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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怕母亲担心,宝钗在生病的时候未向母亲请过安。现在病一好,宝钗就去同母亲请安了。

      “我的儿,怎么好几日不来了。”薛母笑着,脸上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

      “一时院子里忙,人多热闹,总得不到闲。这会子好不容易才抽出时间来,妈妈难道怪我不成。”

      “就是想你了。”薛妈帮宝钗解下斗篷。一旁同喜忙递上热茶,“我一面想你来看看我,一面又怕你冻着了。”

      宝钗拿热茶漱了口,正准备坐下时,薛母说道:“等我看一下。”

      薛母细细地环视一圈,又掐了掐宝钗的脸“怎么像是清减了许多的样子,可是最近饭菜不合胃口。”

      只因这般贵族养病都以净饿为主,次则服药调养。故于前些日宝钗生病时,先净饿了两三日,才服了这冷香丸。加上薛母总是留心宝钗,因而一眼就看出来了。

      “哪有?是妈担心我,才总疑心我瘦了。”宝钗笑道。

      “不管是真是假,今儿在妈这吃了再走。”

      “就算妈不说,我也想多陪妈一会儿。”

      同贵拿着手炉给宝钗,“妈房间又没风,况且熏炉里还烧着炭呢,我不冷。”正巧丫鬟手冻得通红,就顺手提给了丫鬟。

      丫鬟不敢接,只看了看薛母。

      “只小姐一段时间不来,就把规矩忘了。”薛母说道,“小姐让你拿,便拿着。也是不小心的,把手冻着了,之后还怎么做活。”

      正巧宝钗想起了前不久上夜婆子关于炭火的抱怨。便问道:“妈这里可是缺炭火了。”

      “今年虽然炭的价格涨了不少,但咱们年前都买好了,到没有缺的。不过是刚刚小丫鬟出去取炭的时候冻着手了。”薛母笑道,“你哥哥走了,家里也不剩几个人。晚上也不叫她们守在外面,都待在屋里。点上炭,烧得旺旺地,倒也不冷。”

      母女俩聊了一会儿天。

      宝钗抱怨道:“哥哥真是的,出去那么久了,也不知道写一封信回来给妈。”

      “你那个哥哥。他就是个没笼头的马,这会儿我不在身边管着,指不定在外面那里逍遥自在呢。幸而有你来陪我。”薛母虽这般说,心里却是担心得不行。

      宝钗笑道“倒也是了。若是写信回来了,那才说不定是在外面受委屈了。不写信说明一切顺利着呢。”

      “但愿如此。”薛母说道,“我这心里总是放不下,外面人生地不熟的,少不得要做小伏低,巴结奉承。他又是一个那般的性子”说薛蟠在外面逍遥自在的是她,说他在外面受委屈的也是她,这是儿行千里母担忧。

      宝钗倒是冷静得多,“那张德辉也是惯做生意走那路的,家里的伙计们也都是仔细妥帖的。况咱家一直走官道,不贪小路。再说又不是要哥哥挣一两个钱回来。只是出去一趟,经历些正事,涨些世面就已经是赚了。”

      “我不过是担心他在外面没了倚仗,况且……”

      “妈——哥哥已经这么大了,况且若是受苦,必然会寄信回来诉苦的。”宝钗虽然也担心哥哥,却还是得安慰母亲,让她别担心。

      二人正说着,一个丫鬟进来报道:“奶奶,外头门卫说有一位公子给咱们送大爷的信过来了。”

      “信?是薛蟠的信吗?”

      “是咱们大爷的。”丫鬟忙把信交给薛母。薛母正心悬了几个月,正欲打开看,宝钗制止道:“妈,人家一路辛苦送信过来,多少辛劳;而且那看门的也是见过世面的。既说公子,必是有些体面的;再者帮哥哥送信,定是路上碰到了妈妈问了也可以知道哥哥情况怎么样。妈妈该好好招待才是。”

      “瞧我都急糊涂了。”薛母忙问丫鬟,“那个公子现在何处?”

