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浔子

3、第三章

　　（四）
　　余露懊恼。
　　“没有，不小心的。”然后悻悻地爬起来。
　　“哦。”张浩离开。。。
　　很简短的相遇。简短的有些措手不及。
　　路旁的香樟摩挲出细碎的声音，暧昧的声响在充盈着桂花香味的空气中延伸。本来有些萧索的九月，看起来却脆生生的可爱。
　　突然转身，“我叫张浩，国贸072班。我。。那个。。。单身。”似乎是犹豫了很久，像是摇着骰子的手，终于敲定。然后骰子落地，骨碌碌地转几圈，停顿。
　　显然有些惊讶，“我叫余露，会计081班。我。。。路过。”然后，余露跻着人字拖，啪嗒啪嗒地跑了。
　　张浩耳畔纯黑色的耳钉暴露在凉风中，狡黠地笑着。
　　路旁的香樟，还在不知天高地厚地笑着。
　　香樟，A大不变的主题。
　　余露找到董小婉的时候，她正“虎视眈眈”着面前的一盒快餐。眼睛放着亮光。
　　好吧，余露不排除董小婉正在流口水。
　　“快来快来。。。”眼睛没有移动。
　　所以，董小婉叫自己来是要和自己分享工作餐。余露是有些感动的，虽然董小婉拼命跟她抢着吃。
　　两人热闹地“分享”着工作餐。
　　她只是怕自己一个人在寝室又不吃饭吧！那个叫心脏的小东西涨得满满的。
　　余露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当然，不排除天气的因素。

　　（五）
　　周末的时候，寝室里又只剩余露一个。
　　三个女孩子，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门。大学里，从来都会有各式的节目，当然，前提是只要你愿意。
　　余露窝爱床上看《恋空》。记不得是第几次看，可是每次看都会流泪。夏芸曾说，肯定是因为她天生长着泪痣。
　　余露摸出一面小镜子，褪下眼镜，仔细地瞪着眼。
　　是啊，眼角下有一枚淡淡的黑色。着就是传说中的泪痣么？是美人鱼的泪痣？余露嘿嘿傻笑。
　　“那是良性肿瘤。。。”一抹低沉的声音突然打断余露“可耻”的遐想。带着坚定与不可置否。呃，是肯定句的说。于是，又一阵发呆。。

　　课桌上，余露软软地趴着，她真是懒极了，一动也不想动。背上细细密密地出了汗，映在乳白色的校服上。一点两点。。。
　　透过桌子上摆着的镜子，斜斜地照出一张疲惫的脸。好吧，是困倦的脸。突然就发现了那个隐藏在黑眼圈下的小黑点。开心地坐起来，带着兴奋地笑容，转过身：“看我的眼睛。”
　　孟珂抬起头，看了许久，“呃，你昨晚没睡好？还是。。。想我想的？”然后，双手抱胸，一副看你怎么回答的表情。似笑非笑。
　　余露一脸黑线，也许是有那么点吧。她昨晚怎么会失眠？
　　“是泪痣，奶奶说过，美人鱼的化身都有泪痣。。。SO。。。”意味深长地拉长音调。
　　“呃。你说那个？泪痣。。。”孟珂若有所思。
　　“是良性肿瘤来着。。。”强抑制住胸腔的起伏，假装咳嗽一声。
　　果然看到余露嘴角抽搐，一脸的乌云。好吧，孟珂再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趴在桌子上，桌子因为她欲忍又笑的动作咯吱咯吱作响。欢快的声音，也许它们也觉得幸福吧！
　　余露心情莫名的好。也不是莫名的吧。只是因为孟珂，她的阿珂。只是，还要强装出生气的模样。
　　她眼一瞪，“灰溜溜”地转回前面，把头埋进书堆，不再做声。嘴角却偷偷地上扬。
　　孟珂见她一言不发，赶紧屁颠屁颠地溜到余露边上，蹲下认错。目光自下而上，偷偷看余露的反应。见她没有动，于是，开始耍赖。对，耍赖，他的绝招。其实，着这一招只对余露有用而已。再加上，挠她痒痒。。。
　　果然，余露跳起来。笑着喊：“孟阿珂，你个王八蛋！”
　　孟珂狡黠地笑。然后一本正经且很无辜的样子：“可是。。。那个真的叫良性肿瘤。。。”
　　话音刚落，便跳开老远。
　　余露已经一本书砸过去。结束一个关于良性肿瘤的黄昏。只是近黄昏呢。

　　宿舍里充斥着《恋空》的片尾曲，一行行古怪的日文扭曲地趴在屏幕上。余露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分不清是因为《恋空》，还是因为孟珂，又或者只是简单的生理反应。
　　女人，果然是水做的呢。

　　(六)
　　周五的下午，没有课。
　　余露和董小婉背靠背坐在床上看小说。同一部小说，看到动情处，两人便一起纠结一下。余露总看得比董小婉慢，遇到美丽的邂逅，她总要看上好几遍。于是就成了现在这种状况：董小婉看一阵，停下吃点东东。等余露看好了，再讨论一下。然后接着看，也自得其乐。
　　明黄色的窗帘被风微微掀起，太阳光穿过粗麻质地窗帘的小缝隙，洒在瓷砖上。由于不甚强烈连反光都是弱弱的，无力感。
　　余露想，要是棉白色的窗帘就好了。棉质，总让人觉得干净。就像《假如爱有天意》里的场景。和平鸽渐起，棉白色的窗帘被风扬得老高，吹乱桌上随意叠着的纸张。
　　可是，室友都觉得棉白色太容易脏了，又不好洗。对啊，越是干净的东西，越容易被弄脏。就让它在屏幕里吧。想念的时候，打开看一下，也允许小小地遗憾下。
　　楼下，男生们打篮球的声音一阵一阵地传来。很大学的声音。球落在地面的回声有节奏地跳动。余露的心也跟着数“一二三。。。”很奇怪的反应。
　　董小婉已经睡着了，眼角还带着笑意。
　　余露给她盖好被子。然后拉开窗帘，走出阳台，伸个懒腰。
　　开水房已有三三两两的人去灌水。很惬意呢。
　　手机上突然闪出一串陌生数字。接起。
　　“喂。。。”
　　“往楼下看。”很熟悉的声音。
　　“嗯？”余露有点反应不过来，楼下什么也没有。
　　“我在你对面。。。的奶茶店。”男声故意停顿了一下。
　　余露朝对面望过去。还是棉质的白色，只是换成了长袖。张浩依然地有些瘦。风吹过来的时候，尤其显得单薄。
　　他招手“看到我了吗？”
　　余露点头。
　　“下来一下可以么？”
　　余露想了片刻，终于开口：“不了，我很累了。。。”
　　寒暄几句，挂了电话。
　　余露默默地走进房间，缩在董小婉边上，沉沉地睡去。她太累了，真的好累！她越缩越紧，双腿弯曲。据说，是因为怕受伤害，人才会这样以在母婴体内的姿势蜷缩着呢！
　　对面奶茶店里的身影久久没有消失。

　　睡梦中，仿佛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夹杂着说话的声音。然后，又翻身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