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中的命中注定》韩燕清

144、144.英魂（八）

　　魏檀当初报送清北的话当然是骗他们的，最后他的志愿还是报了刑事警察学院。

　　景骁终和景孟言两人都拗不过他，不过也都放弃了、和解了。如果他真的决定了的话他们也并不介意以后多多带带他。

　　不同于公大，这并不是提前批，于是魏檀暑假的时候在家里练了好久体能。并且在景骁终、许榭珏和景孟言之间他能挑一个单挑，他最后在这三人中选择了许榭珏。

　　景骁终笑了：“你小子，还挺喜欢挑战呢。”魏檀得意地努了努下巴：“我一定能赢的！”

　　“你先保证自己不会输得很惨吧。”景孟言扶额苦笑。

　　许榭珏也是笑着对魏檀发出请求：“那我可不让你了。”

　　“放心吧。”

　　最后魏檀拼死拼活追赶也还是落下了许榭珏二十秒。许榭珏在终点等着魏檀自己迈过来后将他搂入了怀中。

　　景孟言摸了摸魏檀的头：“没事，输给公大第三名不丢人。”魏檀思索一会儿之后问道：“那当年的第一名是谁？”

　　“白鹭啊。”许榭珏给魏檀递过了一瓶水。

　　紧接着他便分别问景骁终和景孟言。

　　“第二。”

　　“第一，不过我不是公大的。”

　　魏檀听到了这两个答案差点儿直接晕倒在地。

　　对于这件事情三人也没有打击魏檀的自信心，而是让他接受现实。

　　每年能考上警校的当然不多，能考上的自然也都是各省的佼佼者。这是体力和脑力的共同运作才能达到的结果。

　　最后三人把他送回了家后也都各自回家了。

　　今天是休息日，现在不太忙。

　　景骁终和许榭珏回家洗漱完后就躺在床上聊天。景骁终时时刻刻都要缠着许榭珏，没事就要吸一吸，真的把许榭珏当成了一只猫。

　　景骁终在他耳边蹭了蹭，许榭珏摆了摆手示意他让开一点。

　　“宝宝，你们那一届第二是谁啊？”景骁终的声音慵懒，听的人心痒。

　　许榭珏手停留在空中，仿佛想到了什么，斟酌着：“他牺牲了。”

　　景骁终整个人也一顿。这四个字应该是沉重的。

　　“我们那一届现在好像也没剩多少人了。”许榭珏说着便陷入了回忆，“我的意思是还从事这个职业和在京平的。我们那一届各省的学生好像很平均，而且每个人都很优秀，不过后来有些人没有再从事现在的工作了。有很少牺牲的，他算一个。”

　　“什么时候？”

　　“2012年吧。”许榭珏顿了顿，“他也是很优秀的人，一直冲在前线，当我得知他的死讯的时候没能赶上他的葬礼。”

　　听了许榭珏的描述后景骁终也逐渐想起来了。其实每年他们牺牲的同事会有很多，但他们会对每个人都印象深刻。

　　许榭珏感受到了景骁终并不正常的呼吸，摸了摸他的头发：“怎么了？”

　　“我有点想劝退魏檀了。”

　　死亡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很难满分的课题，即使你的智商再高。职业需求让他们必须要冷静面对任何突发事件，但之后想起来却还是会感觉惋惜。

　　“我能留住的人不多，现在好像就剩我哥、你和魏檀了。如果我还要再失去的话，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景骁终的话没说太满，但是许榭珏也知道他下半句话要说什么。

　　他顺了顺景骁终的头发，珍重地望着他。对于他来说，面前的是战友亦是爱人。如果失去了对方，那自己也会控制不住发疯的。

　　他还有哥哥和弟弟，自己什么都没有了，自己孑然一身，只有景骁终一个人。

　　“既然他这么坚定，那就不要干涉他的决定了。等我找时间和他聊聊。”许榭珏说着吻了吻景骁终的发顶。

　　景骁终也只好点了点头。

　　两人还是如两只互相舔拭伤口的小动物一样互相依靠着度过这个夜晚。

　　第二天还是休息日，许榭珏也将魏檀约了出来。长时间在户外训练的经历让他的皮肤晒成了小麦色，笑起来更阳光了。

　　他们约在公园，那个咖啡厅对他们来说都没有什么好记忆。

　　周围锻炼和游玩的人都很多，周遭吵闹，却让人心安。

　　“把我约出来，是想劝我放弃的吗？”魏檀还是先开口问了，他总觉得许榭珏身上的情绪和以前不太一样。

　　“怎么会，说句不好听的，我没身份来管你。”许榭珏说的时候是笑着的。

　　他自己看不见，当然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好看，平常的许榭珏总是生人勿进的，即使和景骁终在一起也没多少温暖的感觉，只有笑起来的时候才会觉得他是站在人前的，能抓得住的活生生的人。

