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染墨》从来不下雪

5、第五章

　　这是长大后的谢云远第一次见到这个所谓的大哥，好像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光线暗淡的房间，陈旧简单的布置。披着淡蓝色外袍坐在床上看着有些病怏怏的谢云清却意外的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他的表情淡然，一副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毫不关心的态度，但眼睛里却是有着光。

　　“大哥，爹说你要是醒了就去一趟前厅。有事和你们商量。”谢云烟厌恶的打量着这间房间的环境，在她的认知里像这样的房间都是给家里的下人住。说完就抬起脚离开了，在她眼里谢云清可不是她的家人，谢云远也跟着妹妹离开了。

　　估摸着两个人走远了谢云清才招呼子婴给自己找来一套衣服。由于是在寺里生活了很多年，谢云清衣服的颜色都是以淡色为主。坐在镜前子婴帮忙梳着头发的时候，他才第一次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怪不得之前要戴面具，谢云清看到这张脸的时候算是理解了。

　　这张脸和前世的谢云清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则是因为这张脸更加的艳丽。长发乌黑柔顺，就像是上好的缎子。个子不高，常年清淡的饮食习惯显得身子比较瘦弱。皮肤白皙，除了双手有些粗糙一看就是干过活的手。一双丹凤眼的眼形相对圆润但气势分毫不减，唇形柔和唇珠显眼。

　　就谢云清自己看来，这是一张能够惹事的脸。

　　“少爷你可真好看。”子婴在整理着他的衣摆时不由自主的赞叹到。

　　“得了吧，你个小丫头见过多少好看的人？”谢云清满意这身衣服，月白色的底上绣着几支翠竹，简简单单的又不失气度。就是作为一个现代人穿这样的衣服一开始有些麻烦。

　　“走吧，子婴丫头带路。”

　　“是的，少爷。”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

　　外面的天气不错，已是慢慢的步入秋天。阳光温暖但不刺眼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很多。谢云清很久没有在意过这么好的天气，以前的他忙着上学忙着挣钱，忙得已经不关注外面天气了。

　　在子婴的带领下，谢云清跟着她穿过一条条回廊，走过一道道小路。各个庭园里的花草被用心打理得枝繁叶茂，充满着勃勃生机。现在又正值入秋满园的桂花开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桂花清香淡雅的味道。

　　相比之下谢云清住的那个小院却是杂草丛生，一眼看过去就是一股死气沉沉，已经被废弃了很多年。不过后面子婴告诉他，那个小院曾经就是他小时候在谢府时住的院子。

　　在去前厅的路上遇见的侍女、仆从、杂役对谢云清没有半点的尊敬，仿佛就是没看到这个人一样。更别说行礼了，一个比一个敷衍，连一句话都不会多说。

　　谢云清心里都明白，这是不把自己当一家人。而且一枚推出去可随意置换的棋子，他又不傻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场赐婚里肯定有猫腻。

　　接近一柱香的时间主仆二人才来到前厅，没有人通报只能自己推开门，在门在就能听见里面一家四口正在说说笑笑的。在门推开后就看到坐在了主位上的谢父谢全和二夫人张冰凝。旁边则是有说有笑的谢云远和谢云烟两兄妹，一见到谢云清进来后立马就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冷漠。

　　“你来了。”在外寄养了八年，谢全对这个大儿子可以说是没什么感情。张冰凝还是第一次见到长大后的谢云清，看到他的脸后还是被惊讶到了随即扯出一抹讥笑讽刺的说到“果然和你娘长得很像，一脸的妖精样。”

　　刚刚在谢云清的房间里都没看清楚他的模样，谢云远反应淡淡的而谢云烟则是睁大了眼睛，她没想到会有人比她要好看而且还是个男人，接着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的不屑。

　　“不知道父亲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谢云清态度恭敬，甚至没有一点因为要被嫁人而产生的不愿。就连张冰凝呛声他的那些话他也都没有反驳，不在口头上逞强。

　　“找你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日后你出嫁的事宜。”谢全说完话就被张冰凝接住了。

　　“你的嫁妆就用你母亲的那些吧，至于里面有些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好歹也是好几口大箱子。”她说完后谢全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你才回来也不知道家里的情况，最近收益不好没办法给你准备更多的东西。这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还有你弟弟妹妹的胭脂书本，这都是一大笔的开销，不然我们也不愿意委屈你的。”说完还摆出一副心疼的模样，拿出手帕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滴。

