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那么近》流花烟雨

27、笙歌散后（下）

　　郭晓羽怎么也没想到程绍雷会冒出这么句话，平日里的伶牙俐齿到这时候只剩下张口结舌，潜意识中隐隐的顾虑倒是因此而打消了。程绍雷要的似乎就是这种效果，不怀好意地笑着揶揄，“放心吧，我要追求你的话一定会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绝对不会用什么曲线救国的烂招数！”
　　无视郭晓羽的哭笑不得，他两手往夹克兜里一抄，很潇洒地开步就走，回过头来叫着郭晓羽，“说了不怕就快走吧！再磨蹭一会儿食堂可就只剩残汤剩饭了！”一看郭晓羽还没有要走的意思，索性又走回来了，对着郭晓羽拿出语重心长的派头，“年轻人，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是需要吃饭的，光站在这儿喝西北风是喝不饱的！你想啊，西北风，稀薄风，太稀薄了没有质感，哪能喝饱？再说它也没营养……”
　　“好啦，走吧！”郭晓羽抬腿就走，忍笑忍得脸颊发麻，程绍雷，他从火星来的？竟然一本正经说什么西北风的营养和质感！眼角的余光感觉到程绍雷咧嘴笑着跟上来，郭晓羽轻声“哼”他，“还年轻人，象你有多老似的！”
　　“比你大就是了！”程绍雷很配合地老气横秋，“我们马上就是成德的历史了，不像你们，这么年轻、充满希望，成德的未来可都在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身上了，千万不要让我们这些前辈失望啊！”
　　“是，前辈，您放心地去吧！”郭晓羽挖苦地加重“去”字的语气，说他胖他还喘起来了，真会冒充大辈儿！
　　“你咒我？”绍雷怪叫。
　　“你自己说的！”郭晓羽才不会认罪。
　　“我说的是‘前辈’而不是‘先辈’！”
　　“我也说的是‘前辈’！”
　　“那你让我放心地……”去！
　　“我让你去广阔天地大展宏图！“
　　“你！“程绍雷摇头失笑，甘拜下风，“晓羽，哪个出门不带耳朵的竟然能说你是哑女？”
　　郭晓羽闻言一愣，刚刚展开的笑意凝在嘴边，迅速地扫了程绍雷一眼，她轻描淡写，“君子有所言有所不言。”
　　“说得好！”程绍雷把抄兜的手抽出来，对郭晓羽竖大拇指，“我就猜肯定有原因！不过你这话深得我心！冲着这句话，我郑重宣布，郭晓羽这个朋友，程绍雷交定了！”
　　“我该说深感荣幸吗？”看程绍雷半真半假地耍宝，郭晓羽扯了扯嘴角，虽然是微嘲的口气，心里却有暖意，除了方怡，她已经很久没和人这么毫无芥蒂地说笑了，尤其，对方是……男生……
　　“荣幸的是我！”程绍雷收回手，缩着步子和郭晓羽并行——郭晓羽走得并不慢，但要跟上身高腿长的程绍雷显然有难度，所以只能是程绍雷来配合她，“特别是今天以后，会有很多人羡慕我！”
　　“为什么？”郭晓羽用眼睛发问。
　　“你现在是成德的新星了，”程绍雷用玩笑的口气说事实，“你在台上可能没有感觉，我在观众席里——大家对你的兴趣远远超过对那些选手，”经过预赛和校园电台、网站的宣传介绍，加上“热心民众”的挖掘，那些选手的优劣长短、过往经历大家都耳熟能详，甚至连最后谁会是优秀、谁能进三甲也都预测的差不太多，但是郭晓羽不同，在她报出名字之前，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根本就没听说过她，偏偏她的表现又可圈可点，自然就把人的好奇心挑到了顶点，“陆鹏那人总觉得成德的主持人里除了子航没人能比上他，所有的女主持能跟他搭档都是在沾他的光，连小裴都不例外，这一次却不狂了，你走了以后还在跟子航说，以后再有主持活动他一定要跟你合作！”
　　以后？郭晓羽笑了笑，今天的事已经是她碍于情面、情势的不得已，怎么可能还会有以后？但她没出声，程绍雷也就没看到她别有深意的浅笑，继续原来的话题，“我还亲耳听到好几个男生说要想方设法认识你！”
　　“认识我干吗？”郭晓羽的声音说冷就冷，只是强压着不快，听起来倒也不算太突兀。
　　“你说干吗？”程绍雷还在笑，笑过了才侧头看看郭晓羽，口气正经起来，“不过我觉得你最好别答应，”郭晓羽看看他，没说话，程绍雷把话说完，“他们不过是被你在舞台上的光彩所吸引，这样的感情……不是太可靠。”绍雷说的还算含蓄，其实他太清楚有些男生的心思了，不过是出于虚荣心和征服欲，以能追上出色的女生为荣，借此证明自己比别人强，至于其中有几分认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晓羽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为他的好意而微微动容，轻轻偏头掩饰了，换了若无其事的取笑口吻，“你怎么这么清楚？”
　　“喂，你什么意思？！”程绍雷喊冤，“你可别以为我也那么……”肤浅！算了，不跟这不识好歹的小女子计较！“你别忘了我是男的！男人怎么想的……很容易就动心，但是要动情、一辈子对一个人好……反正你记着别头脑发热，千万别以为有人跟你献献小殷勤、说说好听话就是爱情了！”
　　绍雷很显然并不适应说这种话，简单几句就逼得他快要抓耳挠腮了，郭晓羽低头，“我知道了。”想一想，还是忍不住又加了一句，“谢谢你，绍雷。”
　　“谢什么谢呀，”程绍雷露出明朗的笑容，“你别嫌我多管闲事就行！”一看郭晓羽好像在偷笑，不由大倒苦水，“笑，你还笑！我一个大男生神经兮兮地跑来跟你说这种话，我容易么我？子航要知道了不骂我神经短路才怪！”
　　“跟他有什么关系！”一提起杜子航，郭晓羽不自在地梗了梗脖子，说来奇怪，她和绍雷很容易就尽释前嫌了——当然仔细想想，她和绍雷也没正面冲突过，但是和杜子航总还是别别扭扭的，包括到今天，虽然一起合作过了，感觉上还是不自然、她总觉得他在用挑剔的目光审视她，这令她很不舒服！
　　“他是我铁哥们儿！”绍雷笑，“这要放在古代，我们俩就应该说是结义兄弟、过命的交情！”
　　“怎么不说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郭晓羽吐槽。
　　“我拍你啊！”程绍雷瞪眼，可还是解释，“子航那家伙不像我，有什么话一张破嘴就嘚啵出来了，他分人，在朋友圈儿里他也是个话痨，只不过在外人面前不露，给人的感觉象他挺阴的似的，等你和他熟了就知道了！”
　　“是吗？”郭晓羽随口答应，程绍雷一看她的不以为然，急了，“你怎么还不信？呐，我告诉你子航是什么人：我们大一的时候学校组织义务献血，子航没报名，导员为这批评他觉悟不高，但实际上子航那时候刚刚献完、他每年都在外面献，只不过没跟学校里的人说；他的奖学金从来就没用过，你猜哪去了？全匿名捐了，要不是我偶然中看到回执，连我都相信是他请大家吃饭花了！还有他对感情，你也知道有多少女生明里暗里喜欢他，如果他要玩感情游戏……你从这些事上看他这个人，你就应该知道他这个人绝对值得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