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你不是我父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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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鸟儿啼叫，床榻上的言琦在被窝里蠕动几下，辗转几番，懒洋洋伸出一只手摸索到手机，眯着眼看了时间，随后躺着放空一会儿，才缓缓起身洗漱。好不容易放假，言琦这几天难得睡到自然醒。
手机屏幕一亮，有信息传来，言琦一手举着牙刷，一手握着手机察看，“起了吧，一起吃早餐。”是穆宁发的，言琦也不知道为什么穆宁每次都能在他刚起来时发信息，而字里行间像是十分了解言琦，并没用询问他是否吃早餐，而是直接发出邀请。
言琦单手快速打字，洗漱的动作也快了几分。终是出了门，言琦一眼就望见穆宁穿着米白色内搭，外配着一件卡其色马甲，一只手跨着外套倚在门框边，与平日一直穿着的蓝色校服的他不太一样，更添几分温柔尔雅。
穆宁垂着眸，听到动静后抬头，向言琦露出一抹浅笑，“早。”言琦笑着回应，“早！我们去吃什么？”
“去老街上逛逛吧，这个点那里正热闹。”穆宁从廊内窗户望了一眼说道，这几日天又凉了，天空也如同罩了一层雾，好似还未破晓。
“嗯！”言琦朗朗应道。
老街外挂着高高的匾额，从外向里望去，建筑尽是朴素古香，人流不少，几乎都是住在附近的人家出来买菜或是寻早点。言琦瞧着望着，一路上能看见街边大爷大妈随意支了个摊在贩卖瓜果蔬菜，他们明争暗斗，扯着嗓子吆喝自家的蔬菜有多新鲜，为这街上多加了热闹人情味。
言琦和穆宁随意找了间向外冒着热气的早餐店，进店找了位置。言琦看了看手写的菜单，问道，“我想要肠粉和油条，你呢？”
穆宁入耳记住，转身对老板娘说道，“阿姨，两份蛋肠，两杯豆浆，还有两根油条,谢谢！”老板娘咧嘴一笑大声应道，又对外做肠粉的人喊道，“两份蛋肠!”
人越来越多，早餐店门口堆满了人，言琦和穆宁快快收拾好，将位置让给别人。
“阿姨结账。”穆宁拿出零钱递给老板娘，交钱的一瞬间，穆宁随意一瞥，发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不由得一愣，等缓过神要确认时，那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言琦轻拍了一下穆宁，将找剩的零钱交给他，“怎么了，老板娘给你零钱不接。”又顺着穆宁的目光四处看了看，“没事吧。”
穆宁摇摇头，“没事，是我看错了。”对言琦莞尔一笑，说道，“走吧。”
“对了，煦哥说过几天有电影上映，问我们去不去，菲姐和悦姐也一起。”言琦没多想，想到张以煦在群里说的话，问向穆宁。
“可以。”
过几日，言琦和穆宁在时代广场与他们碰了面，张以煦滔滔不绝道，“你们看了预告没，这次的特效和打斗都很精彩，不知道正片怎么样？”其余四人津津有味听着他絮叨。
正逢寒假，又是首映，张以煦在购票处犯了难，张以煦不甘心再次问道，“真的没有连着的五个位置吗？”
工作人员面露难色，十分抱歉道，“不好意思，就在五分钟前仅剩的6个连坐被另外一群学生给买了，真是十分抱歉。”
“不过还有一个情侣位，和三个连位，你们看可以吗？”
张以煦泄了气，看向穆宁他们。
工作人员全程礼貌相待，再加上后面还有人排队，穆宁不愿他人为难，开口道，“那麻烦你就这样出票吧，辛苦了。”
“好的，稍等。”工作人员立马松了口气，露出微笑。取到票后，张以煦自觉地向身后排队的人致歉，因为他的犹豫，耽误了不少时间。
“那等会怎么坐？”穆宁拿着五张票，看了看座位号，“有三个比较靠前，那两个在最后一排。”
张以煦率先开口，“我忘了带眼睛可能要做前面。”
