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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沉鱼栖落雁 ...


  •   1.扉家小妞儿逃婚了
      扉家小妞儿逃婚了。
      家里要让她嫁那桃源水邑的武陵王,长兄扉辰安拍着胸膛给她担保,“瑟儿,武陵王老好了,人家一不嫌你壮,二不稀罕咱家金银,与哥哥又是少年游,定不会让你吃亏了去,你就放心大胆地嫁吧。”
      扉沉鱼顶着一脸油墨抬头,“武陵王可会琴棋书画诗酒茶?”
      “样样精通,你只管考教他。”
      “武陵王可通将相纵横权堂辩?”
      “天皇贵胄济济,独他魁首。”
      扉沉鱼丢了毫笔,“那不嫁!”
      “欸,为啥呀?”
      “沉鱼不要嫁和你一样脑子好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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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扉家小妞儿正在逃婚
      扉家小妞儿正在逃婚。
      她抱着最喜欢的唐人泥塑,一块金元宝没拿就从狗洞挤出去了。
      她还卡在了洞里,要不是大毛狗丹丹拍了她一掌,她就要被逮回去了。
      她溜到城门,青丝一裁锦缎一脱,就被滇西的粮草车队逼成苦力,天天负责喂马儿。
      马儿难伺候,要老树尖尖滴着晨露的嫩叶,要粮草车里穗儿最多的稻草,一天要好多次小解,直把扉沉鱼从软糯糯的一个白面团子欺负成了灰不溜秋的芝麻团子。
      她数着日落月升捱了半月有余,车队的人吃得辛辣,分给她的都是鸡皮啊鱼腥草啊之类的,她一口下不去,只能牵着马儿到溪边啃半块掺了沙子的馕。
      扉沉鱼用黑乎乎的手擦去眼泪,掬起溪里的清水喝干净。
      沉鱼不怕苦,沉鱼要为自己的命运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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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扉家小妞儿认了个娘亲
      扉家小妞儿认了个娘亲。
      溪水不干净,她窝在黑黢黢的粮车里浑浑噩噩地发热,粮车外面突然传来了短兵相接的打斗声,她往粮草车里一堆腥膻的女子衣物里缩了缩,害怕地抱紧了泥塑。
      她热得浑身发烫,却一点儿不敢晕过去,噙着一汪泪包儿颤颤巍巍地往粮草外头瞅。
      打斗声渐渐歇了,都是逃窜的声音,突然,粮草被掀开,一个方圆的女子用矛戳了戳她的肚皮儿,一口方言,“寨主,这儿还有个臭小子。”
      她害怕地直哆嗦,看见一个身着红布衣的女子背着弯弓向她走来,女子将一头青丝束成高马尾,额头挂着巴蜀的青石小钏,走到了粮车边,用箭镞挑起她的下巴,“滚,或者死。”
      好像啊,好像啊。
      扉沉鱼呜哇一声哭出来,扑到了女子怀里,“娘亲!”
      娘亲,沉鱼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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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扉家小妞儿被山匪绑走了
      扉家小妞儿被山匪绑走了。
      她迷迷糊糊,任由女子把她五花大绑,还扯着她的衣角,“娘亲,冷,抱抱沉鱼。”
      她听不懂女子对她说了什么,只觉得她被捆起来,提出车外,丢到了马儿上,迷蒙地睡了一会儿,觉得好热,一睁开眼,发现她正被吊在柴火堆上,滚烫的火舌和她仅有毫厘之差,一堆女子围在柴火堆旁边,为首的正是那个最清艳,最厉害的女子,她眨眨眼睛,“是娘亲要吃沉鱼吗?”
      话一说完,她委屈的泪珠一颗一颗地掉,“娘亲要吃就吃吧,沉鱼知道家里穷,沉鱼愿意给家里添点荤腥。”
      一块手绢捂住了她的脸,她被抱了下来,女子擦干她脸上的泪花儿,说了句蹩脚的京话儿,“你一身肥膘,谁稀罕吃你。”
      扉沉鱼全装听不懂,缩成一大团,“咳,娘亲,你,你是要给沉鱼翻面儿吗,可以不撒孜然吗?”
