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的攻略法则》茶茶龙

5、你的决定

　　其实宋其琛对沈瓷有一种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偏执，是从心脏里延伸出来的白色的花，慢慢一层层包裹住宋其琛。

　　是对她的身体。
　　不是占有，而是融在骨子的珍爱。

　　记得初一军训，中午十二点站军姿，太阳直直的照到脸上，宋其琛勉强睁开眼睛，盯着前面升旗台的台阶。还没站个五分钟就听到最旁边的班有人喊；“老师这里有人晕倒了！”宋其琛挑眉，这才五分钟。下一秒就听到教官的大嗓门，“叫什么名字，沈瓷是吧，快把她班主任喊过来。”

　　宋其琛感受到自己心脏猛然一跳，几乎是条件反射大步走出去，站在教官面前面，眼里没有一丝温度：“沈瓷呢？”

　　教官也愣住了：“那边医务室去了。”宋其琛转身就走。

　　“站住！去哪儿！”

　　少年头都没有回。

　　面无表情走到医务室门口，才惊觉自己在干什么，在门口定了一会儿，走进医务室，消毒水的味道瞬间充斥鼻尖，一转头就看到沈瓷苍白的脸。，隐约还听到医护老师的低语：“站了五分钟就过来了啊，小姑娘脸色的确不太好……”

　　他走到沈瓷旁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像是安抚：“好些了吗？”目光顺势落下，瞥见少女清瘦的手背上还输着液，他抬手把点滴的速度调的慢了一些。

　　沈瓷抬头看他，整张脸白的像纸，一双眸子却亮晶晶，语气柔顺的不可思议：“好一点了，再休息一会儿应该就可以回去了。”

　　宋其琛不赞同的皱眉，摆出大人的姿态说：“别回去了，就在这休息吧。”他沿着床坐下。煞有其事的伸出手探了探少女额头的温度。

　　沈瓷少见的揶揄他:“子慎是不是也想休息？所以跑过来看我，还不让我再回去。”说完却被自己都笑了，想抬手发现还输着液。

　　宋其琛按住她说：“你先睡一会儿，我去联系伯父伯母。”说完顿了一下：“我会一直在这里。”

　　沈瓷习惯性的去勾勾他的手，轻轻晃了晃：“好。”

　　宋其琛起身，走到门口就碰到了才赶来沈瓷班主任，语气微凉，态度却是恭敬：“老师，我想联系一下沈瓷家长。”

　　班主任摆摆手，皱着眉说：“没那么严重，你是哪个班的，怎么还不去训练？”

　　宋其琛深吸一口气说：“我是他哥哥，沈瓷晕倒不是第一次，我现在需要联系她家长。”

　　他还记得他们第一次去游乐园，空气里到处都是棉花糖的甜腻，后面是大人慢慢悠悠的逛着，两个小人倒是在前面跑的欢脱，沈瓷央着他坐碰碰车，她一个人不敢。

　　而后下一秒她就倒在他身旁，那一刻宋其琛血管都凝固，后来游乐园，他不敢去第二次，沈瓷还笑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晕倒的又不是他。

　　可那一刻心脏骤停的瞬间，让幼时的宋其琛开始害怕失去。

　　最后沈父沈母来接走了差不多已经好了的沈瓷，后来高中的军训，沈瓷也没有再参加。

　　所以他会不让她吃生冷的东西，时刻注意她的身体，这是他一直在做却没有意识到的，而沈瓷注意到了，还彻底的利用了他。

　　她是个多么坏的姑娘啊。

　　在和宋其琛面对面坐着吃饭的沈瓷不由得这样想，看着少年落下的眼眸入了神，又遭到了警告的一瞥。

　　“下个星期就第一次模考了，有什么想法？”先吃完的宋其琛靠在椅背上问她。

　　“不知道，应该不会掉出我们班的排名吧。”沈瓷不愿让他多等，随意吃了两口也准备走。

　　宋少爷皱了眉，朝她扬了扬头：“吃完。”

　　准备起身的沈瓷不得已又再次坐下，小口小口消灭最后一点。

　　宋其琛看着她，忽然笑了一下：“Confident girl.”

　　沈瓷听到，也抬头冲他笑了一下说：“I hope so.”说完把筷子轻轻放下，站起身对宋其琛说了一声走吧。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沈瓷偶尔上课看窗外吹动的树叶，不知道时间是定格着还是流走。

　　模考沈瓷算是拼了条老命没掉出班级排名，反观宋其琛，似乎是毫不费力的稳居第一，成绩下来，年级里就有传说，宋其琛要被报送了。

　　这确实不假，在沈瓷每天沉迷学习的时候，宋其琛就已经可以挪出一半的时间在实验室里泡着了，偶尔分点心出来做做题，很多时候，沈瓷叫宋其琛吃饭，都是把他强行从实验室拉出来。

　　“子慎，今天要多久？”沈瓷走进实验室，自然的带上口罩和防护眼镜。

　　第一次来的时候，她还大大咧咧凑近看，把宋其琛吓了一跳，后来被训了好久，导致她后面两天叫宋其琛吃饭都是在门口探出个头，然后在走廊边背书边等。

　　现在已经可以轻松进来，偶尔还可以听懂宋其琛讲的几个名词。

　　宋其琛回头看她说：“今天不用带。”

