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抄》宋公子晏

21、贰壹

　　士兵们已经架起了篝火，还找了几个牧民来为他们烤肉，很快就传来了香喷喷的肉味，明澜死死盯着架子上的肉，要不是赵衡珞拉着，谁知道他会干出什么。

　　第一只烤好后，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明澜抱起一个羊腿就啃，果然滋滋冒油，回味无穷，“臭流氓诚不我欺。”明澜已经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脑子里只剩这句话。

　　赵衡珞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又好笑又心疼。

　　“没人跟你抢。”

　　“陛下别客气，你也吃。”

　　……

　　吃完了烤肉，又喝了几口马奶酒，总算了活了过来。赵衡珞命人在帐篷前点起了一堆篝火。虽然已经是暮春时分，但草原上昼夜温差大，夜里还是很凉的。

　　两人坐在帐篷前，明澜倚在赵衡珞的肩上，看着满天的星斗：“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亮的星星。”

　　“你的眼睛比星星还好看。”赵衡珞看着怀里的少年，少年眼睛里仿佛有着熠熠星光，让他一切愁闷和疲惫都消失不见了。

　　随即赵衡珞将他的唇覆在少年红润的唇上，彼此纠缠起来，明澜此刻也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不再负隅顽抗。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破晓将至时两人才紧紧相拥，沉沉地睡去了。

　　将睡未睡之际，明澜不忘咂咂嘴:“今天的烤全羊真好吃！”

　　躺在明澜怀里的赵衡珞发出了十分幽暗的笑声:“乖乖，你比烤全羊还好吃。”

　　——

　　这一觉睡得十分安稳，等到明澜终于从美梦中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从帐篷的缝隙中照了进来。揉了揉眼睛，伸了伸懒腰，这时候才发现身边竟空无一人。

　　难道昨晚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只是自己的春梦？

　　但看看自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样子，再加上身体某处传来的隐隐痛意……分明是昨晚留下的痕迹。

　　正气鼓鼓准备找人算账时，赵衡珞从外面一脸笑意地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许多吃食。

　　“坐在被窝里别动！”

　　“哦。”

　　赵衡珞不知从哪找出一个可以支起来的小桌子，放到了明澜的被窝上，把吃食一样一样摆在了桌上。

　　“这是朕特意命人找来的桑葚汁，这是朕亲自煮的奶茶，这是北郡密制的手抓羊肉饭，这是……”

　　“我哪里吃的完这么多。”

　　“昨夜过度劳累，你得好好补充一下体力。”

　　明澜呷了一口温热的奶茶，“还说我呢，你更需要补充体力吧。”

　　赵衡珞凑上前，舐干净明澜嘴角的奶茶渍，坏笑着说:“朕不需要，不信的话，要不要朕证明给你看？”

　　刚刚尝到了嘴角的甜头，赵衡珞便得寸进尺，意欲行凶。

　　明澜赶紧把人推开:“不要，累死了。”

　　“昨晚是谁在我耳边央求，求我要他的。”

　　“反正不是我，可能是你撞鬼了。”

　　“那个鬼可是肤如凝脂，磨人娇羞。”

　　明澜恼羞成怒地捶了他几下，赵衡珞也一下都不让地打了回来，你一下我一下扭作一团，分明像两个长不大的少年。

　　实在打得累了，两人才开始停下吃东西。

　　韩光将军却不知此内光景，行伍之人也不曾计较繁文缛节，没有通传，直接推开帐篷走了进来。

　　只见二人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相对而坐，互相……喂饭。

　　“陛下恕罪，臣不知陛下正在用膳，臣待会再来。”

　　赵衡珞却不以为意，故作威严地说到:“咳咳，无妨，韩将军有何事？”

　　韩将军看着鬓发朝天的当朝天子，使劲憋着笑:“启禀陛下，无论是谁审问安国侯，他都闭口不言，臣亲自去审问了两次，也是无济于事。再者没有您的命令，我们也不好用刑，您看这该如何是好啊？”

　　“无妨，待朕用完了早膳，亲自去会会他。”

　　“是，属下先行告退。”

　　吃罢了早饭，赵衡珞准备出门审问安国候，明澜赶紧叫住他，给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鬓发，随他一起来到了关押安国侯的地方。

　　安国侯被绑在一个铁桩上，衣着凌乱，十分狼狈，与昨日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翩翩公子完全是两幅光景。