      女子捏起她灰扑扑的脸,看向身边的女子,“去问问蛊娘,不是说让她热起来就好吗,这小胖妞怎么越烤越傻了?”
      女子吩咐完,把她扛了起来,“嘿哟,怎么能这么沉?”
      扉沉鱼的肚皮儿被女子单薄的肩胛给硌疼了,呜呜咽咽地还在嘀咕,“娘亲,沉鱼很乖的,沉鱼到了地下也会给您祈福,保佑您长命百岁的。”
      女子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听好,我不是你娘亲,我姓席,表字落雁,是飞云寨的寨主,懂了吗?”
      扉沉鱼吸吸鼻子,“懂了,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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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扉家小妞儿被洗刷刷了
      扉家小妞儿被洗刷刷了。
      木桶里只有凉水,她冷得直哆嗦,趴在木桶边缘看着卸去红衫的席落雁,“娘亲,你是要洗干净了再煮沉鱼吗?”
      席落雁单手提起热水桶走了过来,“你今年几岁?哪里人?为何出现在此?”
      开水临头,扉沉鱼一躲不躲,嘤咛着哭,“娘亲不记得沉鱼了吗?”
      席落雁一个踉跄,“算了,我不该问你。”
      扉沉鱼乖乖地被扒了衣服用皂荚在温水里搓香香,然后被裹了一件粗糙的麻衣,丢到草垛上,席落雁给她盖上棉被,“睡吧。”
      扉沉鱼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娘亲,沉鱼在生病,你要记得把沉鱼炸透了再吃哦。”
      席落雁砸到棉被上,“说了不吃你。”
      “真的?”扉沉鱼一下子噙起一包眼泪,凑过去亲了席落雁一口,“沉鱼最爱最爱娘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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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扉家小妞儿当山匪了
      扉家小妞儿当山匪了。
      飞云寨的女匪专干天底下最坏的事儿,今儿截了滇西打流寇的粮草,明天到土司府邸偷箱元宝,后天听说有女子要被献祭给河神了,直接扮作河神把女子接回来,几十来号娘子军,无论老少个个负枪荷甲,管你何方神圣,一律打下天堑。
      扉沉鱼扛不动枪舞不动刀,挑一担泉水都要花老半天,席落雁头疼地看了她半天,“会种地吗?”
      扉沉鱼不说话。
      “会管账吗?”
      扉沉鱼低下了头。
      “那你会干撒子?”
      扉沉鱼支支吾吾,“会,会暖炕头。”
      席落雁手里的磨刀石掉了,扉沉鱼墩墩墩跑过去帮她揉脚,“娘亲对不起。”
      席落雁支着脸颊打量她白捡来的“大胖闺女”,“不会不要紧,可以学。”
      扉沉鱼垮下一张软乎乎的脸,“那,那娘亲,沉鱼学习的这段时间里,你还要沉鱼吗?”
      席落雁沉痛地戳戳她弹性十足的肚皮儿,“叫寨主。”
      扉沉鱼蹲成一颗巨大的团子,可怜巴巴地抬头看她,“寨主娘亲~”
      席落雁抓狂,“你要怎么样才相信我只比你大十二岁!”
      “呜哇~”扉沉鱼抽抽搭搭,“娘亲,难道沉鱼不是你生的吗?”
      席落雁和她抱头痛哭,“是我亲生的,你别哭了。”
      扉沉鱼捏起袖子帮她擦眼泪,“嗯,娘亲不哭不哭,沉鱼不哭,娘亲也不哭,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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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扉家小妞儿把寨主睡了
      扉家小妞儿把寨主睡了。
      飞云寨的七大姑八大姨黑灯瞎火地路过寨主的茅屋外,唾弃地嚼着桂花糖年糕,“啧啧,不给她们了。现在的年轻人啊,就知道上&床。”
      另一个大姨认同,“就是,你看她们这么早上&床,不也还是睡不着嘛。”
      茅屋里,扉沉鱼抱着唐人泥塑团在稻草堆上,看席落雁翻箱倒柜,“娘亲找什么?”