“我和毓菲也是，坐前面吧。”温悦说道。
“那就我们三人坐前面，穆宁和言琦去后排吧！”祝毓菲定下，不容言琦反应，把票从穆宁手中拿了之后，进了影厅。
言琦和穆宁走到情侣座，本来他是无所谓的，怎样坐都是坐，但看到其他位置中间有个扶手，而情侣座毫无间隙，不由得犯了难，在班上他们两人作为同桌坐在一起都还好，但就是这个情侣座设计的对他们不太友好，两个男生总得挤挤，动一下的话相挨的衣服就会摩擦发出声音。
言琦扭头看了一眼穆宁没什么异常，倒也没说什么。
观看电影时，言琦顺手拿水，无意间听见隔壁坐发出异响，本想扭头一看，但被穆宁闷声“咳咳”一声制止，他看向穆宁昏暗下红着脸，又想到这是情侣座，一下了然，热着脸，板着身子，直盯屏幕。
总算电影结束，影厅内的人纷纷离场，言琦穆宁双双松了口气，一男子站起也准备离开，穆宁眼眸忽而一颤，紧接着影厅内灯光全亮，他眼中换上是惶恐，呼吸变得急促失控，言琦一下子就发现不对劲，忙看向他，“怎么了？”
男子似乎也察觉到有人注视着他，往上看去，碰上穆宁的目光，男子立马低头，在原地愣了几秒后，往穆宁方向走去。
男子打着哈哈，讪讪开口道，“小宁，好久不见，跟同学出来玩啊。”男子眼神乱飘，不敢看穆宁的眼睛。
穆宁没理他，眼神落在他身边的一位靓丽女子以及手中十岁模样的男童，这怎么看也不是与穆雅离婚后再生的，定是婚内就有了，那女子心虚，垂着头。
言琦见到来人，穆宁眉宇间与他有几分相似，不敢确定开口道，“穆叔？”
穆东明愣了一下，看向言琦仔细端详，“是小琦吗？你们搬回来了？”言琦点点头。
“呵，我印象中你这从来不看电影的。”穆宁从鼻息发出一哼冷笑，满是讽刺不见从前的温尔。
言琦也是一惊，与他相处以来，从未见过穆宁如此冷淡，这冷淡中又透出他极力压抑地恐惧。
穆东明尬笑，指了指旁边的男童，“是他闹着来的。”穆宁眼中一刺，自己小时候求着他陪他看电影每每都是呵斥或者是脚踢。
男童天真问道，“大哥哥，你是谁啊？”女子忙捂住他的嘴，穆东明示意他们母子俩先出去，“小宁，我有话要跟你说。”
“干什么，我没话跟你说。”穆宁说着，作势要拉着言琦离开，穆东明拦下，小心翼翼地问，“你最近怎么样？你妈怎么样，还好吧？”
穆宁挑眉，冷哼，“关你什么事，那么多年没见你联系我们，怎么？突然示好？”
穆东明双手不停地摩擦，有些窘迫地摸了摸鼻子，“前几天在老街看到你了，但我有事就没跟你打招呼。”
此言一出，证实了他那次没有看错。
“是这样的小宁，我这边小卖部缺点钱，不多，不知道你妈那有没有。”穆东明离婚后，借钱开了一家小的小卖部来维持生计。
话一出，言琦眉头皱了皱，不由得生出鄙夷，在他记忆中，穆东明吃喝嫖赌样样沾，天天与穆雅吵架，在穆宁不大时，穆雅经常带着他来到言琦家躲着，生怕穆东明喝多对他们拳打脚踢。在听说穆雅离婚后，心中也松了口气。
“没有。”穆宁斩钉截铁，不留情面冷冷道，“这么多年了，你就这点出息，还有脸来借钱。”
“不知廉耻。”
穆东明本就是放下脸面，低声下气恳求，听到穆宁这番话，恼羞成怒，大声吼道，“老子是你父亲，你说话好听点。”
声音一大，路人纷纷充满狐疑看向他们，言琦看向穆东明，还亏他读过书，此刻如同市井之徒般死乞白赖。
穆宁冷笑一声，正眼不带瞧他，“你不是我父亲。”
穆东明上前拽着穆宁衣领，攥拳作势要抡，穆宁眼神闪过慌乱，但身体没有躲闪，压着嗓子低吼道：“又要像小时候一样吗？”
言琦见穆东明双眼通红，像是发了狠，急忙推开他拉起穆宁往外走，“穆宁，我们走。”
留下穆东明在原地向他们吼道，“无论怎样你都是我的种！”
穆宁呆呆地被言琦拉走，手机响了又响，张以煦他们见两人许久为出来，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
言琦拿起穆宁手机接听，“煦哥，我和穆宁有点事，先走了。”电话那头的张以煦莫名其妙听到言琦的声音，又莫名其妙地被挂断。
