冻得发硬，MARCO翻过墙凭记忆摸索落地窗的下方，想碰碰运气，如果走运的话说不定会有一两扇窗户没锁紧。
左侧的窗户忽然被推开了，MARCO闪身的速度显然没有屋内人的反应快，那只白皙的手伸出来揪住他衣领的力度和速度堪比“九阴白骨爪”。
“臭小子，你不要命了！”
“……母亲？”MARCO傻了，他的母亲穿着时髦的洋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开灯，白色的脸和手在漆黑的色块里沉浮。
“你动作这么熟练，以前一定没少爬墙。”
“……妈，外面冷死了，先让我进去行不行？”
MARCO的母亲把窗户关上，拉好窗帘，然后去桌边点蜡烛。中世纪遗留下来的烛台上火光一闪，便有淡雅的熏香慢慢飘散在空气中。MARCO把双手都插进外套的口袋里取暖，他去了日本后就再没回过这里，但他从小在这里长大，屋内的摆设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
现在他们在起居室，房子的内部装饰比外观显得更奢华，古典花纹的墙纸和镶嵌着贵金属的家具，处处显示着MARCO的父亲曾经位及何等要职。但现在屋内冷清清的，母亲的外套随意挂在椅背上，刚沏了茶水的茶壶放在茶几上。
“母亲，您怎么回来了？”MARCO觉得有些事情脱了节，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您不是应该在雅典……？”
“这是几年未见的儿子该说的话吗？”贵妇人横了他一眼，也没什么心情开玩笑，“我在一个月前跟你爸失去联系了，实在放心不下，所以回来看看。”
“您一落地就直接回这里了？有没有被跟踪？”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受过那些变态的训练。”妇人的口气不太好，显然儿子出现在这里让她也察觉到事情的不妙，“你呢，你怎么突然回来？学校的课呢？怎么一回来就爬墙，有正门也不走。”
“……我被人跟踪了。”MARCO从不怀疑母亲的智商和承受能力，或者说，他的母亲虽然从不掺和组织内部的事，但该知道的她一样也没落下，“我在学校收到一封加急的航空信，上面有父亲的亲笔签名，要我马上赶回意大利，说有要紧的事情，但我回来后……并没有见到父亲的人。”MARCO说着苦笑下，将兜里的信纸掏出来递给母亲，“您听说过莉莉安•克•普罗文这个人吗？”
“她给你写的信？”妇人锐利地看他一眼，接过信读起来，“她想干什么，你父亲怎么会跟她搅在一起？”
“我不知道，我一下飞机就被她截住了，跟着去她家的府邸，但是没见到父亲。”
“……儿子，你被骗了。”妇人突然一松手，将信纸弹到地上，“这不是你爸的签名。”
MARCO脸色一冷。
“第一，你爸对香水过敏，不可能在这张香得呛死人的纸上签字。第二，这个签名力度太浅，你爸哪次签名不把纸划破了算？”
“……第三，父亲每次针对我的签名都是用左手的。”MARCO捡起信纸看了半天，叹了口气，“这显然是用右手签的字，我太着急了。”
“好消息是，你爸也许没事。坏消息是，他们的目标应该是你。”妇人在椅子上调整了下坐姿，“对我来说，都不是什么让人放心的消息。”
“您和父亲多长时间联络一次？”
“一般不会超过一周。你知道，我们必须确定彼此都平安。”
“那么显然这次有问题了。”MARCO用手指按摩太阳穴，“如果父亲真的出了事，您就不能留在这里。”
“……你要我丢下你爸一个人逃跑？”妇人瞪向自己儿子的目光好像在把他大卸八块。
“不，只是不想后院失火。”确认了下一步要怎么做，MARCO的口气坚定起来，“您也知道，只要一涉及到您，不论是父亲还是我，都会方寸大乱，所以……您还是暂时先离开比较好。”
“说的真好听。”贵妇人冷笑的样子也是好看的，“照你的话来说，这栋房子应该早被监视了，我一回来就有人知道，能跑到哪里去？”
“我会安排，明天一早您就可以坐上飞机，离开意大利了。”MARCO在心里列下一些事项，并把打电话订机票列为第一项。
“我刚下飞机，你敢让我再去坐的话……”
“也许您可以去趟日本，帮我给学校请个假。”MARCO飞快地打断母亲，“我走的非常急，没来得及请假，马上就要期末了……我不想因为缺课而挂科。”
贵妇人好险一口气没喘上来，她瞪他半天，最终明白想让儿子改变主意大概跟他老爹一样难，只得点头：“好吧，你最好别让你爸知道你翘课了。”
“当然。”MARCO咧嘴微笑，“麻烦您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