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故事我的眼中》山川水

5、第五章:孤影

　　最终她是要离开我身边，去一个陌生的男子的身边，我告诫自己，时间久了，我或许会习惯。
　　“娘子。”她的夫君率先在红烛下开了口，她坐在桌子前，等红烛燃尽，这种虚假的仪式带来的沉重和压抑，她既厌恶又无法摆脱。
　　“我们该歇息了。”
　　“尚早！”
　　叶门门主平淡的应付他，这骂人的话沾不得一个脏字，她捧起梳妆台前的铜镜，触碰我为她画的眉。，真是有够丑陋的，奇离古怪的想法钻入她的心，挠动她每一根神经，鸡毛掸子不用在打人身上，反而更适合逗趣儿，她忍不住噗嗤的笑了出来。
　　“你先休息吧。”
　　她开了口，要面子的叶紫珺试图为尴尬的夫妻关系圆一个谎。
　　“我只当嫁给了门主大人。”门主夫瞬间没了脾气，犹如一只待宰的羔羊。
　　这个乱世，在权力面前，他一个大男子是一件被标了价格的商品。许多同他一样的人连成为商品的资格都没有。
　　可我不想娶你啊～
　　他在家里是老二，上面有撑起家业的哥哥，下有待嫁闺中的妹妹他成了家里最无足轻重的那一位，即便是今天这样的喜庆事，叶门这么有威望的宗族，连让他家里人来一次这样的卑微要求都不愿意应允。
　　“你这么没脾气的吗？”
　　叶紫珺冷笑一声，新婚第一夜，她的“丈夫”把底牌完全透露给她万是她没想到的，什么夫妻欢乐她是不想有的。
　　“门主不满意之处，蜀之愿意改。门主大可把自己当丈夫，把我当嫁入这叶门的小媳妇，可怜我一次。”
　　叶紫珺不吃死皮赖脸这一套，这个男子明明是无法抵抗叶门嫁妆，为了钱当个没地位的赘婿，她自然是看不起的。
　　你不需要，她笑笑，意识到她说的话不算彻底，不算冷酷，又加了一句。“我对你无爱，勉强捆在一起的男女，即使是一丁点交流，我也厌恶，换位思考，若是你，做的会比我更彻底，想的会比我更清醒。”
　　门主大人，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为了给你留个面子，新房给你睡了，我去书房。叶紫珺决绝的说道，这场婚姻本质上是一场交易，她和她母亲的交易，她的夫婿只是一件最微不足道的牺牲品，内心冻成冰块的她完全顾不得他如何看待他在叶门受这种屈辱。
　　门主，不再想想吗？
　　你为了钱，妥协了，这我没有办法，我帮了你，我想去哪里都可以。你阻拦的话，我即可休书一封。
　　她哼了一声，完全不顾新郎脸面挂不挂的住，绕过他取了悬挂在架子上的青色披风，他的脸上烫过一层灰，新郎没想过这是他与她最近的一次交谈，亦是她与他讲过最多的话。
　　这一夜，叶紫珺在书房安歇，我唯一的任务是在书房外面守着她，在这个彻骨寒冷的冬天，她不顾我和她的新郎的感受，独自一个人留在书房。
　　她花了一个时辰画了梅花图，花了一个时辰整理暗卫收集来的机密要务，又花了一个时辰见了“阿若。”
　　那个凄惨离开的弱女子，似乎心有不甘，在叶紫珺迷迷糊糊醒来时，站在她的面前。
　　叶若不哭，不笑，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她，脸上没有一丁点表情，叶紫珺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出了幻觉，可是对叶若的害怕早已盖过了她的愧疚，她迅速的抽出剑，朝“阿若”刺去，遗憾的是扑了个空，整个书房里到处是“阿若”的脸，她失去了理智，推开了门，叫着叶若的名字。
　　阿若～
　　你出来！
　　阿若～
　　你出来～
　　在屋外悄然睡下的我被这一阵阵熟悉的声音惊醒。
　　我看见她穿着红色的嫁衣站在叶门的庭院中，她提着剑，爱和恨夹杂，她看向高高的天际，拼尽全力扔出匕首，整个湛蓝的天空，什么都没有，她却恐惧于那四四方方的天地，她看向我之时，我脑海中闪过一个同样着红装的女子，她披散的头发好似春天的惊雷，它用最猛烈的方式，最残酷的仪式带走留恋冬眠的虫蛇。
　　“阿夺～”我的嘴里无意识的喊出这两个字，我不晓得为什么心仿佛烙了铁，疼痛的烧灼，让我在迷茫和困顿中徘徊和挣扎，不晓得何时能回到最初的原点。
　　“阿夺～”
　　我控制不住自己，上前抓住她的手，这是叶门门主的手，如此冰冷，没有生气。
　　她配合的摸了我的脸蛋，轻声的说道，“乖”。
　　“门主大人不想一个完整的家吗？在家里有夫婿，有打酱油的孩子。”我忍不住开始哭泣，“或许两个人手牵着手一起老去。”
　　她并不想问我阿夺是谁，事实上我自己也不完全清楚，她出现的刹那，我的面前闪过另外一个人的脸庞，像是屏风上的牵着手的两个姑娘。
　　“那很美，不是吗？”
　　叶紫珺反问道。
　　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一个来自女孩子的温暖，不需要一副宽大的肩膀，只需要一声用心的问候便给了我这个四处流浪的人一个着落。
　　“是啊。”我抬起头来，她比我高些，拥有睥睨一切的力量。“一个家，两个母亲。”
　　“不是”，她摇摇头，“是一个家，两个女孩子和她们的孩子。”
　　有这种可能么！我心里万般不愿意相信，她从书房里冲出来周身充满杀气，她又怎么会提出这么荒谬的想法。她，她啊，可是叶门的女门主，唯一一位被十二长老认可的女子。
　　“还有啊！”
　　她问道。
　　“谁是阿夺？是我么？这个怪名字，除了你……大概也只有她了。”
　　阿夺？一个在我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神秘女子，每一次我只能望着她的背影，再靠近一阵风带走了她。她和叶门门主唯一相似之处大概是隐藏的性格。
　　我必须将话题引开，我暗暗告诫自己，我紧紧的抓着她的手，“你的手好冷，门主。”
　　她慌忙把手抽走，把剑收好，锋利的剑身上清清楚楚的印着一张脸脸，那是我的脸庞，我不敢去碰她的剑，我知道她必然是经历了什么，我这样将钱财视为第一位的江湖混混，居然想关心一个我坑骗的对象。
　　“你的手也不见得多温暖。你真是笨！”
　　笨？叶紫珺这个张狂无力的丫头，她是多变态，才会对我这个“唯三”关心她的丫鬟看成一个傻瓜，笨蛋。
　　我摇摇头，这话我一丁点不赞同。
　　她笑了，四颗小虎牙在萧瑟张狂的寒风中咯咯的响动。“在外面冷的话，为什么不回去休息呢，我又不是时时刻刻盯着你来。”
　　“您是叶门门主。”特意用了敬语，仿若这一刻叶紫珺是我的长辈，我小曲是她养大的话孩子。“看我不顺眼，我小命就没了，你是不知道刀尖上舔血的苦日子。”
　　她疑惑的看着我，半晌。“你知道？你过过？”
　　“没。”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