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幼崽饲养手册》牧笛与原野

4、第四章

　　一走出屋子，克莱儿的目光就被院子里大簇大簇的花吸引了，这些花开得热烈，开得奔放，不断向上爬满了外墙，占满了院落，勃勃的生机从粉的像霞的花丛中透露出来，如此骄傲地、毫不遮掩地绽放着。
　　“这些是玫瑰吗。”克莱儿问。
　　“是蔷薇。喜欢吗？”狄斯派尔说。
　　“嗯！”克莱儿点头，他喜欢这样生机勃勃而又鲜活的事物。
　　等克莱儿回过神来，他们已经站在了结尾，左手边是一家面包店，刚烤好的面包香气随着微风飘散到每一个角落，买面包的美丽姑娘笑吟吟地招呼着客人，如果不是她头上的角，还真看不出来她不是人类。
　　“不是所有魔都能像大人一样像人类的，魔力越低下的，越控制不好自己的原型。”像是看出了克莱儿的疑惑，手册主动解答到。
　　果然，这条街上很难看到真正的人，他们不是长着角就是露着翅膀和尾巴，也不是所有的魔都长得好看，有些魔长得连克莱儿都不忍心再看第二眼。
　　克莱儿有一点好奇，长角的魔王会是什么样子呢。想到这他不由得多看了魔王几眼。
　　狄斯派尔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但是被幼崽用这样崇拜的眼神看着，他的心里想被猫轻轻挠了一下。
　　克莱儿第一次逛魔族的集市，内心十分好奇，他不住地东张西望，却也没忘了跟紧狄斯派尔。狄斯派尔却好似兴致缺缺，对于街上的东西他总是粗略地扫一眼便很快移开目光，然而此刻克莱儿却敏锐的注意到狄斯派尔长时间地盯着某一个地方看。说是长时间，其实也就两三秒而已，这点细微的变化却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顺着狄斯派尔的目光望过去，只见一位妇人正用签子戳着苹果，然后将苹果在融化的巧克力里滚上一圈，巧克力便均匀的包裹在苹果上，外面再撒上一层糖霜，看起来有几分诱人。
　　“狄斯派尔大人，我可以吃那个吗？”他伸手指向妇人的摊位，其实他不爱吃甜食，但是魔王大人看起来很想吃的样子。
　　“可以。”
　　买到手以后，克莱儿并没有急于品尝，他把苹果递到狄斯派尔眼前说：“我想起了我正在换牙齿，不能吃太甜的东西，大人可以替我吃吗。”
　　说完还乖巧地眨眨眼，一点也看不出来骗人的样子。
　　手册想说十六岁已经换完牙齿了，但是在克莱儿“乖巧”地注视下，硬生生咽下了这句话。
　　“下不为例。”狄斯派尔接过苹果，看不出喜怒。
　　只有克莱儿看见狄斯派尔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漆黑的眸光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
　　手册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从来没人敢让魔王吃自己的东西，他也没见过魔王吃甜点。
　　狄斯派尔吃的很快也很优雅，走到裁缝店时他已经吃完了，一点也看不出吃过巧克力的痕迹。
　　老板尤金第一时间迎来上来，他露出招牌的微笑，本就不大的眼眯成一条缝，山羊胡子随着他说话的频率一抖一抖。
　　“大人有什么需要？”
　　“给他定制衣服。”狄斯派尔说。
　　尤金会议，招呼小伙计给克莱儿量尺寸。
　　这是克莱儿第一次定制衣服，以前他都是穿哥哥穿不下的衣服，一年下来也不一定能有一件新衣服。他局促的不知道该往哪放。
　　小伙计想替他量量腰围，张口却是一段古老晦涩的语言。
　　克莱儿：“？”他迷茫地望向狄斯派尔，清澈的眼神里写满了困惑。
　　“并不是所有魔族都会说人类的语言。”一看到小主人有疑惑，手册便飞快的抢答到，能帮主人排忧解难的手册才是好手册！
　　被抢了台词的狄斯派尔：“……”
　　等到量完尺寸后，尤金表示一定会为克莱儿量身打造出最合适的衣服，三天后就能送到，狄斯派尔这才带着克莱儿离开。
　　一出店门克莱儿便忍不住开口问：“魔族也有自己的语言吗？”
　　手册刚想开口便被狄斯派尔不着痕迹地瞪了一眼。
　　“嗯，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
　　“真的吗，会不会很麻烦，其实也可以让手册教我，他看起来懂很多的样子。”少年的心里充满了对未知事物的好奇。
　　“他不会，还是我来教你吧。”狄斯派尔道。教幼崽说话是增进感情的好机会，虽然从他不会说话开始，能教他新的语言也很不错。
　　被迫不会魔族语言的手册心里苦，但是不敢出声，他丝毫不怀疑自己要是说一个会字，当场就会被烧掉。
　　回去的路走得比来的时候快多了，小屋已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轮廓，蔷薇在阳光下舒展着身姿，红的花、绿的叶相映成趣。
　　“看看这是谁，这不是我亲爱的弟弟吗。”玩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安德迈恩。”狄斯拜尔不冷不淡的回应，他的下巴一丝紧绷。
　　被称作安德迈恩的男子看起来和狄斯拜尔有几分相似，但他的身上少了几分内敛，多了些张狂，头上的角也不曾收敛，和狄斯派尔如出一辙的黑色眼眸里满是漠然。如果说别的魔是因为实力不济才露着角或翅膀，那他纯粹是因为不想收。
　　“这是你新收的人类小宠物吗，长得真可爱。真是讨人喜欢。”安德迈恩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克莱儿，嘴上说着喜欢，眼底却一片冰冷。
　　狄斯派尔不着痕迹地挡在克莱儿面前：“这与你无关。”
　　“啧，你还是那么小气，弟弟。”安德迈恩耸耸肩，“别那么紧张，我只是想邀请小朋友到我家参观一下。”
　　他对着克莱儿说完下一句话：“毕竟我家也有一个人类，也许他们俩能成为好朋友呢，你说对不对。”
　　克莱儿没有回答，他不喜欢眼前这个人，狄斯派尔一贯对他温柔，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魔的压迫感，尽管安德迈恩一直笑着。
　　“好吧，看来你们不太欢迎我，下次再见吧。”他的语气里似乎还带着一丝委屈。说完他便消失了，就像来时一样不被人察觉。
　　从安德迈恩一出现就不出声的手册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吓死本手册了。”
　　“他是你的哥哥吗，狄斯派尔大人。”克莱儿问道，他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兄弟见面方式，他们之间不像是兄弟，反而像是仇敌。
　　“嗯，离他远点。”狄斯派尔心情很不好，却也还是耐心回答了。
　　突然冒出的一句话，克莱儿却听懂了，他是在解释安德迈恩一出现时说的那句话。其实他不需要刻意解释，克莱儿能感受到魔王对他的态度。一阵暖流涌上心头，他觉得这两天收获的温柔已经快要赶上这十六年来得到的，甚至还要更多。
　　克莱儿第一次主动拉了狄斯派尔的袖子，扬起脸露出笑容：“谢谢你，狄斯派尔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