      席落雁抽出一件赭衣丢给她,“试试看这件穿不穿得下。”
      扉沉鱼显然塞不进席落雁的旧衣,“娘亲,腰绷住了。”
      “脱了外裳再试试?”
      扉沉鱼不动了,红着耳朵埋回被子里,“沉鱼不想脱衣服。”
      席落雁歪头,“你觉得冷啊,害,原先我屋里还有个汤婆子,前几天打河神那儿救回来的姑娘落了水,受不得凉,就给她了。”
      扉沉鱼摇头,“沉鱼和娘亲挤一起,沉鱼不冷。”
      席落雁放下衣服,走到扉沉鱼面前蹲下来,戳起她的肚皮,“我这人闷,不会像其他小姐姐一样陪你丢沙包,也不会和你聊山顶道观里孟浪的道士们。”
      扉沉鱼展开暖烘烘的被子把冷冰冰的席落雁笼进来,在黑黢黢的被窝里问她,“孟浪是什么?”
      席落雁沉思,“就是,真会吃了你的那种……”
      扉沉鱼恍然大悟,“娘亲要吃沉鱼,娘亲也孟浪!”
      席落雁绝倒。
      扉沉鱼推推她,“娘亲,烛火还点着,沉鱼吹熄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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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扉家小妞儿把土司家给掏空了
      扉家小妞儿把土司家给掏空了。
      起因是这样的,席落雁实在找不出扉沉鱼可以穿的衣服,翻了翻空空荡荡的库房,脑袋一拍,“镇里的土司不是新纳了第三十七房小妾吗,天凉了,我去顺几匹布来。”
      经过是这样的,扉沉鱼身子重动作慢,没跟上身轻如燕的席落雁,在土司的后花园里走走逛逛,刚好看见大腹便便的土司给第三十七房小妾秀家财,刚好看见小妾刺死了土司,刚好被小妾看见了。
      结果是这样的,席落雁扛着三匹布溜达到后花园,撞见了扉沉鱼和女侠,女侠立即放下短刃,跪到席落雁面前,“恩公,妾身之仇,今已报了。”
      席落雁还没来得及检查安然无恙的扉沉鱼,女侠就把土司的一箱子家当全塞给了扉沉鱼,“妾身失礼,不知姑娘竟是恩公的人,权且当作赔礼。”
      扉沉鱼看了看下巴掉到地上的席落雁,犹豫地接过箱子,“姑娘如此心善,沉鱼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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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扉家小妞儿当起了教书匠
      扉家小妞儿当起了教书匠。
      土司的地契钱票有一大叠,帮里面只有席落雁和蛊娘勉强看得懂几个字,扉沉鱼拿起小木叉,在沙地上写写画画给她们讲清楚内容。
      席落雁蹲在她旁边,“这么多字儿啊,要我去给你偷个算盘吗?”
      “娘亲不用,沉鱼已经算完了。”扉沉鱼把结果报出来,整个匪帮都安静了。
      连席落雁都难得震惊,“五万两白银……是几个铜板洒?”
      扉沉鱼秒答,“是咱们两个牛棚都塞不完的铜板儿。”
      席落雁捂住胸口快要心肌梗塞了,“那位女侠呢,我们就借她住了几天,不至于不至于。”
      扉沉鱼连忙丢开木叉,按着席落雁软绵绵的胸帮她顺气,“娘亲娘亲,马上入冬了,我们刚好可以用这笔钱盖砖屋买被子,再办粥铺给山下的饥民吃。”
      “有道理。”席落雁垂死病中惊坐起,握住扉沉鱼肉乎乎的手,“你做撒子学了那么多东西?”
      扉沉鱼亲了她一口,“娘亲教沉鱼的呀。”
      帮派众人为了席落雁即将崩盘的面子,很识趣地只笑了几百声。
      席落雁痛定思痛,交给扉沉鱼一个重要的任务——文化光辉照飞云寨!