　　看到明澜和赵衡珞，安国候的表情顿时狰狞起来，眼睛里充斥着强烈的怨恨和不甘。

　　“昶靖，值得吗？”赵衡珞背着手站在他面前，淡淡地说道。

　　“哈哈哈，一个昏庸无道，不问朝政的狗皇帝，有什么资格问我这种问题。我倒想问问，忝居皇位，你配吗？”

　　“配不配，朕不会自己评判，是非功过就留给世人言说吧，不过都是生前身后的虚名罢了。不过你这些年在背地里搞的事情，朕已经了解了大半，但是朕不解，你到底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汝钰。”

　　“不是为我，也不是为汝钰，自然也不是为了我们的孩子，我的所作所为均是为了我们殷氏一族。”

　　“为了殷氏一族，你们才选择兄妹乱……伦吗？”

　　“闭嘴！你懂什么？一个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要换个新花样的狗皇帝懂什么？你又有什么资格提汝钰的名字？”

　　安国侯脸上露出了十分悲戚的神情，眼睛里似乎有些泪光，倒不像虚情假意的样子。

　　“汝钰……汝钰根本不是我父亲所生，她是我乳母的女儿，生在我府上，长在我府上，我们之间的感情，你一个外人又如何会懂呢？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可是父亲却要把她送进宫里，作为殷氏在宫里的倚靠。出生在这样的家族，每个人都只是家族利益的棋子，所以我根本无力阻止这件事，只能作为名义上的长兄，亲自把心爱的人送上迎亲的銮驾。”

　　赵衡珞和明澜呆呆听着，心情复杂。

　　“汝钰在一个女人最好的年纪进了宫，可是自从她进宫之后，你只顾着贪图享乐，整日玩弄野花野草，何曾真正把她当做自己的女人，爱护她，关心她？”说到野花野草几个字时，安国候的眼睛死死地看着明澜，明澜也不甘示弱，硬气地拿眼神怼了回去，心想小爷才不是什么野花野草呢，哼。

　　“你们倒是真情可鉴了？你可知如果不是你，她原本可以在宫里安稳过一世的？现在你却让她陷入了濒死的绝地。”

　　“深宫里孤独终老的冤魂还少吗？我不希望汝钰也步这些人的后尘。倒是你，太过出乎本侯的预料，扮猪吃虎，暗度陈仓，好大一出戏啊。”

　　“侯爷的戏，唱得也不错。朕给你一个恩典，留个全尸，就赐你葬在这辽阔的草原上吧。这一点朕倒挺羡慕你的，这风光旖旎的草原可比肃穆刻板的皇陵有趣的多啊。”

　　“事到如今，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关殷氏和汝钰的事，还希望你能念在几年夫妻之情上，不要伤害汝钰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这些就无需侯爷费心了。”

　　说完，赵衡珞便和明澜走了出来，命韩光将军给安国候留了个全尸。

　　“唉，没想到这小侯爷还是个情种，可惜辽一位世家公子，这等的才华家世，容貌气度。”

　　赵衡珞黑着脸：“心疼啦？”

　　“陛下也太小气了吧，我不过感慨一声。不过陛下，您打算怎么处置贵妃娘娘？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

　　“朕还未曾想好，不急在这一时，等我们回宫再说吧。”

　　——

　　回宫之后，赵衡珞命人彻查殷氏一族的产业和罪名，发现殷氏的罪过可谓罄竹难书，远远不止他们想象中那么简单。不止是豢养佣兵，私开钱庄，甚至还参与了人口买卖等无耻行径，许多朝廷大员也牵涉其中。

　　罪证确凿，人赃并获。赵衡珞很快就下令抄了殷氏满门，一家老小上百口一律发配边疆，永世为奴。牵扯其中的朝中官员也纷纷受审，逐一发落。

　　如此一来，赵衡珞的心头大患可谓除了一半，朝局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平静安稳。只有独居深宫，已经切断了各处眼线的贵妃至今还蒙在鼓里，等着小侯爷来给她送信。

　　赵衡珞和安容休整了几天，终于歇了过来，明澜的伤势也差不多好全了。

　　事已至此，再遮遮掩掩也没有什么意思了，赵衡珞直接把明澜从承明殿调到了勤政殿当差。

　　只有安容看得最明白：“这哪里是当差，分明又多了个主子。”

　　只是，原本就起床困难，不愿意上朝的赵衡珞，这回更下不了床了。

　　某个清晨，气喘吁吁的赵衡珞无力地说道：“朕总算明白了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