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暖》面条鱼

8、第七章 试探

　　马车，车轮缓缓滚动，

　　泥泞的官道上，一个个积满昨夜雨水的小坑里，随着经过的青龙国壮观车队，惊起阵阵水花。

　　夏侯苍玄骑着爱马疾风，在队伍中段均速前进。他冷峻邪惑，透着强势的目光，带着些慵懒看着前面装饰奢华的大型马车，左侧打开的车窗。那个游竺太子妃靠坐窗边，从他这里看，只能瞧见半张容颜，不是十分真切。

　　竹余看着车外，不断转纵而过的翠绿竹林。他耳中听着青龙国车队整齐划一的进行声音，想到这长长车队装都是，青龙国攻打游竺国所获得的战利品，而自己就是这些战利品的附带物之一。

　　不知那里飘来的水雾，迷漫了人眼，也挠乱心神。

　　他微转视线，看到马车内的千雪贵妃，双眼泛红，泪水莹落，目光远眺游竺国的方向，满是恋恋不舍悲色。竹余鬼使神差唸而出：“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携素手，扎扎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儿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谢谢，”言着无心听者有意，俞千雪即是那有意之人，听到太子妃吟唸出的优雅诗句，内容似在朦胧描写她与太子，惊讶抬起她那张犹如梨花带雨的娇美容颜，看向圣泊逝（竹余）：“太子妃，好文彩。”

　　竹余一愣，摇头道：“这不我所作，是在书中看到，随口唸出。”

　　“太子妃，能告诉千雪，是在那本中看到。”

　　竹余心中哑然想不到，刚才脱口而出，会引来俞千雪的刨根问底，看当然是从唐首三百中看到，但决不能让人知道现在游竺太子妃的身体，被一个来自异世的幽魂侵占。他不动声色道：“是本很老旧的古书。”

　　“早就听说，安国候府内藏书丰厚，看来不假。”俞千雪悦耳声音，轻盈柔婉。

　　“嗯，大概吧。”竹余模棱两可答道。他欲转话题，微起身将一块放在车厢放中央小桌上的白色绢帕递给俞千雪：“给你。”

　　“谢谢，太子妃”她婉约柔语，接过轻擦眼旁泪痕后。俞千雪若有所思一会，忽抬起头，问：“太子妃，此去青龙国可有什么打算。”

　　俞千雪突来的问语。

　　让竹余身体微僵，他缓慢坐回原本靠窗的位置，想到二日前那晚太子对他说的话，还有那一瞬间对他流露出的温柔。他纤细修长的手指下意识隔着衣服，紧抓微微疼瑟的心口，莫名萌动的情感。

　　“太子妃可记得，国子监吴太傅？”她说。

　　竹余有些不解，俞千雪问这话的目的。

　　“想来太子妃定不会忘记。”俞千雪又说：“吴太傅学富五车，德高望重，千雪曾经偷听过几堂他的讲课。记得有一次，他问身旁一弟子：何为治国安邦之道。”

　　俞千雪略顿神，意味深长地看向圣泊逝（竹余）。

　　竹余心中惊跳，不想知道那位吴太傅，因何问自己弟子这样的问题，可更让自己在意的是，俞千雪说这话出于什么目的，决不会凭白无顾讲出，定是与他有什么牵连，要知道在皇宫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过来风声水起的女人决不简单。

　　“千妃贵妃，怎么说起这个。”他因为没有圣泊逝的记忆，所以说话时不得不，选择含糊不清的话语。

　　“我记得那位弟子回答，并不让吴太傅满意，连找几人都无果。后来太子前上前，答道：霸主制士以权，结士以信，使士以赏。信衰士疏，赏毁士不为用。故曰：理国之本，刑与德也。二者相须而行，相待而成也。天以阴阳成岁，人以刑德成治，故虽圣人为政，不能偏用也。故任德多，用刑少，仁取天下；刑德相半，公正得之；仗刑多，任德少，以威慑之；纯用刑，国亡待之。这霸主的治国之术是以权势来驾驭、以信誉来团结、以赏罚来使用人才。不守信用，人才便会疏远；赏罚制度毁灭，人才就会离去。所以说，治国的根本就是怎样用刑法与仁德，二者相辅相成。天以阴阳二气形成一年四季，人以刑德二法构成治国之道。所以即使是圣人执政，也不能偏用其一。运用仁德较多，刑法较少，以仁取天下；刑德各半，赏罚分明，以公正取天下；刑法较多，仁德较少，则是以威慑天下；若纯用刑暴力，那亡国之日指日可待。”