　　沈瓷又把口罩放下，凑近去看。有时候在这些试剂的颜色变化中，她恍惚也可以进入到宋其琛的世界，这是她觉得与宋其琛最贴近的时候。偶尔他们并肩看试剂反应由一种颜色变为另一种，或者静静等待结果的时候，她都希望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

　　“今天是什么？”

　　“络合测定实验，这里是最后一步了。”少年清冷的嗓音一下就把她拉到冰冷的器材中。

　　她看到少年拿起贴着六亚甲基四胺的试管倒入锥形瓶，再拿起胶头滴管，紫红色慢慢变化成黄色。

　　等待的时间，仿佛可以听到实验室挂着的钟表走动的声音。。

　　“等我把这些东西清理一下，马上就好。”
　　“嗯，不急。”

　　她又习惯性的在实验室走走转转，蓦地听到宋其琛说：“以后我应该都会在自习室。”

　　“嗯？不做实验了吗？”

　　宋其琛轻笑一声：“初赛需要实验吗？”

　　“那为什么？”沈瓷不解。

　　“无聊而已。”

　　沈瓷漠然……是出乎意料又觉得情理之中的回答呢。

　　“什么时候初赛？”沈瓷等他收拾完，慢慢和他并肩走。

　　“这个星期五。”

　　“这么快？”沈瓷惊讶的看着他，“不准备一下吗？”

　　宋其琛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从预赛的难度，他已经可以推测出初赛的水平了，他从来的打算都是以化学竞赛保送，也一直在努力，只不过别人看不到罢了，他准备了这么久，不会输。

　　沈瓷又问：“还有别人一起参加吗？”

　　“有的吧，我们班和隔壁班有几个。”宋其琛回答的漫不经心。

　　俩人走到梧桐树下，步调默契的一致。

　　少女点头，没有再提起。

　　等到星期五，宋其琛早早向班主任请了假，在家待到到八点过才出门，难得睡了个好觉，却在门口看到一个包着粉色碎花布的木盒安安静静的放在门口，打开里面是看得出来做的还不太熟练的的青团，附着一张青色暗纹的卡片——明年此日青云去，却笑人间举子忙。落款，喧和。

　　沈家有女，写得一首好字，最喜兰亭序，一手行楷倒是惹无数人称赞，为此还得了一块宝墨，供在书房收藏至今。

　　却没有人知道，她给宋其琛写的，从来都是小楷。

　　宋其琛笑笑，刚好是秋天，也是巧了。

　　对比之下，昨晚唐可明天一起加油，祝你也祝我的短信就有些单薄了。

　　宋其琛拿起一个咬下去，却是微微楞了，里面包的，是红豆。他把一个吃完，其他的却再没有动过，让管家放回房间。

　　上了车，宋其琛习惯性的用指尖轻轻敲车窗边缘，口中徒留红豆留下的甜腻。忽然听到开车的管家笑着与他说：“喧和也是有心了。”这位是从他出生就一直照顾着家里的老人，只不过近几年年纪大了，工作量减轻了很多，平时就送送沈瓷宋其琛上下学，宋其琛一家都对他很尊敬。

　　他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老了老了，每天没事就喜欢看一些杂诗。”老人家又笑着开口：“最近倒是读到一首定情诗，写一个女子一见钟情了一位男子，就把自己的所有首饰全部都给了他。年纪大了啊，只觉得这种情感珍贵的很。”老人家语气温和，仿佛有包容一切的魔力。

　　宋其琛听进去，顺着往下问：“然后呢？”

　　“女子相约男子在东山见面，从清晨等到黄昏，最后却是‘远望无所见，涕泣起踟蹰’。”老人叙事的口吻，让这个故事徒增了一片色彩，仿佛可以看到风吹东山，日暮里少女一点一点黯淡下去的眼眸。

　　少年目光凝凝，却是一片沉默。

　　在考场外，宋其琛倒是意料之中的看到了正在临时抱佛脚的唐可，一边背题一边嚷着自己什么都不会肯定会被刷下来，说笑间看到他来了，瞬间乖了很多。

　　“你肯定会进的吧。”唐可走到他身边轻轻嘟囔着。

　　宋其琛没说话，斜着眼等待她的下一句。

　　“哎。”少女把笔记本合上说：“其实我也就是来走个过场，要不是有人报了，我才不会来，有这时间在家躺着不好吗。”

　　她这话说的暧昧，宋其琛听完只是笑笑说：“那何必呢。”

　　唐可看宋其琛虽然语气温和，但笑意却是温凉，有些发怵，却还是扯开话题继续往下说：“虽然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是如果过了初赛，还是想从你这讨点什么，才觉得不亏。”

　　这回宋其琛是真听笑了，饶有趣味的盯着她：“你想要什么？”

　　“你的决定。”她这几天真是受够了，上课的时候他在实验室泡着，吃饭他和沈瓷去吃，放学也和沈瓷一起，除了他偶尔来班上拿东西的时候能见到，其他时候根本不见人影。几乎半个多月了，她都没见到他几次。

　　她要的，就是他的一个决定，一个选择，她自信的赌，自己不会输。

　　宋其琛眯了眯眼，语气漫不经心：“唐可，我不会给你什么。”

　　少女抬头看他，轻笑着摇头：“我不信。”说完转头走了。

　　宋其琛嗤笑一声，也慢慢走入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