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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炮灰白月光11 ...

  •   贺母祭辰的法事办得很是圆满,阿离忙前忙后三日,总算是了却心中一桩大事。

      她跪在灵前,用绢帕仔细擦着母亲的牌位,面上满是眷恋。

      “娘亲,父亲、兄长和我现在都过得很好,您在天之灵可以安心了。”

      阿离将牌位放回长明灯后,仰头眼中波光潋滟:“我们都不在身边,您在那边要照顾好自己。”

      身后有脚步声,阿离回过头,见贺之砚提着一只香篮。

      这些日子为了贺母的法事,贺之砚也忙得脚不沾地,法事上一应银钱事务都是他准备安排的。

      他走到阿离身边跪下,点燃三支香递给她。

      “谢谢兄长。”阿离浅笑着接过。

      两人一同拜过后,贺之砚将香插进烛台,扶起阿离:“跪久了膝盖疼,主持已在经堂等候了。”

      阿离点点头,又回身看了贺母的牌位一眼:“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做法事这几日,阿离每日沐浴斋戒,天不亮就到大殿诵经洒扫,还抄了两篇《妙法莲华经》,一本供奉在贺母灵前,一本赠与了主持明释大师。

      明释大师见她用心虔诚,于祭拜仪程上给了阿离许多指点和帮助,阿离心中感激,便主动向主持提起,可免费为寺里的僧众看诊。

      普济寺虽就在京城边上,香火从未断绝,但这些银钱除寺里日常开支外,一半用于修缮佛像和殿宇,一半用于修行布施,能用到僧众看诊治病上的少之又少。

      加之修行之人一贯粗茶淡饭,日常还要劳作,身子弱些的自然扛不住。

      虽寺中也有药堂,但大多僧人也不过按照从前的老方子,随便抓些药吃了,没法对症下药。

      这些时日,阿离所见面含病容的僧众就有不下五人。

      阿离言辞恳切,明释大师也没有多辞,只道:“阿弥陀佛,施主有好生之德,老衲在这里代愚弟子深谢过。”

      看诊就定在今日,明释大师将一众僧人都聚集到了经堂,阿离和贺之砚于堂内看诊写方,药堂的僧人延颂在一旁帮着看方抓药。

      半日的时间很快过去,堂内的僧众已不多了,阿离缓慢活动着僵硬的右手,贺之砚走到她身后:“去休息吧,剩下的我来。”

      阿离揉揉酸痛的脖颈,长吐一口气:“可兄长那边也还有……”

      一直在药柜前忙活的延颂忽然唤道:“贺公子,贺小姐可否过来片刻?”

      阿离还有些迟疑,贺之砚已抽走她手中的毛笔,示意她过去。

      阿离只好起身。

      “延颂师父,怎么了?”

      “贺小姐瞧。”延颂将两张方子递给到阿离眼前。

      原是这两张方子的笔迹极为相似,抓的药也要相差无几,但其中有几味关键的药引不同,延颂担心抓错药,这才叫了她来。

      阿离只看了一眼,便笑道:“左边这张是我兄长写的,右边这张是我写的。”

      延颂连连点头:“多谢贺小姐,我这就照方抓药。”

      阿离见他一人有些手忙脚乱,便跟了上去:“我帮延颂师父一起吧。”

      延颂谢过,两人一边抓药,一边闲聊起来。

      “贺小姐与贺公子的笔迹真是像极了,想必都是贺大人教的吧?”

      阿离拿起一把戥称,试了试刻度:“不是,我的字是兄长一手教出来的,只可惜我是个笨学生,常常惹得兄长气闷。”

      延颂笑着打开一格药柜:“想不到贺小姐小时候竟有这样的趣事。”

      阿离抓了些麻黄放进称盘,忍不住看了不远处的贺之砚一眼,他正与一名僧人说话,面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忽而,他似有所感地看过来。

      阿离朝他笑了笑,眼波流转,贺之砚没说话,面上的冷意却驱散了几分。

      忽而,经堂后门闪过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堂内除了阿离没有人注意到。

      她放下手中的东西,悄悄靠了过去。

      门外并没有人。

      阿离左右瞧了瞧,发现拐角处露出一片深色衣角。

      这衣裳……

      她回头看了正在忙碌的延颂一眼,朝着拐角处走去,果然在墙后看到了一个小僧人。

      那小僧人不过十岁的模样,瞧着很是机灵,被突然出现的阿离吓了一大跳,连忙拉着她蹲下,食指竖在嘴前,急得满脸通红:“嘘!别让师兄发现了!”

      阿离朝外看了一眼:“并没有旁人发觉,延颂师父是你师兄吗?”

      那小僧人有些不信她所言,非得自己扒着墙壁去看,确认了只有她一人过来,才放心下来:“是啊。”

      阿离扫过他身上明显大了许多的僧服,双手放在膝盖上,问道:“今日明释大师召集全寺的僧人来此看诊,现下几乎都看完了,为何方才没见过你?”

      那小僧人起初还支支吾吾不肯说,听阿离说起她是来寺院看诊的大夫,眼神一亮:“那你一定会看病!”

      “我是会看病,”阿离点点头,好整以暇道,“但是你得先告诉你到这儿来是做什么的。”

      小僧人撇撇嘴:“我……我来拿药。”

      阿离见他面色红润,不像有伤病的样子。

      小僧人似乎也看出阿离所想,声音渐渐没了底气:“不是我,是、是……”

      “我捡了一个人,”小僧人觑着阿离的脸色,一字一顿道,“前几日在后山拾柴的时候,在山路旁发现的他,他一直昏迷着,我就把他搬回我的房间了。”

      阿离神色惊讶:“寺里没人发现你吗?”

