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那么近》流花烟雨

44、阴霾乍现（下）

　　“方怡的？”
　　“没事！”
　　杜子航无言，他没问她有没有事，郭晓羽这么激烈地封口不正说明此地无银三百两？知道问也是白问，杜子航沉默，明白这段时间的郭晓羽只是表面看起来开朗了，合群了，她心里的那堵墙根本就分毫未动，真正的她一直躲在墙后，谁也没有离她更近！
　　这样的认知让杜子航的情绪变得乱糟糟的，但是校园文化周到了，裴欣雨做为学生代表参加完市里的又去参加省里的青联会议了，杜子航不能不集中精神负责学生会的全面工作。忙碌中，偶尔能见到郭晓羽，有时候和方怡、室友在一起，有时独自一人，恬恬淡淡的不像有什么异常，杜子航就想也许是他多心了，郭晓羽那天的恶劣口气不过是女孩子一时任性，尽管他认识的郭晓羽不是任性的人。
　　校史回顾展那天，杜子航和郭晓羽遇到了一起，确切点儿说是杜子航去“遇”她的——广播站的同学给他报讯，说陆鹏和郭晓羽不知道在展厅一角说什么，眉飞色舞的，让他赶紧去看看，免得郭晓羽被人挖走了：陆鹏现在积极地向外发展，电台、酒吧、露天商演，凡是有利于出名或赚钱的机会他都不放过，同时也听说他在游说人和他一起去，有个女生就为此辞掉了广播站的工作。
　　杜子航默默听完，摇了摇头，“让她自己做决定吧，这种事别人拦是拦不住的”——那个女生离职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报讯的同学见他这么冷淡，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但是他前脚刚走，杜子航后脚就开始后悔：陆鹏可是老油条，郭晓羽那种外强中干的性格要是碍于情面答应他……不再往下想，杜子航撒腿就往同学指的方向跑！
　　陆鹏看到他来有些心虚，胡乱开了几句玩笑就借故走了，郭晓羽真的以为他是路过，打了个招呼也要走，被杜子航拦下了，“还要接着讨论去？”
　　“讨论什么？”郭晓羽不解。
　　“讨论你应该怎么规划自己的将来，怎么样开阔眼界，学业、赚钱两不耽误！”
　　郭晓羽笑了，奇怪他怎么知道，杜子航若无其事，“怎么、被人说动心了？”
　　郭晓羽迅速地瞥了他一眼，心底莫名地悸动了一下，他在怕她被陆鹏说动？“权当是在听他做励志演讲了。”
　　杜子航一愣，随即眯起了眼，“那陆鹏岂不是很悲哀？”他没什么同情心地调侃。也是，陆鹏大概怎么都想不到他口若悬河、舌灿莲花最后是这么个结果，不过陆鹏要不悲哀的话就该换他悲哀了，既然非得有一个人悲哀，那还是别人“悲”着他乐着好了。
　　明白杜子航在得意什么，郭晓羽笑而不言。杜子航解除了后顾之忧，有心情回过头来取笑郭晓羽了，“你这人也太保守了吧！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现成的伯乐领着你去做社会实践，多好的机遇、你说浪费就浪费！”
　　“我急什么呀？！”郭晓羽反唇相讥，“我的大学才刚刚开始而已，又不用象某些再过一年就该被扫地出门的，要为离开成德就没办法象现在这么一帆风顺、八面威风而担心，所……”
　　“你在说绍雷！”杜子航截住郭晓羽，一本正经地下结论。
　　郭晓羽眼冒金星：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象杜子航这么厚的，绍雷身高体壮、拉过来垫背舒服是不是？“我在说你！”
　　“说我？”杜子航象大吃一惊，“像我这种品学兼优的人才，花见了花开……”他打了个冷战，这种话看来不是谁都能拿过来就说的，听的人是不是被雷到了不好说，他自己是先被自己恶心着了！
　　看着杜子航象恨不能把舌头咬掉一截儿、脸都开始泛红，郭晓羽忍不住笑了起来，杜子航看着她幸灾乐祸地笑个不停，没好气地嘟哝，“笑吧，笑吧，你就笑个够吧，千万别乐极生悲才好！”他一定是有毛病了，她明明是在嘲笑他，他竟然觉得她的笑容很美！
　　“怎么那么干脆就拒绝陆鹏了？”笑够了还是要说正事，杜子航希望能确认郭晓羽以后也不会被人蛊惑。
　　“不感兴趣。”