      当然,席落雁自己不能去听课,因为扉沉鱼会黏到她怀里,“娘亲,沉鱼不会,娘亲教教。”
      席落雁腿有多长溜得就有多快,“我去给你们买文房四宝。”
      扉沉鱼对着她的背影挥手,“娘亲,早点回来哦,沉鱼等你回来睡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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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扉家小妞儿快要死了
      扉家小妞儿快要死了。
      一个清晨,杏雨梨云,和风细暖,扉沉鱼的哭声划破了飞云寨的宁静,寨人们冲到茅屋里,扉沉鱼已经窝在席落雁怀里哭得快起不来了,“呜,娘亲,沉鱼怎么会留那么多血,沉鱼是不是快死了,呜呜呜呜呜呜。”
      席落雁把她抱到浴桶边,粗喘了一口气,对着茅屋门口嗑花生的一群女子叹气,“你们倒是来搭把手啊。”
      扉沉鱼哭得开始打嗝,看着女子们笑着进来换了茅屋里沾血的被褥和稻草,席落雁把她扒干净,擦去她身下的血丝,再给她工工整整舒舒服服地收拾好,把汤婆子塞到了她怀里,抱着她坐回稻草堆上,“还难受吗?”
      扉沉鱼埋在她温暖的怀抱里,哭得天昏地暗,“娘亲,等沉鱼死了,沉鱼的泥塑娃娃你就卖给当铺,沉鱼……”
      席落雁看屋里的小姑娘们全齐了,捧起她的脸,擦干净她的眼泪,“沉鱼,你不会死的。我非常非常开心,我们沉鱼今天得到了一份神明的恩赐!”
      扉沉鱼打着嗝,“恩,恩赐?”
      “嗯啊,来,今天劳烦沉鱼师父给我们上个晨课。”席落雁捏捏她的脸,把几位脸上有疑惑的小丫头也拉到身边,重复道:“恩赐。”
      “你流出来的血啊,有一个非常美丽的名字,叫做癸水。”席落雁轻轻帮她顺着气,看向屋里的每一个女孩儿,“癸水呢,是温柔而缓慢的水,有清,有浊,滋润万物。今天,这个词汇进入了你的生命里,你会长大得快一些,成为一个厚德载物的姑娘,若是愿意,也能够成为一位和蔼可亲的母亲,不愿也罢。无论如何,从此以后,上善若水,也若你。”
      屋里年纪稍长的女子们摸着女孩们的头,“不要害怕遥远与苍凉,国境四方,每一隅都有和你们一样的细水延续着善和希望。”
      “嗯!”扉沉鱼吸了吸鼻子,扬起了含苞待放的笑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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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扉家小妞儿抽条了
      扉家小妞儿抽条了。
      她每天清晨打扫院落,收拾干净了才唤醒席落雁,被席落雁抱回被窝里睡回笼觉。
      她每天吃寨里最清淡的萝卜地瓜,到席落雁逼她了,才小小地尝一口麻辣鸡丝。
      她每天带着”学生“们在山里奔来走去,给山民们讲解十二进一的地税政策,再拾一瓣山里最好看的落花,跑回去送给席落雁。
      到了仲春日暮,席落雁帮最老的嬷嬷收回晒着的被褥,周围都是老人们“雁儿真乖”“寨主又偷闲了”的闲聊。
      席落雁恍惚间觉得有人帮她取下了勾在被褥上的木钩,一瓣桃花落上额头,她才发现,扉沉鱼竟与她一般高了。
      “我回来了。”扉沉鱼帮她收完被子,拉着她去厨房,“沉鱼从山寺里捡了许多桃花回来,我们给奶奶们做桃花酥吧。”
      “这又是什么新奇点心?”
      “沉鱼会做的。”晚钟安宁,扉沉鱼忽然站定,从腰侧取出一枝桃枝,夹到了席落雁的红发带上,“沉鱼择了一段桃木,你不要责怪。”
      “……”
      扉沉鱼扣住她的五指,后退一步,仔细地描摹着席落雁的容颜,眼睛里淡粉的桃花缤纷,“原见此花独居枝头,便想着一定要赠给你,却不料人间芳菲落尽,也不及你一分颜色。”
      席落雁照了照湖水,很是草率地摘了桃枝,“孝心我收到了,你残害花花草草的债下次再算。”
      扉沉鱼拉着她的桃枝,“沉鱼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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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扉家小妞儿开了个私塾
      扉家小妞儿开了个私塾。
      近来,她发现寨里的人都叫席落雁“寨主”或者“落雁姐姐”,年纪大的直接唤“雁儿”,她异常郁闷。
      席落雁发现了,在她备课时凑到烛台边,“想什么呢?……这只大雁画得挺好看的。”
      扉沉鱼放下笔扑到她怀里,“娘亲,沉鱼有闺名吗?”
