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下》翕羽

1、逃离

　　戏班这边早已掩了灯，沈令却还在班主屋里。一灯如豆，沈班主正在为沈令打点行囊。屋里静的骇人，沈班主摸了摸‘沈令的头说 :\"令儿我从你还在襁褓中就照顾你，说句讨便宜的话，算你半个爹了。 \"沈令抬头，看见白发苍苍的沈班主眼中蓄满了泪水。
　　沈令低头答道 : “ 班主大恩大德，沈令没齿难忘。”沈班主手一顿，怔楞道：“我一直不知道你有什么心结，你不愿说，我也不会迫你。只是这一去，就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了。”沈令躬手：“此去，惟愿您老康健，我不知归期，也不知往何去，待祸事过去，我一定会来报答您的大恩。”
　　说完，沈令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不再留恋，开门走了出去。门外，站着戏班大大小小的孩子。他们盯着沈令，眼巴巴地。
　　人群中，一个小姑娘披着外套走出来：“令哥哥，你可不可以不走啊。咱们，咱们这么多人，一定可以打过刘老贼。”说着，小姑娘的泪水就糊了满脸。大家都沉默着，他们明白这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在这世上，势大者永远比他们这些戏子高上一等。
　　沈令蹲下身擦了擦小姑娘的眼泪，心中五味杂陈。他从小和他们生活在一起，早已把他们视作亲人。如今，那刘老贼自恃他娘舅乃当今圣上的老师，家大势大，平日里便鱼肉乡里，不把府衙放在眼里。沈家戏班刚来到容县，准备一场大戏演出。谁知被这瘟星赶上，一眼就瞧上台上扮刀马旦的沈令，当即就眼露秽色。大戏还未结束便找沈班主要人，要沈令做他的第五房妾室。沈班主连忙解释沈令是个男旦，且刚满十二岁，求他放过沈令。刚巧沈令下台洗漱，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最妙的是那右眼下有一颗小红痣，更是夺人心魄。
　　刘老贼立刻人就看直了眼，沈令最讨厌别人用这种眼神看他，皱眉道：“这是哪里来的秽物？”刘老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张口便说：“我出五百两银子，把他卖于我。”沈令闻言怒从心起，却又看见了班主的眼色，无奈只能忍下。
　　沈班主连忙赔笑，“刘爷说笑了，一个戏子，哪里就使得那么多钱了。只是这孩子年龄太小， 要他伺候，怕是会冒犯您。求您看他可怜，就放过他吧。”
　　刘老贼冷哼一声，撂下一句，“我看上他是他的福气，我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亲自来接人。”说完扭头就走，留下戏班一众人面面相觑。
　　沈令自小在戏班过活，见过不少肮脏事。那些官员乡绅，平日里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小倌妓女一个不少。伶人们也逃不了被祸害。
　　沈班主一直把他们保护得很好，但这一次碰上了硬茬，刘老贼不达目的，怕是会纠缠不放。沈班主也无能为力了，他只是一介布衣，哪有力量去和权势对抗呢？
　　于是，为了戏班，沈令在第二天晚上，逃了。

作者有话说

　　初次见面，诸君康健。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