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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三章 三人同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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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雌狐精?”
“对,她叫墨儿——是一只和雪檀同样漂亮的雌狐,他俩眉目神似(可能本体都是狐狸之故吧),只是墨儿更为妖娆,妩媚更甚;而雪檀美艳之中仍透清俊,若说墨儿堪比春日芙蓉,那雪檀就是出水莲花,他俩......实在是夺人眼目一对璧人......”
“师傅,难道他俩在一起了?”
莫离苦笑起来:“他们没有再一起,只是我希望他们在一起,以此给自己一个解脱的借口,可惜,天不遂人愿......”
“此话怎讲?”
莫离稍微整理了一下记忆,继续道来:“一日,天已擦黑,我和雪檀急需投宿,而那里地处深山,寥无人家,最后好不容易看到一点灯光,也就急急上前敲门了。怎料屋中仅有一年轻女子——也就是墨儿。墨儿看到雪檀立即眉目传情,秋波频送,气氛看起来颇为诡异。深山老林中独立一家,而且竟然只有一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子,此番情况实乃让人生疑。另外她身上的妖气也实在太过放肆,连一点收敛的迹象都没有。雪檀则告诉我,他已经看出墨儿是他同族,想来不会加害同类,因此不用太过担心。看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倾慕之色,我料她不过是贪恋雪檀容貌而已,也就不加点穿。当晚,她果然潜入了雪檀房间,我竟然隔墙偷听(想来此举确实不齿),但是我很想知道雪檀到底是随处寻欢,风流滥情,还是真的对自己情有独钟,专情不移?抱着这样的期待与私心,我竟然如市井小儿一般把耳朵贴在了墙壁上......”莫离说着也颇觉尴尬,遂自我解嘲道:“现在想来,当初举动确实不可理喻。”
子清向来懂事,见状立即宽慰莫离:“子清虽然年少,但也晓得坠入情障之人,向来为情爱所迷,爱人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能在心中掀起巨澜,更何况是师父所言情况?既然情爱迷心,又何来理智可言?师父当时举动,皆再正常不过。”
莫离自然知道子清之意,然心中亦稍慰,方继续讲了下去:“那套农舍其实是墨儿幻化出来,所以隔音效果并不好,我则将他俩的对话听了个真切。雪檀坚决拒绝了墨儿的求欢,墨儿不解,质问他是否心有所属。雪檀承认,并说心仪之人就在隔壁。墨儿大笑道:‘那是个道士,不食人间烟火的。你想守活寡还是想当个活鳏夫?’雪檀则答道:‘他虽为道士,但是谁说不可以还俗?他先是三番五次放过我,最后又为了救我,竟然离弃师门,带我出走。他已经为我放弃了这么多,说明他心中有我!我相信,只要假以时日,他定然会坦然接受我的感情。’墨儿后来又和他说了什么,我已经记不得了,而我心中却至此有了心魔......当晚,我辗转难眠,待到东方泛白,才勉强入睡。谁知,梦中也不得安宁,我梦见自己被一只巨大的白狐追赶,它尖牙利爪、两眼如炬、无比狰狞......而我则如逃命的野兔一般费力狂奔,却明显力不从心,最后,我终于被他抓住,惊恐之中,它已经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将我拆吃入腹......我瞬间惊醒,已是一身冷汗,却惊讶发现墨儿立于床边。”
子清大惊:“她跑到你房间所为何事?难道想吸你精气?”
莫离答道:“墨儿生长于深山,自然不懂人情礼数,所作所为皆是率性而为。她潜入我房间还真是想吸我精气——这也是狐狸精的本能罢了。”
“那师父你又是如何将她制服?”子清自信莫离制服墨儿当是绰绰有余,故而并不惊慌。
莫离亦平静言道:“她毫不遮掩对我求欢,我为避其害,直接使出了‘锁妖符’,将她锁了个严实。墨儿大惊,又哭又闹,声称是和我闹着玩的,主要看我是否真的正人君子,好话歹话都说了一箩筐,总之就是要我帮她解开符咒。而雪檀也闻声而来,见此情景,竟是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想起那时光景,竟是如此好笑。”莫离嘴角噙起了一朵笑容,想来是想起当初快乐的时光,完了继续道:“解开了墨儿的符咒,我和雪檀准备继续上路,墨儿说什么也要跟我们一起走,怎劝也不听。于是,从此我俩多了一条甩不掉的尾巴。”
“你们三人同行......怕是迟早会散吧?”
“是的,而且比想象中散得更早......雪檀虽为狐族,出生乡鄙,但是当初在皇宫时受到杨元吉影响,竟然也早早学会了人间风花雪月、附庸风雅之事。品茶论酒、弹琴抚铮,他几乎无所不精。和雪檀在一起的日子,其实是我一生中无比美好的回忆。我不仅倾慕他的倾城之色,更爱他的出众琴艺,为此,我曾专门做了一张琴送给他,名唤“知音”!人言“千金易得,知己难求”,雪檀乐感天成、心思灵敏。虽当初入宫方能接触古琴 ,稍微嫌迟,却在短时间内,由御用乐师稍加点拨,技艺就突飞猛进,自成一派。我对他除了佩服,更多皆是不愿承认的倾慕!与他弹琴对唱,皆是琴瑟相和,心有灵犀。而相处时日越久,墨儿对他也越发痴迷,对我则嫉恨更加,却又不敢越界,三人同行,实则气氛怪异,令人烦累。”
莫离叹了一口气道:“爱情当中,本来就不该三人同行。而一旦形成三角恋情,彼此拉扯博弈,最终多半是三败俱伤。”
“那......你们......可是众人俱伤?”
