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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葬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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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浪维博,芝容集团董事长舒逸容V:“幺幺,你在另一个世界还好吗?我和你的妈妈都还好,妈妈还有些接受不了你已经不在身边的这个事实,我已经在安慰她了。昨天你还说想吃爸爸做的饺子,爸爸做了,只是你不在了。你时常吐槽爸爸记忆力不好啦,其实我还能想起当年你妈妈生你的时候,你那个时候,小脸皱皱巴巴的,但我还是觉得你好可爱,你一直都是可爱的。你的性格更像你的妈妈,真是幸好不像我,我太沉闷了。我们对于你,没有任何的遗憾,一直都希望你能健康快乐地成长,有自己的想要的人生,可是时间促促,稍不留神,我们就已经不再年轻了。陪伴一个小生命成长,是一个伟大且幸福的工程,我们一路上见证了你的童年、少年、青年、中年,看着你,调皮捣蛋,意气风发,沉稳有为,为你的理想踏实奋斗。你带来了我和你妈妈很多很多的难以言喻的幸福,你的人生戛然而止,从此我们再也无法感知人世间的幸福,唯有想起你时,才能感觉到一丝甜味。但请你放心,我们会好好的生活,会继续你未完成的事业理想。思子切切,寸肠寸断。”
雨,点点滴滴地落在这片悲伤的土地上,灰暗的天色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上。
明澜撑着伞,穿着最普通的黑色西装,站在人群中,眼神平淡,没有悲喜哀怒。
熟知明澜的生活习惯的男助理也在现场,他看到明澜一人,孤独地伫立在黑伞下,下意识地寻找他的左耳,竟发现明澜没有带助听器,他知道明澜有轻度耳聋,在平时,他从未看见明澜摘下过助听器。
舒尧的葬礼,来得人很多,幼童,老人,中年,青年。
除了葬礼的举行,还有关于犯罪嫌疑人的量刑,是舒尧的好友,宋瑜律师代理。
所有人都在忙碌,出钱出力,无人关心新闻舆论。
舒逸容念过悼词后,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被人搀扶离去。
葬礼的进程举行到一半,有一家新闻媒体突然来到现场,和舒尧的父母沟通,想要采访一些人。
他们才知道,他们至亲至爱的舒尧,被那些键盘侠,“侮辱”了。
今早八点,旧浪维博爆了,因为这篇来自国内外都十分著名的芝容集团董事长舒逸容的悼思文,字字痛心,情情切切。此时的他就是一位痛失爱子的普通悲伤的父亲。
随后芝容集团的法律事务部以“诽谤侮辱”罪将那些键盘侠告上了法庭。
明澜知道舒家会解决这些事情,没有插手,他默默地将舒尧一直以来奋斗和成就整理发表,文章是从她的大学期间写起,一直写到她生前参与的即将要正式实施的儿童反虐待法的修订。
所有的闹剧都以人们对舒尧的歉意和敬意落下句点。
“思子切切,寸肠寸断。”这是舒尧父母对舒尧的离别做出的回应。
所有人都对舒尧的离别做出了自己的回应。
唯有明澜,他做不出。当看到舒尧的遗照,那个黑白相片,那个依然笑靥如花的女人被贴在冰冷的墓碑上,最后还有她所剩下的骨灰,被埋入湿冷的泥土里。
他仍是那副表情,甚至可以说是冷漠。
舒尧的好友之一阮奕君戴着墨镜出席了舒尧的葬礼,她的身旁站着骆闻昭,这个平常人模人样,意气风发的男人,今天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别着菊花,可他的眼眶通红,神情憔悴。因为他也失去了一位挚友,他们共同失去了这位挚友。
在现场,她还看到了一个十分俊美的男人,没有表情,他看着舒尧的墓。
人类是一种拥有复杂感情活动的高级动物,她只能感觉到男人的灵魂很痛。这也只是阮奕君的直觉罢了。
不过,她的直觉有时候是真的挺准的。
明澜觉得自己应该会有悲伤,无论身心。可是,他感觉不到,他的知觉仿佛被抽离,所以在所有人的眼里,他对舒尧的离开只有短暂的悲伤,过后就会抛之脑后。
他也以为他会是这样的。
不,不是的。
他与舒尧是共存的。
她死,我也会死的。
“救救我吧,舒律师。像你以前那样拯救我吧,求你了。”
江宁市连续下了一个月的雨,雨大,就容易出事。
明澜半夜回程路上,意外发生重大车祸,他的车撞在高速路的栏杆上,整个车滚下山崖,面目全非。
整辆车倒悬在空中,明澜的额头被撞伤了,脸部被震碎的玻璃划伤,刺进面部,胸口虽然系着安全带,可还是被尖锐的树枝插进胸口,大腿被挤压变形,身上多处大出血,如果不及时紧急救援,他很快就会死。
失血过多会导致人体的许多感觉消失,但是听觉是最后一种消失的感觉。
车上的广播突然有了声响,“现在时间是北京时间凌晨三点。”
恰好是舒尧遇害时间。
而他最后的一个念头是,舒尧。
2003年九月,秋高气爽,是莘莘学子的开学月,明澜扒着教室窗口,渴望地看着教室里的老师和与他年龄相仿的学生,教室里只有老师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进他的耳朵,他看到有一些定力不那么强的学生开始走神,玩起橡皮泥、尺子。
他想,如果他可以坐在里面,他肯定不会这样做。
明澜在看着他们,有一个人在看着他。
中午,明澜必须回家做午饭给他的父亲吃。
今天有些意外,他意外地在自己晦暗破落的家门口见到了一个陌生的人。
年轻的女孩站在唯一有光的地方,她的整个身躯在光芒下熠熠生辉,美丽的脸庞还能看见细微的绒毛,大而圆的杏眼,眼底流转着温暖的光,挺而翘的琼鼻,恰到好处的微笑,及肩的长发,规矩的职业套裙,可是,她就像是从神话传说里走出来的仙子,在年幼的明澜心上播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
她说,“我叫舒尧,你可以喊我舒律师。”
她温柔地摸了摸明澜的头。
这是舒尧和明澜的第一次见面。
年仅十岁的明澜,和二十二岁的舒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