　　“这是我们能够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谢全补了一句后还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然而谢云清的心里已经是看出了这两人的小九九，总得来说就是不愿意出钱出力啥都不想出，甚至还找了一个收益不好的借口。目光撇了一眼旁边的两兄妹的衣着和配饰，他才不相信收益不好这句话。

　　就算是这样他也是一副平淡的模样，皮笑肉不笑的朝着二人行礼做足了规矩。

　　“多谢二位长辈操劳了，一切全听二位的安排。”

　　看着谢云清的态度谢全还是很满意的，他本以为这孩子会反抗和不满，结果一切都非常的顺利，甚至没有超出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云清啊，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但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不论是我还是你父亲我们都会想办法帮你的。”

　　“是的，日后有困难有需要的你随时可以回来，这儿永远是你的家。”这夫妻二人一唱一和的，谢云清差点就笑出来了。说的这样话潜台词就是告诉你，嫁出去了就不是我谢家的人了，以后有啥问题自己解决，解决不了的最好也不要来找我们。

　　“云清知道了。”

　　“哎……等下我会让人把你娘的嫁妆抬到你的房间去，你就先回去准备准备吧。”说完谢全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谢云清离开后，前厅里又恢复了热闹的一家四口的声音。还听到了谢云烟问谢全要银子让她哥带她上街去玩。

　　回到小院后没过多久管家和几个人抬着六个大箱子过来了，因为知道谢云清不是这个家里的主子，箱子就随意的丢在房间地上，管家又交代了几句后就带着人离开了。

　　对于这样的态度，谢云清已经见怪不怪了，而现在他的注意力全在这六口大箱子上面。而且这样的大箱子，把一个成年男子装进去都是轻轻松松的，目测都还有多余的空间。

　　“来，我们看看我娘留了些什么东西给我。”说完就一口气连续把六个箱子全部打开。

　　三箱子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书籍，一箱子里是谢云清生母当初的陪嫁饰品，一套婚服，一些头饰、手镯、璎珞等等，而且看上去造价不菲。剩下的箱子里一箱是女儿家用的东西，另外一箱是一些特别好的绫罗绸缎，过去都二十年了还保存得特别好。

　　谢云清拿起看着那些书籍，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又看了一眼那些造价不菲的饰品，总觉得陪嫁这三大箱的书肯定是有别的用意的。

　　随手拿起一本医术仔细的翻看了几下，翻到最后一页的空白页的时候感觉到这张纸的正反面的触感不太一样。正面的纸张有些粗糙，而背后的纸张却是细腻。连续查看了几本书的最后空白页，发现都是一模一样的触感，他决定撕开这里面看看。

　　“子婴，帮我拿一把小刀或者剪刀来。”

　　子婴小跑着出去在厨房里找到一个小刀回来交到谢云清手上。但是他不急着把空白页拆开，反而问了子婴一个问题。

　　“子婴，我嫁过去了以后你是要离开谢府还是要跟着我过去？”说到底谢云清多少还是有些防备的。

　　子婴听到这话‘唰’的一下就跪在了谢云清面前，带着哭腔的说到“少爷你别不要我，当初老夫人就是要让我好好照顾少爷的，少爷你去哪我就去哪。再说了少爷你身子差，去了王府没有一个贴身的人照顾你我也不会放心。同样的我也不瞒少爷，如果日后我要是想要离开我一定会开口请求的，但绝对不是现在。”

　　谢云清听着她这一番发自肺腑的话有了自己初步的判断，走上前去把人扶了起来。

　　“好了好了，莫哭了。”说着掏出一张绣着玉兰花图案手帕出来递给子婴让她擦擦泪水。

　　“过来帮我看看。”说完拿起一本书翻到最后面的空白页，用手指轻轻的揉搓了那一页的边角稍微揉开了，然后用小刀的刀尖挑开了以后慢慢的把那一页剥离了下来。

　　“啊！居然是一张银票！”子婴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没想到这书里居然还藏了钱在里面。

　　“天及票号，一千两。子婴这天及票号是谁家的票号。”谢云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银票，还挺大张。

　　“据说这是皇家的票号，还是大宣国最大的一个票号，据说特别的有钱这样的银票在哪里都可以兑换。”子婴好奇的瞅着银票，她也没见过这么大额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