      “奴才去的时候正在花厅那等着。”

      “那花厅那么冷,怎么待得了人?快快将那上房的火升起来,烧旺些,请人到上房去。”薛母忙吩咐道,“你哥哥又不在,现下家里连个招待外男的人都没有,这会子情急又不好意思去麻烦贾家。”

      “妈,你忘了,前阵子薛蝌弟弟来了。”宝钗忙提醒道。

      “哦对对对,快派人去请你薛蝌弟弟。”

      “回奶奶,人已经走了。”一个小丫鬟回来报道。“那位公子说,信已经送到了,他就走了。”

      “哎呀!你们怎么不知道拦一下呢。”薛母说道。

      丫鬟倒是委屈:“拦了的,只是那公子说他家就住在京城里。要谢的话等咱家大爷回来了,再谢也不迟。”

      “快,快去把找薛蝌的丫鬟拦回来,不用再找了。”薛妈吩咐道。

      “那他可有留下姓名,或是家住在哪?”宝钗接着又问那个丫鬟。

      “不曾说过。”

      薛母抚额,长叹一口气,仍命人打赏一把钱。说道“麻烦你了,继续回去当差去吧。”

      一会子慌乱听了,薛蝌又进来了。“伯母,可是哥哥回信来了。”

      “嗯,才刚送信过来,想着先你替着招待一下,没想到人却提前走了。”薛妈说道。

      “堂哥现在不在这,姨妈行事多有不便。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还请姨妈驱使。”薛蝌笑道。

      “这才是正经一家人的道理。”薛妈笑道,“以后少不得要多麻烦你了。”

      “欸,这有什么麻烦的。”薛蝌笑道。

      ……

      待送走了薛蝌之后,薛妈才和薛宝钗一起打开那信。

      “信上写了些什么?”薛妈问道。

      “信上说哥哥已经到苏州了,还请妈妈放心,一路上都很顺利。正准备返程呢。”

      “阿弥陀佛,我的儿总算是长大了。”薛母双手合十感谢上苍。“还是你当初说得对,该让他出去历练一番。”

      哥哥懂事了,宝钗心里也十分高兴。

      “快,你哥哥信上写了什么,细细念与我听。”

      宝钗细细将信念了,不过就是些寻常话,什么思念母亲与妹妹啊,什么后悔自己不懂事啊,什么从今后要怎般怎般的豪言壮语。倒也没什么新鲜词汇。不过是薛蟠平日里犯了错,认错时常说的那些。只是人在外流离,却仍记挂家里的那份心使得语言就倍感欣慰。

      单说那送信之人。那送信之人正是之前在太后娘娘那出现的男子。正是当今圣上的第七子,二十刚出头的年级。文武艺就甩出教习师傅们一截。

      当今圣上子嗣不丰。虽生得多,但活下来的少。目前在世的只有皇子七位,公主十位。按理说,皇子少,必是每一位皇子都是金尊玉贵的。可他既是命好,托生在这帝王之家。又不好,不受父皇待见。

      天家向来多情又无情。

      那是圣上还只是太子的时候,太子妃正怀第四胎,正碰上她娘亲所以有了他。太子妃也不是容不下人的人,只是她母亲耍了些手段,让她不齿。

      太子与太子妃是少年夫妻,又是表兄妹的关系,十分恩爱。而他的母亲原是将门虎女,因为父亲与兄弟皆战死沙场,圣上为表对忠臣的体恤,将她指给了当年的父皇做侧妃。

      说是侧妃,不过是个妾而已。父皇当时儿子也不少,所以他的出生并不被期待。再加上四个月后,太子妃这一胎滑胎了。而他却出生了。

      下人们明里暗里说,是他抢走了太子妃孩子的福气。不管太子信不信,所有矛头都指向了他。他的父亲当然不至于仇视他,最多是不管他而已。

      太子妃虽仁善,却也是不忍见到他,只叫他的生母养他。只是没人能理解这些“不管”对于一个依附着男人吃饭的女人和小孩来说有多么残酷。太子妃是慈善人,可她带来的丫鬟婆子不是。童年受的苦难自不必说,只说他十岁上玉的那年才有了名字,就可窥之一二。

      当时太子荣登大顶,当年王府陪着她的女人,最低也有嫔位。而她的母亲只是婕妤,直到死的时候才封的妃。太子妃倒是一直荣宠不断。可太子妃虽生了有七个,可最后活下来的却只有只有一位儿子并一位女儿。

      太子妃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但是为了自己的孩子,硬是熬到太子登基才安心去的。太子登基了,她的儿子才能是太子。他时常猜想,也许父皇就是为了皇后才逼宫的。父皇只要等下去便是皇帝。可太子妃不是,她等不下去了。