言琦带穆宁来到无人的地方，让他慢慢冷静。
许久，穆宁呼吸渐渐流畅，缓缓开口道，“抱歉，没控制好情绪，吓到你了。”
这么多年，他以为再见到穆东明会冷静，不再害怕，但没有，见到他的第一眼，之前被打的画面一幕一幕出现在他脑海，许久没出现的恐惧感袭扰着他，像是被拉入深海中被海藻勒住脖子无法呼吸。
言琦连忙摇摇头，虽被吓了一跳，但他知道由于童年阴影造就了穆宁敏感细腻的性格，纵然每日脸上挂着笑容，但不与他人亲近，今天的他让言琦感觉两人似乎更进一步，也与印象中那个哭着鼻子的小孩慢慢重叠。
许是低血糖缘故，穆宁有些发晕，双脚无力，一路上言琦搀扶着他回到家，穆雅见状，忙问，“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穆宁与言琦相视一眼，言琦了然，没将遇到穆东明的事说出，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随后将穆宁安置躺在床上。
六七岁的小宁看着今日穆东明心情还算不错，小心翼翼询问道，“爸爸，我能养只猫吗？”
穆东明眉头一蹙，嫌弃道，“不行，那玩意儿脏死了，快滚开，别再我面前晃。”穆宁讪讪走开。
场景一转，“贱人！钱不给老子，老子打死你！”穆东明用工具砸开了反锁的门，冲进门对着穆雅拳打脚踢，还在发着烧的小宁从床上爬起，小小身子挡在她面前。
“滚开，不然老子连你一起打！”穆东明狠狠骂道，但小宁死犟着一动不动，但终归还是一个小孩，抵不过成年男子，被穆东明一脚踹开。
穆雅哭着赶紧护住小宁，恳求道，“小宁还发着烧呢！”穆东明上前死死拽着穆雅的头发，头皮都像是要扯开，质问道，“老子再问你一遍，“有没有钱！”
“在厨房的抽屉里。”穆雅刚一说完，穆东明啐了一口，冲进厨房拿了钱笑呵呵的走了。
穆雅带着小宁跑到对面，大力敲着门，蔡沐蓉打开了门，看她一身狼狈，迅速招呼她进门，对小宁说：“小宁，去房间找小琦玩。”
小宁小脑袋摇了摇，奶乎乎地道，“我发烧了，不能传染给小琦哥哥。”蔡沐蓉摸了摸他头安抚，担忧地看向穆雅。
穆雅泣不成声，满屋只能听见她呜咽声，许久，穆雅道，“我与他大学相识，姓氏又碰巧一样，所以都说我们是天生一对，结婚前他的确对我很好，可结了婚后他常常夜不归宿，混迹于赌场，每日醉醺醺……”
“我发现他出轨后，他不仅不改，还对我和小宁拳打脚踢，我真的受不了了，我想离婚！”
“早该这样了，酒麻痹了他神经，让他净身出户，你收集的证据都差不多了。”蔡沐蓉道。
“可是小宁怎么办？他还那么小？”穆雅顾虑着小宁，才迟迟不离婚。
小宁软软的手拉着穆雅，眼角还挂着泪，道，“妈妈，不用在乎我，我不喜欢爸爸，我只想跟你在一起。”穆雅看着小宁乖巧模样，终是下定决心，叫蔡沐蓉帮忙找律师离婚。
穆东明怎么也不同意，穆雅无可奈何打官司，这一打官司，就打了几年，直到言琦搬家后不久才成功离了婚，房子留给了穆雅母子，让穆东明净身出户。
言琦见穆宁闭着眼蹙着眉，估计他做了些不好的梦，本想叫醒，但随后穆宁眉眼便舒展开。
“你怎么了？”小琦抱着皮球走到独自一人哭泣的小宁旁边，询问道。
小宁把头埋进膝盖，小声回答道，“小琦哥哥，他们说我是怪物。”
穆宁年纪虽小，但性子却成熟，因为穆东明，小宁活得心惊胆战，每日阴郁着脸，生怕一个小动作被穆东明抓到，对他打骂。小宁不敢笑，但小孩子们偏偏爱找他麻烦，说他是个不会笑的怪物。
“谁敢！小宁，你别怕，谁敢说你你就骂回去！”小琦的圆乎乎的小脸义正言辞，拉起小宁，“他们不跟你玩，我跟你玩！”
小宁的手被他拉起，感到十分温热，又望着小琦那小小英雄般的背影，从此在他心中扎了根，忘不掉。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你不是我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