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之停下脚步的旅行家》树苗摇摆摇摆

4、做一个柔弱的女汉子

　　那位保镖拿起一根吊杆，将挂着份猪牛内脏的丝线抛出了船舷，噗的一声，诱饵入水。接着他不慌不忙将剩余的内脏散开，自己拿着武器，一步一步后退，躲到了和塞西尔相对的阴影里，两人与架着吊杆的船舷连线形成了大约60度的夹角。

　　甲板上彻底安静了下来，只剩蒸汽机运转的轰鸣声和海浪拍打船只的动静。

　　戈雅倚着墙体内心有点焦急，她不缺少耐心，只不过海面上刮着寒风，穿着单薄的她很快就感受到了寒冷。她拢紧风衣，将下巴埋在衣领里，帽子低垂下来遮住脸颊。

　　失算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船舷上的吊杆沉了一下，发闷的摩擦声飞快往上，越来越近。忽然，一道身影跳上了甲板。

　　戈雅紧张的看着前方，咒语也已经含在嘴里，蓄势待发。她的手微微抬起，袖子自然滑下露出光洁的小臂，一串银制的手链紧紧扣着皮肤，小巧的木制吊牌随着动作小幅度的摆动，似乎有一道道不明显的波痕环绕着木牌。

　　突然出现的怪物通体覆盖墨绿色的鳞片，流淌着泛青的黏液，它和人类没有太多相似之处，就像一只巨大的鱼长出了健壮的四肢，手脚的缝隙里则有明显的蹼。

　　好丑、戈雅还是保持着能一跃而起的姿势，却只是对之后会发生变故的警惕。只有序列九的鱼人对一个旅行家来说不足为惧，她靠溜风筝也能把它溜死。

　　那鱼人略显警惕地环顾了一圈，然后才蹲了下去，拾起地上散落的猪牛内脏，飞快塞入口中，发出明显的咀嚼声。它以白为主的眼眸内，神采逐渐涣散，仿佛陷入了一场迷梦。

　　纤细的手指摩挲着手链上的小木牌，感受着上面深刻的刀痕，目光游离的她这才注意到一旁的男人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女人原本冷冽的视线突然就柔和起来，像是反应过来泪汪汪的望过去，无助的抱住双臂。

　　男人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移开视线，他的身体微微侧向鱼人，护着两个激动的小孩。

　　戈雅一下子失落起来。他不喜欢柔软的需要保护的女生？冒险家喜欢武力高的？难道我要展示自己的实力去把那鱼人打一顿？噫——追求人真的好难……

　　另一边狩猎已经接近尾声，吃了胡椒的鱼人眼神迷离，错失了逃跑的最后机会，被两个冒险家一木/仓接一木/仓的打在身上，血花四溅。它冲向船舷，试图跳进水里。

　　眼看它就要得逞，戈雅手指微动，却在看到身边男人的手已经握上□□时候停下了动作。男人的视线冷冽得像一颗子弹射穿她的心窝，她顿时忘记了刚才的念头。

　　要什么鱼人，男人不香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砰的巨响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鱼人左侧的眼睛随即变成了血色窟窿，让人隐约能看见里面蠕动的苍白胶状物。它还没有死，趴在船舱位置，竭力爬动，试图重新站起。

　　过了几秒，毒性爆发，它抽搐着彻底死去。

　　新出现的中年男人穿着暗红色的厚外套，白色的宽松长裤，头上戴着这个时代标准的船形帽，手里提着一杆落后于时代的铁色手铳，粗大黑深的枪口正冒着白烟，说明他就是刚刚补上最后一枪的人。

　　新的冒险家？

　　眼角、额头、嘴边有着明显皱纹的艾尔兰走向克里维斯，微微笑道：“作为一名船长，我必须保证没有意外发生。”

　　白玛瑙号的船长？戈雅恍然发现那就是上船前她看到的男人中的一个。不过当时她的注意力都在海上，没有看清楚男人的面貌。

　　新出现的船长跟克里维斯和塞西尔商量着鱼人的出售，戈雅能看出他们的警惕，然而两人并不想跟艾尔兰起争执，于是准备低价卖出鱼人的尸体，也充当一个好意。

　　鱼人身上的非凡材料市价大约在150镑到200镑之间，他们提出的130镑确实便宜。戈雅目光突然偏移了一下，她想起自己贫穷的时候就天天琢磨非凡材料的报价，看非凡者就好像在看非凡材料，不过好在自己找到赚钱的方法，不然身边的非凡者迟早要被她换成金镑。

　　这里她要对每晚都要“想念”一遍的科里道歉——科里是一个真正的律师，只要他想他就能把人骂的遍体鳞伤。

　　戈雅能忍着他没有背地里下黑手就是因为她需要科里给她打官司。不过现在么……举报非法非凡者，人人有责！

　　“你就是‘公正的艾尔兰’？”塞西尔似乎这才想起对方在海上的绰号。

　　艾尔兰笑了一声道：“是的。”

　　戈雅以前一直在大陆上流浪，倒不怎么关注海上的事（海盗的赏金除外），所以听的莫名其妙，但这样就打不起来了吧？她暗搓搓的想到，她其实不擅长打斗。

　　于是她将视线放在了地上鱼人，旁边早已经围上了两个小孩，一边好奇一边害怕的打量着鱼人的身体。现在的小孩胆真大，戈雅搓了一下胳膊，随即也挤了上去，鼻尖是腥臭的气味。

　　“在海上，有很多怪物，其实，这不该叫鱼人，它除了有四肢，能站立，和人类没有相同的地方，我更喜欢称呼它鱼怪。”艾尔兰温和笑道，他随即蹲了下来，掏出把小刀，剖开了鱼人眼部下方的脸颊，露出里面沾染着些许红色的白皙嫩肉。

　　“鱼人身上最美味的部位，适合生吃。”艾尔兰小心翼翼的割下来，“有谁要试试吗？”

　　戈雅鸦羽般的睫毛微微颤动，不过她没有动弹，反而盯着鱼人黑色的鳞片发呆。

　　反而是男人先说到，“我很好奇。”他接过鱼肉放入嘴中，咀嚼两下，然后露出赞叹的表情，“非常棒。”

　　有了第一位尝试者，接下来的人也进行了品尝，于是唯一一个站在旁边满脸拒绝的戈雅就成了异类。她眨着眼睛看着男人，下意识的露出一个猫咪看到水的抗拒。

　　仿佛在撒娇。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于是戈雅将鲜红的血肉放入嘴中，匆忙的咀嚼了两下就咽下去。味道出乎的好吃，比她吃过上等的鱼肉要更加的香甜美味，唇齿之间是肉质的弹性。她舔着下唇，有点可惜的看着鱼肉剩下的身体，两肋的肉油炸，肚子上的肉火烤，其余的煲汤……

　　哧溜，她又饿了。

　　这是什么海上美食交流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