      席落雁头疼,“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闺名……啊不哭不哭,有有有,就叫,就叫,”席落雁看见大雁下面画着的锦瑟,脑子一灵光,“就叫阿瑟吧。”
      扉沉鱼从席落雁的胸里抬起头,“那娘亲有没有闺名?”
      席落雁被蹭痒了,往后躲,却又躲不开,只能无奈地摇头,“老汉儿曾想给我取名云熙,后来发现我没那么缺水,就少了一点水,叫落雁了。”
      扉沉鱼索性把席落雁抱到自己腿上,“云熙要怎么写?”
      席落雁不甚熟练地拿起笔,在宣纸上写下“云”,又歪歪扭扭地写出一个轮廓,放弃了,“我不会写‘熙’。”
      温软细腻的大手包住了她的手,扉沉鱼自身后靠在她的肩头,“你不用会,我会就好。”
      她吐气如兰,就着席落雁的手完整地在锦瑟边写下了“熙”字,凑到了席落雁耳边,“原来你叫云熙。”
      席落雁的眼尾一下子染上薄粉,“别闹。”
      “沉鱼不闹,沉鱼教云熙写。”扉沉鱼握着席落雁的手,在大雁旁边画上了池鱼,“云熙知不知道一个词?”
      席落雁热炸了,颤颤巍巍,“你到底想说什么?”
      扉沉鱼靠在她肩头笑了笑,在宣纸上慢慢写下——沉鱼落雁。
      席落雁脸也红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沉鱼是落雁的沉鱼,阿瑟是云熙的阿瑟。”
      扉沉鱼亲了亲席落雁的后耳,“以后,沉鱼唤你云熙,好吗?”
      席落雁挣开她,落荒而逃。
      扉沉鱼托起脸颊看着她的背影,“快点回来云熙,你不在的话被窝里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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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扉家小妞儿悬赏五百万两黄金
      扉家小妞儿悬赏五百万两黄金。
      邻近端午佳节,席落雁带了一队壮实的娘子军浩浩荡荡地下山采购,扉沉鱼跟她身边帮她算铜钱,她们坐拥五万两白银,却一点没有财大气粗,每一个铜板都精打细算。
      扉沉鱼听席落雁和买米的农人还完价钱,等着农人装米的时候忍不住问:“咱们又不缺钱,为什么要这么省呢?”
      席落雁捏她的脸,“哪有那么多来钱的机会,流寇四伏,有的是用钱的地方,攒着呗。”
      她们忽然看见衙门旁边新帖出一张告示,一堆人围了上前在看。
      席落雁拉着她过去凑热闹,除开几张女魔头席落雁的通缉令,新帖了一张皇榜,席落雁嫌看字累,转了头靠到扉沉鱼肩膀上打小盹儿,“啥东西,你念念。”
      扉沉鱼抬手帮她遮住太阳,清清朗朗地念起来,“扉二殿下,去京久矣,音讯寥无,孤甚思之。得其行踪者,赏金一百万两;携其归京者,赏金五百万两。”
      席落雁颤抖地抬起头,“五,五百万两白银?”
      扉沉鱼摸摸下巴,“应该是黄金吧。”
      席落雁冲到榜前仔细地看着画里胖成一颗球的小姑娘,长叹一口气,“这么金贵的人怎么可能来武陵。”
      扉沉鱼挤过人群来到她的身边,“你想要那五百万两黄金?”