　　既在预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这样的答案不能说明任何问题，杜子航头疼，“郭晓羽，你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对什么都郁郁寡欢、不感兴趣？”
　　你才是孙猴子呢！——郭晓羽腹诽，“某人说过，人在一定时间段内的注意力是排它的，像我现在，当务之急是学好功课、给子静当好家教、还有广播站的事，至于社会实践，怎么也得是大三或者大四时候的事！”
　　“真敬业！”杜子航撇嘴。
　　“那当然！”郭晓羽翘唇，“天蝎最大的优点就是做事认真、善始善终！”感谢爸妈，给了她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生活条件，不必把课余打工当成必需。能够在该干什么的年龄干什么这就是幸福。
　　“你也是蝎子？！”杜子航惊讶。
　　“我也是天蝎座的！”郭晓羽纠正，没办法，杜子航这人不同于绍雷，她得防着他挖坑给她跳，“和子静一样！”
　　杜子航点头，蝎子，难怪那么神秘！“给你吧！”他掏出个手机链——文化周活动准备了不少小奖品，纪念品，他这也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郭晓羽不接，“算了吧，我不跟小女孩儿抢东西！”
　　郭晓羽以为杜子航手里的蝎形链是他准备给子静的，杜子航没解释，把手机链往她手里一塞，“你愿要不要，我走了，周五别忘了正常播音！”他转身走人，努力回忆当初拿那个链子和刚才送出这个链子的时候心里都在想什么。
　　周五的时候，杜子航有事耽搁了，到广播室时比平时晚，让他意外的是郭晓羽也没到，边给她打电话边预热机器、调整话筒，准备工作都做完了，郭晓羽的电话还没人接——天知道她是不是又把手机落在寝室了，眼看就差五、六分钟到时间了，杜子航别无良策地再一次到走廊趴窗——
　　总算松口气！楼前单行车路上急急忙忙连走带跑地过来的女孩子不正是郭晓羽！但是，不对！
　　杜子航的眉头拧紧了：郭晓羽的身后跟着一辆车！如果说车速缓慢还不是问题的话，那么朝着郭晓羽的一侧车门是开的，并且好像有人在车里对郭晓羽说话、而车外的郭晓羽越走越快明显是想摆脱，这太诡异了！杜子航一看表，还有三分钟，一咬牙，管不了那么多了，飞快地冲回广播室，把以前的备份找出来塞进机器，按了播放键，回头就往楼下冲！
　　“晓羽，以前都是阿姨的错，阿姨对不起你……”
　　“我说过没用的，别浪费时间了！”
　　“晓羽，阿姨不怕浪费时间，只要你能答应阿姨……晓羽！”
　　“你放开我！”郭晓羽的尖声象受伤的幼兽，恼恨而凄厉，从珠灰色本田雅阁里下来的女人象被烫着了似的缩手不迭，但是挡在郭晓羽的面前没有一点儿让开的意思，“晓羽，我求求你还不行吗？求求你看在阿姨也这么大年纪，体谅一个当妈妈……晓羽！”
　　郭晓羽听若未闻地越过她要往楼里进，中年女人绝望地一伸手拽住了她，“晓羽，你就这么狠心？！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况我并没……好，你说吧，你怎么才能原谅阿姨？实在不行，我给你跪下行不行？！”那女人说着话就真的双膝一弯要往尘埃里跪！
　　郭晓羽猛地甩开中年女人的手，后退一步，眼睛和声音一样带着尖刺，“您就这么跪下去多冷清？！要不要我去召集一些同学来围观？那样才热闹、才有效果！”
　　“你！”中年女人站直了，手指着郭晓羽，哆嗦着说不出话。
　　“郭晓羽！”杜子航被所见所闻的一切惊住了！
　　郭晓羽冷漠地回看了他一眼，又抬头看了一眼香樟树，扩音器里正传出她和杜子航的声音，既然这样，她没必要再呆在这儿了！一低头，她顺着楼侧的小径跑走了！
　　“晓羽——”中年女人还想追她，杜子航拦在了她的面前，“阿姨，您找郭晓羽……”
　　“没事，没什么事，”中年女人红着眼睛摆手，回到车里忽然又探出头，“要是方便，你告诉她，我还会再来的。”挂着内陆城市牌照的本田雅阁绝尘而去。
　　杜子航满脸冰霜地掏出手机，“喂，请找一下方怡……我是杜子航，有急事找你……好，我马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