莫离怅然点头:“这场三角恋情没有任何人胜出。而伤得最深的还是雪檀......”
“雪檀集你与墨儿的爱慕于一身,为何还会伤得最深?”子清年少,自然不解情爱复杂。
莫离看着子清的清纯模样,不禁遥想自己当初也如他一般青春懵懂,硬生生地错过了爱情,难免心中感慨,于是再次详细道来:“墨儿想来也早看出我和雪檀症结所在。一日,雪檀临时不在,墨儿私下问我,是否知道雪檀经常对我施‘昏睡咒’,然后悄悄轻薄我。
其实,雪檀的小伎俩我都知道,但是因为他一直发乎情,止乎礼,所谓‘轻薄’也不过顶多是悄悄抚摸或者亲吻我的脸颊。于是,我一直佯装不知,却也心有余悸。墨儿一席话,正好说中我的心病,我一时之间竟无从回答。
墨儿见状继续问我对雪檀到底怎么想的?为何一直这么不明不白?
我平素和墨儿不合,所以我本身并不愿与她多话,但是因为说到雪檀,我还是破例回答她道:‘雪檀对我有恩,我与他情如兄弟,墨儿姑娘勿要多想。’
墨儿立即大笑着说:‘好个‘情如兄弟’,我看雪檀可不这么想。哪有弟弟整天对哥哥施昏睡咒,还又亲又摸的?他心里可真是对你一往情深,你不会不知道吧?而你对他暧昧不明,让他既不能断了对你的念头,又不能获得你的回应,整天心情郁结,傻呵呵地盼望有一天你能被他的真情感动!而对这一切,你竟然假装不知,一句‘情如兄弟’妄想推得一干二净,这对他不是很不公平吗?’
我当即哑口无言,墨儿所说句句是实,字字如箭,毫不留情直接戳着我的脊梁骨。无奈心中虚伪竟然促使我反驳墨儿道:‘贫道与雪檀有缘相识,皆是偶然。他对我有恩在先,我对他有义在后,其中本不该有所误会。时至今日,我也想与他说清楚,我们永世只做兄弟!’
墨儿听我说完复又笑道:‘你认为这样有用?单凭你几句话,雪檀就会断了心思?或者你自己真的能全部放下?’我无言以对,因为她说的确是事实。几句话怕是不能断了我和雪檀彼此的念头。”
子清听到此处,不禁皱眉插话:“师父,她难道是故意挑拨?”
莫离沉思片刻曰:“墨儿确是一个狡黠的女子,她的游说步步为营,字字在理,最后竟然请君入瓮,遂了她的心愿。我当时听她说来其实也不无道理,而本身也心中惧怕迟早会出事,于是顺水推舟,让她有话直说。
墨儿当即对我严肃道:‘你是真正的正人君子,不会为色所迷。那日我在山中试你,而你丝毫不为所动,我就已经明了你修真的决心。既然如此,你就应该离开雪檀,彻底断了他的念头,结束他永远不能实现的爱情幻想。这样雪檀也会另寻佳偶,组成家庭,生儿育女,安享余生,这才是雪檀应该过的生活。你有你的远大前程和修真理想,还有雾隐山的师傅同门,你离开雪檀才能大展拳脚,实现抱负,而不是像如今一样颠沛流离,背井离乡。你若保持现状继续下去,上愧对师门,下负对雪檀,最终一事无成,蹉跎岁月。而雪檀只要对你念头一日不绝,就永远不会过上他该过的正常生活,只会抱着一个莫须有的爱情幻想跟你一起受苦......另外,你认为现在貌似平静的状况究竟还能持续多久?雪檀今天会对你施昏睡符,悄悄轻薄你,以后呢?时日再久呢?若是有一日,雪檀按捺不住,终究突破底线,你是该恨他还是该爱他?或者无法面对,逃避他?而若是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你的修真却将前功尽弃、永世无望。’
墨儿说完,我已经像被人剥光一般赤条条裸露人前,这样的道理我何尝不懂?这样的担心我岂会没有?而墨儿的心思我又怎会不知?但是不知道是何种力量,竟然一直促使我没有下定决心离开雪檀。此时由墨儿来点破,我竟然好比溺水之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我问墨儿:‘你喜欢雪檀吧?你会好好对他吗?’
墨儿当下保证:‘我对他好不好,难道你还看不出来?本身修真兽类要找到一个同族同伴就相当不易,更何况我又对他这么中意。但是只要你在 ,雪檀就很难喜欢上别人,而你终究和他不是同路人,不同族,不同门,不同志。他追求情爱,你追求‘飞升’,你们迟断不如早断吧!这样对大家都好。只要你离开他,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了。’
那日与墨儿谈毕,我最终默许,于是开始利用空闲时间暗自做琴——也就是那把‘知音’,我想,等‘知音’成琴之日,也就是我与雪檀分道扬镳之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