　　“其实……我早就已经把你当成我的哥哥了。”魏檀的眼神真诚，让人看不出什么别的情绪。

　　许榭珏也有感知到，魏檀他有越来越依赖自己了，只不过他会下意识排斥。

　　牵挂的越多，弱点也就越多，没有牵挂了，孑然一身，那也就没有弱点了。

　　但魏檀却还是像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的小孩，飞扑上来，抱着他，说已经把他当哥哥了。

　　因为他内心渴望亲情，渴望爱。才会把这么多人圈入自己的领地。

　　果然，还是年轻好。许榭珏心想着，没有人会忍受孤独很多年，甚至早熟的他在上学的时候也渴望过有很多的挚友可以陪他一起并肩作战，但是他不能自私，他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和他在一起的人越多他们就越危险，他也只能强迫自己冷静。

　　现在的魏檀应该也是自己当时的心境，清澈，真诚的想要奉献自己的一份心。

　　“你知道我昨天为什么没有提起我们那一届的第二名吗？”许榭珏没继续上一个话题，想到这儿了他也就问出来了。

　　“他牺牲了，是吗？”魏檀仿佛提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一样，这根本不是一个疑问句。

　　“对。”许榭珏顿了顿，想要继续往下说。

　　可魏檀却抢道：“我知道你要和我说什么。你想要和我说，我们之后都会经历生离死别，所以让我踏入这个职业的时候要做好准备。”

　　许榭珏面上有轻微的表情变化，像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其实你们最后担心来担心去其实也就是担心我这些。但是我敢说，你们当时选择这个职业的时候是和我一样心境的。即使你和景骁终可能不同，但我起码和景孟言是一样的。我可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懂得很多东西，但这些东西都是需要我自己去经历的，你们现在同我说了，说真的我不一定会懂。”

　　他明白的，他什么都明白。他很聪明。

　　“我也成年了，让我自己去探索吧。即使最后没有了回头路，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后悔。”

　　魏檀郑重的态度让许榭珏也放下心来。他没给予魏檀什么反馈，而是问道：“有什么追求吗？”

　　“先做你们的上司吧。”魏檀见许榭珏松口了也跟着开起了玩笑。

　　“那追求很大了，希望你早日梦想成真。”许榭珏应着。即便知道这是魏檀开的玩笑，但是年少轻狂应该就是这样的。

　　“所以能让我成为你的家庭成员吗？”

　　魏檀问着，期待的眼神落在许榭珏的身上，但许榭珏却没有给他回复。

　　两人之间又再一次出现了沉默。

　　“十号我就走了，你会来车站送我吗？”魏檀换了个话题，但许榭珏能听出来这句话是和上面那一句话连着的。

　　许榭珏又笑了：“我还要上班啊。”

　　魏檀装作很遗憾失落的样子低了头：“这样啊……”

　　当天晚上许榭珏就把他和魏檀的对话给景骁终复述了一遍，景骁终虽然内心还是迈不过去这个坎儿但听许榭珏都接受了自己也就心软了。

　　“但是你真的不想多个弟弟吗？”景骁终从身后搂住许榭珏，埋在他的颈窝。

　　许榭珏承受住景骁终的重量，也开始仔细思考着。

　　应该有吗？他都二十九了，还要有一个比自己小十一岁的弟弟吗？他不太清楚，因为他没有任何亲人。

　　很快就到了十号当天，他们市局在这个时间段真的不忙，许榭珏也有时间闲下来思考思考要不要去送魏檀。

　　结果景骁终和景孟言在旁边已经大张旗鼓计划着提醒魏檀要带什么东西了。

　　他突然想到景孟言，这么多年来算是他们当中为数不多有爹有妈的，但是却又当爹又当妈照顾魏檀这么多年。

　　他们比自己更习惯接受亲情，感受亲情。

　　他就这么在一边注视着他们两人，落日黄昏钻进房间，钻进他们的视野中，洒在了景骁终的身上。

　　许榭珏望着入了迷，可景骁终却像是察觉到许榭珏在盯着自己一样突然转过头来，两人隔着阳光对视。

　　“和我们一起去吧。”

　　最后还是景骁终和景孟言去接了魏檀，魏檀看到车上没有许榭珏的身影后不免有些失落。

　　车上三人一路无话，十分安静。

　　到了机场后他们办理了值机手续就要道别了。景孟言最后还是和魏檀唠叨了很多，他虽然烦但还是一个个应下，景骁终看出了魏檀的心不在焉，只是站在一旁双手环胸一句话都没说。

　　和两人拥抱过后魏檀也独自一人踏上了求学之路。

　　可没走两步他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甚至觉得是自己幻听了。

　　但他还是想要试试，转头的一瞬许榭珏就扑上来抱住了他。

　　可以说许榭珏很少和别人身体接触，但这一次却是直白地抱住了魏檀。

　　“抱歉，我来晚了。”熟悉的声音，温热的身体，这让魏檀感受到了这不是自己的幻想，而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榭珏哥。不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