      席落雁捂住了她的嘴,“你别说,我腿软。”
      扉沉鱼笑笑拉着她走出人群,“好,沉鱼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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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扉家小妞儿额头被点了三瓣牡丹
      扉家小妞儿额头被点了三瓣牡丹。
      席落雁拉着她去了一家胭脂铺子,挑来挑去,竟买了最贵的胭脂,“拿着吧,及笄礼物。”
      扉沉鱼捧起胭脂,“沉鱼,沉鱼不会用。”
      席落雁把她按到妆镜台前,取了胭脂笔,慢慢地、用心地、郑重地,为她点了三瓣牡丹,忍不住赞叹,“阿瑟越生越美,定是天底下最最好看的佳人生出来的。”
      扉沉鱼照了照妆镜,三瓣牡丹增妩媚之后,她已经与画中的小胖妞没有一分相似之处了。
      扉沉鱼拉下席落雁,学着她的手法,仔细地、胆怯地、虔诚地,为她点上三瓣芙蓉,看着面前美目盼兮的席落雁,“云熙就是阿瑟心里独一无二的佳人。”
      席落雁牵着她回到长街上,皇榜边的人已经散尽了。
      席落雁注视着皇榜,“我不要五百万两黄金。”
      扉沉鱼攥了攥掌心,“沉鱼知道。”
      她们回到米铺,农人装好了米,其他人也采购完了自己想买的东西,一起说说笑笑地回飞云寨。
      席落雁剥开一只糯米粽,递给扉沉鱼尝了一口,“今天算钱辛苦了。”
      扉沉鱼咬了没有红豆的那边,看着席落雁开心地吃了一嘴的红豆,“沉鱼今天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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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扉家小妞儿被大鹅追了十里路
      扉家小妞儿被大鹅追了十里路。
      仲夏,是席落雁的生辰,她相中了道观里的太上老君瓶子上的和田玉,觉得用此温玉打造成一只玉鱼,配上玄丝,定能庇佑席落雁平平安安。
      扉沉鱼溜出飞云寨,仅凭倾国倾城的姿容就让守门的道士把她请了进去。她交换完玉,刚跳下丹炉,就和一只大鹅在烟雾缭绕中多看了彼此一眼。
      她夺路狂奔,守门的道士痴迷地看着她的背影招手,到大鹅也没踪影了,道士才发现太上老君的丹炉前多了一本绝迹的《八卦图》。
      扉沉鱼一路跑下山,在大街上走走逛逛,用攒下来的月钱在当铺换了最好的玄丝,才抱起没力气的大鹅归山。
      扉沉鱼在山溪小涧打磨玉石,到了黄昏,收起半成品,也不顾发髻散乱,急匆匆跑回去。
      云熙,若你收下此玉,阿瑟愿生死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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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扉家小妞儿被挟持了
      扉家小妞儿被挟持了。
      一队兵马列开,把飞云寨团团围住,烟花乍起,为首的男子戴着鬼面,一声令下,她就被擒住了。
      扉沉鱼一动不动,“阁下有何贵干?”
      飞云寨里传来席落雁的声音,“要杀要剐随意,外面的孩子是其他人家的,和我们没关系。”
      男子冷哼一声,“你这魔头,作奸犯科,为非作歹,横行霸道,当真以为武陵无主了吗?”
      席落雁嗤笑,“我截水、舒洪、分粮、救民、止战、立规,泱泱武陵,管你奉谁为王,我席落雁就是这武陵的王!”
      剑落血溅,传来帮里众人的哭号,“寨主!”“雁儿!”
      扉沉鱼低下了头,乱发挡住她的倾世容颜,“王爷好兴致。”
      武陵王看向门外的少女,“你……”
      扉沉鱼取下腰侧一直悬挂着的小泥塑,“王爷不认得本殿,那是否认得这个呢?”
      武陵王讶异,扉沉鱼举高了手中的泥塑,“你滚,她做武陵王,此中机密,本殿拱手相送。如若不然,手落塑碎。”
      门内传来席落雁虚弱的斥骂,“阿瑟,休得胡闹。”
      扉沉鱼温温一笑,国色天香,“云熙,沉鱼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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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扉家小妞儿把武陵王绑架了
      扉家小妞儿把武陵王绑架了。
      武陵王收剑回鞘,“是何机密?”
      扉沉鱼冷然,“先王除夕夜宴所赠,武陵王以为,此为何物?”