      父皇其实是一个格外浪漫的人。在他还是太子的时候,无论何时,哪怕是寒冬腊月,太子妃那里都是插满鲜花的。他其实格外期待太子妃那请安。那里既干净又整洁,到处都是香香的,更何况在太子妃那里吃到的平日的糕点,就比他在过年时候吃的还要好。可太子妃不愿,太子妃说:看到他就会想起她未出世的孩子。

      他不明白,为什么太子妃对她有那般的执念,明明她后来生得几个孩子都没有活下来。也许是他虽然受尽磋磨,却在苦难中活了下来,可能真地借走了太子妃儿子的福气。

      太子妃也不是一直对他不好。曾经他奶妈偷偷放出谣言:太子妃的孩子托生在了他娘的身上。他就是太子妃娘娘孩子的转世。一个爹的孩子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相似,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是这种蠢话。太子妃居然信了。毕竟她也是个无力的母亲。这个谣言让他第一次在那般香喷喷的房子里尝到了软软的甜糕,在烧得暖暖地房子里午睡。然而这样子的快乐一直到太子妃又怀了孩子结束。

      父亲可能对他一直心存芥蒂,同样年龄的时候,他的哥哥们都出宫建府了,但他没有。不是父亲疼爱他,想多留他承欢膝下。而是钦天监说他早出宫的话就会带来不详。钦天监还算错了许多事情,偏生关于他的父皇就信。

      他想若他是从当年太子妃的肚子里出来的话,怕是比当今太子还要受宠。只有太子妃敢顶撞太子。那个孩子是当年还是太子的父皇与太子妃和好后的第一个孩子,是非同寻常的。

      他还是被起用了,大哥的壮大逐步有与太子分庭抗礼的趋势了。作为皇帝还是得放下个人喜好,用制衡来对待各个孩子。

      “剿匪”一个简单的朝廷武装镇压冲突的活动。就这么安排在他的头上。作为长子的大哥,带过兵,打过仗,是铁骑刀枪里出现的真英雄。他也学过武,学过兵法。却是带领着手持刀枪的部队去碾压那些落草匪寇。

      然而命运的齿轮悄悄转动。在剿灭了三个山头后的勘测地形时,他救下了薛蟠。可怜的薛蟠第一次遭到匪寇,第一次感到生死离自己这么近。若是他死了,母亲和妹妹该有多伤心。劫后余生的窃喜让薛蟠头一次有了写信给家人报平安的意识。

      长时间在京都,他的京腔一下被认了出来。因为是勘测地形的,他并没有穿多华丽的衣服。倒是薛蟠打扮得富贵极了,一看就像个移动靶,被盯上也是理所当然的。

      薛蟠先是要给钱他。他是皇子,虽说不富,却受不了这般侮辱。

      那薛蟠看着金银这般俗物他不愿接受,更是佩服。又要同他拜兄弟,他亦是不愿。

      那薛蟠也是有口没心的,一下子就把身份说了出来。水辰感叹:薛家真的后继无人了吗?他对薛父都是有印象,薛父于他是一话之师。薛父当年是王府的常客,他的那句“我看这孩子与太子妃娘娘长得怪像的。”提醒了他,才有了之后他在太子妃那过的快乐的一年。

      虽然他见着薛蟠不太聪明。可是想着薛父那般样子,这薛蟠许是大智若愚。便同意了,又帮薛蟠将信带回去。

      后来又在回京复命的途中遇到了薛宝琴。薛宝琴本是进京待嫁的,因此嫁妆装了几车,又是被劫了,被他救下。心下腹诽:出门在外,也不知道藏着掖着些。这姓薛的人家,像是都只会抱金过市般的。

      原本薛宝琴头蓬衣乱的他还没注意,结果待她收拾完走了出来,竟是这般的标志。家世好,人又漂亮。他当即亮明身份求娶。他知道,没有媒人,这定是不作数的。但是却能让薛家暂时留下女儿,以免先嫁出去。

      救命之恩的光环,加上皇子的身份也没能吸引住她。她早就订婚了。水辰也没有多做纠缠,只是留了一块玉佩给她,就当是留了一个念想。

      却不想到薛府送信的时候,不小心瞥见了薛宝钗。当时像是一个焦雷劈到了心里,心脏就霎时停止了跳动。他慌张逃走,怕在待下去失态会亵渎了她。最后连信都忘了送出去。

      可是他心里却一直记挂着这事,翌日就进宫求太后为他求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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