      小僧人摇摇头:“那会儿正是晚课的时候,而且我是单独住一间房的。”

      见阿离不说话,他挪着步子靠近:“姐姐,我想请你过去看看他,可以吗?”

      被小僧人一双干净澄澈的大眼睛盯着,阿离败下阵来,她想了想:“你等我一下。”

      说着,她又回了经堂,恰好这时贺之砚不在里面,阿离顺利背着药箱同那小僧人一起去了僧人的院舍。

      路上阿离知晓了那小僧人的名字,延净,是延字辈中最小的一个。

      推开延净的房门,只见床上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少年,约莫十四五岁,唇色苍白干裂,双颊却泛着不正常的红。

      阿离放下药箱,搭上他的腕脉。

      延净屏气凝神趴在床边,视线在阿离和少年之间来回转动:“姐姐,他怎么样啊?会死吗?”

      阿离缓缓放下手,盖上被子:“外伤都不致命,只是身子底子太差,遇上一点风寒就病得这样重。”

      延净放下心来,又接着问:“那要怎样他才能醒过来呢?”

      阿离坐到桌前写了一张方子,转头向延净道:“照这张方子抓了药吃,这几日就能退热醒过来,但身子还得花些时日调理。”

      阿离又将方子看了两遍,吹干墨迹递给延净:“你师兄们都不知道你房间里藏着一个人吧?那你如何去抓药?”

      延净将方子小心接过来,折好放进袖口,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是不知道……但是姐姐放心,我自有办法。”

      阿离只当他是有自己的门路,也不再多问,但还是忍不住道:“这人不知是何身份,你偷偷将他藏在这里,只怕会被主持责罚。”

      延净却不甚在意的样子,送阿离出了门:“师父常教导我们,要与人为善,慈悲为怀,上月与师兄们下山布施的时候,我瞧他们也是这样救助百姓的。”

      他跳上门槛,颇有些不服气的样子:“师兄们总说我长不大,还领悟不了佛法,等着瞧吧,这回我一定会将这个人救好,让师兄们刮目相看。”

      见延净格外认真的样子,阿离只是摸摸他的头:“之后他的病有什么情况,便去东禅房那边找我就是了。”

      *

      又过了两日,贺父还是没有上普济寺来。

      阿离渐渐有些心急,去找贺之砚之时恰好贺父的信到了。

      贺父在信中说,自己无事,只是宫中太后这次病情来得凶险,整个医官院都留在了宫里,让两人代自己向贺母赔罪,日后再补上。

      见到贺父的亲笔信,阿离的心略略放下。

      午后,阿离听经回来,想起延净房里那个少年,听他说那少年已经醒来了,便调转脚步朝僧人的院舍走去。

      延净的屋内没人,桌上还摆着几本翻开的经书,和几只草编的蚱蜢。

      阿离笑了笑,走进床边查看少年的情况。

      少年似乎才睡着,脸色苍白,但脉象平稳了不少,多日的高热已退了下来。

      阿离想了想又写下一张温和补气的药方,压在桌上的经书下。

      见延净一直没出现,阿离想起此刻正是打坐的时候,僧人们应该都在大殿中,便提着药箱过去。

      阿离一路行去,却在半路遇见了明释大师和几个弟子。

      阿离笑着见礼:“明释大师。”

      “贺施主。”明释大师也还了一礼。

      阿离见他身后的弟子们人手提着一个篮子,里面放着些瓜果香灯的物品,便问:“寺中近日是有大法事吗?”

      明释大师点头,神情悲悯:“边关动乱,老衲和寺众无能为力,只能虔心向佛祖祈祷。”

      阿离了然。

      她虽深在闺中,却也有听闻,西北近来常有流民生事,官府只是一味地镇压,使得当地百姓流连失所,饿死、病死的人不计其数。

      这消息被官府瞒了又瞒,晚了数月才传到京城,迅速传遍了大街小巷,人人都在猜测:“这天下怕不是又要乱了?”

      阿离面上也浮起忧虑:“历朝历代每生动乱,受苦的都是黎民百姓,战火遍地,有多少人甚至都得不到医者的救治,就挣扎着死去。”

      “正是如此。”明释大师长叹道,“为世俗之事不断争斗,两方交恶,皆有损伤,胜者何人,输者何人?”

      “都是为人驱使,身不由己。”

      阿离看向手中的药箱,那是贺父亲手为她打的:“阿离不知将来会怎样,但父亲从小教导我们,身为医家需谨记……”

      她顿了一下,声音如潺潺流出的清泉:“不妄断善恶,不评说是非,药渡众生,医无贵贱,只盼日后我也能守住此心。”

      辞别明释大师后,阿离不自觉走到了山门口,她远远地看了许久,还是没等到贺父的身影。

      虽已得知了消息,还是不免心中惆怅。

      忽而,辅国公府的车轿出现在了山门前,一袭素衣的许令嘉跳下了轿辇。

      阿离停住,见许令嘉已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更准确地说,是奔过来的。

      阿离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道:“甚少见许小姐穿得这样素净。”

      许令嘉神色复杂地扯了扯衣裳,欲言又止:“说来话长,晚点你到我那儿去,与你细说。”

      两人身后,漫天夕阳将天边烧成虾红色,空气隐隐变得闷热,看起来今夜会有一场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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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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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