      武陵王一惊,跳下马走向扉沉鱼,竟只能与她平视,“你是,沉鱼妹妹?”
      “沉你妹啊!”背后传来另一队人马的呼喊,扉辰安跃马而来,挥开架着扉沉鱼的两个将士,“瑟儿,长兄来迟了,可有受惊?”
      “把他们绑了!”扉沉鱼收回泥塑,一眼也没工夫看他们,跑入寨内,“云熙!”
      席落雁肚子淌血,唇色惨白,“轻点,我还没死。”
      扉沉鱼一下子哭了,“那你,你怎么会肚子流癸水?”
      席落雁愣是给整精神了,拍拍她哄起来,“这是血,不是癸水。”
      扉沉鱼按住她不让她动,“不说话了云熙,你安心睡,沉鱼会保住我们的飞云寨的。”
      席落雁闭眼前迷蒙地问她,“飞云寨保住了,你还在吗?”
      扉沉鱼滴着泪,落下一枚血吻,“沉鱼落雁永远在一起。”
      阿瑟和云熙也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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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扉家小妞儿正在找挖耳勺
      扉家小妞儿正在找挖耳勺。
      武陵王一见到来势汹汹的扉辰安,瞬间咬着小手绢哭成了泪人儿,“本王的沉鱼妹妹呢,本王那么胖那么圆那么蠢的沉鱼妹妹去哪里了呜呜呜呜你还给本王。”
      扉辰安让随侍把飞云寨的女子们一一解绑,捏着眉心,“王爷,你哪知眼睛看出我家瑟儿蠢的?”
      “先王夜宴珍宝三千,她只挑唐人泥塑;母后择婿王侯将相,她只顾字画;如今新王登基,国泰民安,本王坐拥武陵方圆,她偏要逃婚。这样脑子不好使的胖妞儿,本王真的好生喜欢的。”武陵王仰天长哭,“没了。”
      扉沉鱼抱着晕过去的席落雁上轿,在珠帘里冷声开口:“
      唐人泥塑有玄机,江山社稷铸其中。
      王侯将相皆粪土,诗说礼韵定纷争。
      新王矫诏承功业,万里山河民不聊。
      沉鱼只嫁武陵王,武陵唯一的女王。”
      扉沉鱼丢出了唐人泥塑,扉辰安一手接住,“武陵王接旨。”
      飞云寨的女子们站在寨里分起了香瓜子,侍从一律跪倒,武陵王怔然,跪拜在地。
      扉辰安将泥塑一剑划开,宣读里面的先王遗诏,扉沉鱼找到了挖耳勺,帮席落雁弄干净耳侧血污,低声细语,“云熙,沉鱼奉先王遗诏离京,新王勤政,沉鱼避世不出;新王荒淫,沉鱼传诏武陵。如今武陵王要代位为君,你愿不愿做武陵的新主?”
      席落雁茫茫然睁了眼,嫣然一笑,“扉二殿下只嫁武陵王,落雁如何不从。”
      扉沉鱼将半成品的玉鱼坠挂到席落雁身上,“沉鱼此生,再无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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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扉家小妞儿被长兄当成了洗脸巾
      扉家小妞儿被长兄当成了洗脸巾。
      归京的路上,扉辰安瑟瑟发抖,“完了完了完了你瘦成这样爹爹娘亲得宰了我。”
      扉沉鱼抽回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袖子,“爹爹娘亲不宰长兄的,谢谢长兄特地来找沉鱼。”
      扉辰安一把抱住扉沉鱼大哭,“沉鱼你可想死哥哥了。”
      席落雁被哭声吵醒,从怀里掏出手绢丢到扉辰安脸上,又虚弱又凶残,“把你的脸从我女人的胸上移开!”
      扉辰安因为看惯了娘亲,对于世间的一切美色免疫,一眼不看病美人席落雁,泪流满面,“沉鱼,她重要还是哥哥重要?”
