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抄》宋公子晏

18、拾捌

　　“好吃吗？陛下。”

　　“还不错。”

　　明澜狠狠地给了他两个白眼，眨眨眼的功夫风卷残云般吃了两三个，只得到一个还不错的评价，这厮口是心非的厉害。

　　“不过，这味道有些熟悉，”赵衡珞咂咂嘴，故作沉思状想了一会，“正是那日你第一次亲我的味道。”

　　“明明是陛下亲我。”

　　话说出口，明澜才反应过来，似乎又中了这个流氓的圈套。脸刹那间变得通红，虽然被欺负过两次了，但谁也没有把这事放到台面上讲，更何况旁边还有个默默吃瓜的安容。

　　赵衡珞饶有兴致地盯着明澜看，他最喜欢明澜局促害羞的样子，这种尴尬又暧昧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个小太监打断了。

　　“陛下，安国候请陛下一起去北郡春猎。”

　　“朕知道了，确实到了春猎的时候。”被人打断了他的好戏，赵衡珞有些不爽。

　　大楚本就起源于北方，赵氏往上追踪几代便是北方的游猎民族，到了赵衡珞的祖父一辈才入主中原。为了让后代记住自己的血脉之源，大楚建国以来，当朝皇帝每年春天都要去北郡进行为期十天左右的春猎。

　　赵衡珞久居深宫，又不喜朝政之事，春猎是他从小到大最为期待的活动。只有这几天才能够逃离深宫，在春日的草原上尽情地驰骋，忘记所有的愁闷和孤单。

　　而且今年不同于往日，身边还能带上另一只肉质鲜美的小鹿，那时候天高朝局远，没有那么多纷杂的眼睛盯着自己，便可任由他……想到这里，赵衡珞不禁露出一个略带猥琐的微笑。

　　明澜听说春猎可以到草原上骑马，身边又有翩翩有度的小侯爷作陪，本来十分激动。但是前几日从建章宫翻墙而入的时候戳到了腿，当时没有什么感觉，这几日却愈发疼痛起来，走路都有些费劲。

　　赵衡珞照顾了他几日，好转了很多，但骑马却想都不用想。而且此时已经是暮春季节了，没有办法继续拖延，赵衡珞只好把安容留在宫里照看明澜，恋恋不舍地和安国候北上了。

　　“明澜。”

　　“嗯？陛下还有何事？”

　　“无事。”

　　“哦。”

　　“明澜。”

　　“嗯？”

　　“等着我。”

　　——

　　赵衡珞刚走的前两日，明澜有些恍惚，总是感觉少了点什么东西。

　　不过这几日，宫里倒是平静的出奇，没有发生什么蹊跷的事情，明澜觉得可能是自己宫斗剧看多了，给自己脑补了太多戏，贵妃娘娘或许已经想办法打掉了这个孩子，或许根本没有怀孕也未可知？便决定不再烦恼这些不该自己操心的问题，保住自己的清白和小命才是正事。

　　这日又到了温太医给自己送香火钱的时候。虽然上次在建章宫差点说漏嘴，但他还是给圆了回来，再加上温太医求子心切，知道对明澜不可全信，但也不敢不信，所以偶尔碰到明澜，还是一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样子。

　　赵衡珞不在宫里，明澜虽说心里有些失落，但是一想到能收银子，便又开心了起来。只是等了大半天都没有等到温太医的影子。

　　“难道那个老家伙已经不相信小爷了？”他心里有些犯嘀咕，便忍不住瞅了个空当，跑到了太医院去找温太医。

　　一进门，就有两个年轻的小太医模样的人跟明澜打招呼。虽然大家明面上不说，但是暗地里也都听说了这位明公公跟陛下的关系匪浅，所以多数下人见了他，都是毕恭毕敬，十分谄媚的样子，让明澜十分受用。

　　“明公公，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可是身子不适吗？哪里要劳动您亲自过来呢，找个人来传个话，就有太医争着抢着去给您瞧病呢。”

　　“两位小太医客气了。我是来找温太医的，有些私事。”

　　“温……温太医，”身子瘦长的那个小太医露出了十分惊讶的神情，“您难道没有听说，温太医已经……”

　　“已经什么？”

　　“前几日，温太医家里起了火灾，一家老小七八口，加上十几个仆人奶妈，全都命丧当场。唉，实在是令人痛惜啊。”

　　竟然死了！！！而且还是火灾，又是火灾……明澜脑子一时有些不够用，随便答应了几句，便晕晕乎乎地往承明殿走去，走了半刻脑子清醒了不少，开始在心里盘算起来。

　　当日正是温太医给贵妃娘娘诊脉的，正准备跟陛下汇报结果的当口儿，翊坤宫好巧不巧地走水了。现在温太医全家毙命，又是因为火灾……种种事情似乎都是牵连在一起的，贵妃一伙人并没有善罢甘休，他仍然不能放松警惕。