　　“噢！”很完美的回答，他暗想，眼内精光一闪，似乎抓到了什么。

　　“太子妃，觉得？”俞千雪试探问，看着那身靠马车窗边的可圣泊逝（竹余），其实她内心很厌恶这人，明明是男子偏偏还要喜欢同为男子的太子。子苏为了王位不得不娶他为妃。自己爱子苏，却因为身份，两人暗暗苦恋。现在又被游竺王献给青龙国，她知道以自己仅有的能力，没办法帮了子苏，可圣泊逝不同，他的父亲安国候有兵权，他有才华帮助子苏夺取王位，甚至更多。所以虽恨他，却一直忍耐。

　　突然，马车右前侧下陷震动，

　　紧接着就听到青龙国士兵，敲动车厢说：“千雪贵妃，游竺太子妃，由于昨夜下雨，泥路难行，马车车轮已陷入泥坑，可否下车便于我们推出。”

　　俞千雪目光扫向圣泊逝（竹余），柔婉有礼道：“太子妃，意下如何？”

　　“我无异意。”竹余淡笑。

　　“好的，我们这就下来。”俞千雪略感意外，刚才那个青龙国小兵把她的称呼，放在圣泊逝称呼的前面，这是种十分挑衅无礼的行为，一般皇族都会为此勃然大怒，而他好像丝毫也不在意，心中不由暗赞他宠辱不惊的定力。

　　她却不知，竹余没在意的原因是，在他前世的现代，一般都按笔画的多少排序报出，在这提一下，这个不知名时空的东方大陆所使用的文字，与汉字基本一致，个别会出现些繁体字，摸索着也能猜出。

　　竹余看着已起身走向被打开的车门，缓缓下车的俞千雪。他习惯于女士优先的原则，随后也走下马车，他看到立即有两个婢女，一小队游竺士兵快跑走向于千雪，恭敬行礼后，守卫在旁。其中一个婢女神情担忧，防备地看了他一眼后，小声地说着什么，于千雪温笑摇头。

　　他不禁眉头轻皱，反身向不远的竹林走去，随手折下几片连枝的竹叶，不想雨露淋落满身。

　　“好一幅美人淋雨图。”冰冷磁质的声音，带着玩味笑语。

　　竹余回头看到，夏侯苍玄正向他走来，初见时身上穿着的大将军战甲，现已换了身藏青色服饰，左右开衩式的长袍，幞头、革带、长靿靴，样式与原来时空唐朝男子平时燕居的生活服装常服相近。他不由想到刚魂穿到这时，觉得自己是个太子妃，只要不争宠，衣食无忧应该不成问题，不过回思刚才车上俞千雪那番话隐藏的用意，现在看来他的想法真是太过天真。

　　“太子妃，在想什么似乎在走神。”夏侯苍玄走近，目光中透着强势，他的呼吸酥痒地扫过圣泊逝（竹余）耳脖，暧昧低语。竹余潜意识地惊栗，浑身僵硬，压抑在灵魂浑处的恐惧几乎爆发而出，苍白的脸色，咀词为艰地说：“没有。”

　　“太子妃真是奇特的人，似如处子不知情色。”他若有所指道。

　　“这是我私人的事。”竹余心起怯懦，肩后陡然寒意，他怕冷的要命想立即转身离开，却又固执地强迫自己冷语相对。

　　“那可不尽然，”夏侯苍玄细长的丹凤眼，薄唇微微勾弯，话语更显暧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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