      扉沉鱼沉思,点头肯定道:“长兄重多了。”
      扉辰安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开始抹眼泪,“你都不关心长兄,要不是你鸿雁传书让长兄派人把土司家端了,长兄都不知道你这么大一胖妞儿能孤身逃到武陵。”
      席落雁眼神一沉,扉沉鱼汗毛一竖。
      扉辰安接着抱着扉沉鱼的胳膊哭,“山寺里的和尚哥哥都打点过了,以后你回到武陵,他们会直接来向你汇报朝中秘闻,不用你特地跑去山寺。”
      席落雁摸向腰侧弯刀,扉沉鱼背后的衣衫湿透了。
      扉辰安哭得直哆嗦,“武陵的当铺虽然也都是咱家的产业,但是送消息毕竟慢一些,那天若不是你放烟火,哥哥又刚看到你送的消息,定是赶不上的,以后还是给飞云寨派一队精兵吧。”
      席落雁放下弯刀,笑了一声,扉沉鱼彻底软了。
      扉辰安抹干净眼泪,开始端起长兄的架子,“沉鱼,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倔呢,爹爹都悬赏五百万两珍珠了,你也不肯回来。”
      “珍,珍珠啊。”扉沉鱼僵硬地笑了笑,“长,长兄,云熙困了,要,要不我们出去聊?”
      席落雁单手撑在床头,嫣然浅笑,“出去了就别回来。”
      扉沉鱼丢下扉辰安扑回去大哭,“云熙你听沉鱼解释。”
      “滚。”
      “娘亲你都和沉鱼睡了那么多次了你不能不要沉鱼。”
      席落雁、扉辰安、刚刚赶到客栈门口的扉氏夫妇:“什么!!!!”
      扉沉鱼抱紧席落雁,泪眼汪汪地问:“难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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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扉家小妞儿终于睡床了
      扉家小妞儿终于睡床了。
      京中名医看好了席落雁的剑伤,刚把新王推翻了的君主赶着来给席落雁道歉,“对不起啊魔头,寡人只是听下面的人说你作恶多端,不晓得你竟是个好魔头。”
      席落雁扶着腰,“道歉有用吗,有本事你给我刺一剑。”
      君主奉上尚方宝剑,“给你刺一剑,可以见到沉鱼妹妹吗?”
      “睡着呢,休想。”席落雁拔剑出鞘,刺向武陵王的喉结,“再觊觎我的女人,今天既是你的登基日,也是祭日。”
      君主不畏惧,只是叹息,“可惜了,寡人本想一颁布新政就封你为武陵王的。”
      席落雁以剑挑起武陵王的下巴,“你应当知道,黎民需要的不是武陵王,而是一个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安康盛世。”
      君主眼神沉静,“寡人知道。”
      席落雁收回了剑,“那还不快去流芳百世。”
      君主拱手作揖,“沉鱼妹妹,就有劳武陵王了。”
      席落雁揉了揉腰,“本来就是我的。”
      君主一走,扉沉鱼走出水榭,从背后抱住席落雁,轻轻帮她揉着腰,“昨晚睡得好吗?”
      席落雁耳朵发烫,哭丧着一张脸,“你的床也太软了,我要废了。”
      扉沉鱼低低地笑,“待到京中事了,我们回飞云寨睡稻草床吧。”
      “你爹爹娘亲呢?”
      “沉鱼自愿嫁给武陵王,他们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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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完结】扉家小妞儿完婚了
      扉家小妞儿完婚了。
      她与席落雁携手回到飞云寨,寨中张灯结彩,欢庆寨主抱得美人归。几个丫头在山林里攒攒凑凑,送了道观里的仙丹一葫芦,砖屋里吉祥如意的罗汉床一张,女儿国子母河的河水一桶,等等等等,直接把她们送入洞房。
      席落雁坐在红烛之中,哭笑不得,“你可想好了,这里没有京中繁华,我也已经徐娘半老,你有的是大好儿郎可择,嫁了我,就走不了了。”
      扉沉鱼掀起她的头纱,“沉鱼不走。”
      她瞧着席落雁清艳的眉眼,虔诚地搭上她的手,“无非……云熙,良禽择木而栖,我择你。”
      席落雁郑重地与她十指相扣,“我亦只择阿瑟。”

      沉鱼落雁,要过长长的,开心的,永远永远最爱彼此的一辈子。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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