　　正如此想着，明澜的脑后受到了重重的一击，顿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随后被几个神色慌张的小太监蒙上麻袋绑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明澜的意识逐渐复苏，只见眼前漆黑一片，嘴里塞着一块破布，像大闸蟹一样被五花大绑着，几个人抬着他匆匆往什么地方走去。

　　他心里怕的要死，不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只是后悔自己当初好奇心太重，陷入到这些宫里的纷争中，不然就可以在承明殿过着优哉游哉，有钱又有闲的退休生活。

　　难道小爷就要这样丧命在最好的年龄吗？小爷还是个……想到这里，心里更加愤懑。只可惜双手被绑的死死的，不然早就扇自己嘴巴子了。

　　忽然，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往下沉，那些人似乎抬着他往地下走去。

　　“地……地下！难道这些人想活埋小爷！求求了，给个舒服点儿的死法儿吧。”

　　但是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往地下走了数十米，开始平行着往前走去。他凭直觉判断，似乎是进了一条地道，往前约莫走了二三里，身子便开始向上移动，感觉重新回到了地面。

　　随后听到几个人低声交谈着什么，他竖直了耳朵，却什么都听不分明。那一记闷棍着实有些重了，现在都有些晕晕乎乎的感觉，听力也不大好了。

　　紧接着，他被几个人粗暴地扔到了一个木箱子里，皮薄肉嫩的他哪里受得住这种暴力，差点叫出声来，幸好最终还是忍住了。

　　木箱子开始向前飞驰起来，明澜这才意识到，这是一驾马车。

　　马车朝着某个方向疾驰着，凭借麻袋的缝隙中照进来的一点光线，明澜判断马车行进的方向是正东。开始的时候，路还是比较平整的，明澜把自己慢慢腾挪成一个较为舒服的姿势，但是约莫走了一个多时辰后，马车开始颠簸起来，应该是走上了一条郊外的小路。

　　明澜从来没有经过这样的颠簸，胃里的东西已经吐的差不多了，甚至差点被颠出些别的东西……这样过了一个时辰左右，马车终于停下了，几个人把他拖了出来，扛进了某个地方。

　　虽然脑子混沌，但明澜仍然能听到周边非常嘈杂，许多人走来走去，似乎都是些粗声粗气的行伍之人，夹杂着兵器碰撞的声音，似乎是一个练兵场的样子。

　　过了一会，他被关到了一个类似地牢的地方，身上的绳子被松开了，本想好好活动一下手脚，但随即又被铁链子绑了起来，明澜觉得自己半条命都没了，甚至想直接开口喊：是男人给小爷个痛快，只可惜嘴巴被堵得死死的。

　　又累又痛的明澜几次昏睡过去，又几次被饿醒，要怪只怪自己的胃不争气，明明都到了生死关头，你竟然还会饿。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明澜已经失去了时间概念，时间对他来说，成了一片虚无，一片混沌。

　　突然，身上的麻袋被什么人掀了起来，突然而来的光线让他的眼睛有些刺痛，过了好一会才适应了周边的光线。

　　这是一座守卫森严的地牢，自己被铁链子绑在一根柱子上，身上到处都是淤青，一动就会撕心裂肺的痛。

　　眼前那人缓缓地蹲了下来，明澜聚睛一看，发现这人竟是高公公。

　　高公公一脸阴鸷地看着他，看得他心里有些发毛，过了片刻这人一边摸着明澜的脸，一边缓缓开口说道：“月影姑娘，别来无恙啊。”随后拿下了明澜嘴里的破布。

　　“原来你早就认出是我了。”明澜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费力地开口说到。

　　“虽说你这张小脸儿精雕玉琢，白净秀美，乍看上去跟女孩也差不太多。但是你的样貌我早就刻在脑子里了，以为穿个裙子涂涂胭脂就能雌雄难分吗，以为自己的种种行径掩饰的很好嘛？哈哈，真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奴才。”

　　“难道高公公以为自己的种种行径掩饰的很好嘛？您就保证除了我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想来这话说到了高檀的痛楚，他面露愠色，捏住明澜地下巴使了使力：“说，你到底知道多少，又把此事告诉了谁？陛下又知道多少？”

　　“高公公，您觉得现在这样，是谈心的好场合吗？”

　　“你以为我是来跟你谈心的吗？不管陛下知不知情，知道多少，都是无关紧要的。这件事很快就能够彻底了结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在城郊买座宅子，三妻四妾，比神仙还要快活，而那时候，你的尸骨都不知散落在何处，哈哈哈。”

　　“三妻四妾？那贵妃娘娘怎么办，我还以为你们是真爱。”

　　“贵妃娘娘？真爱？哈哈哈哈，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