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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新婚 ...

  •   所有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

      新婚妻子蜷缩在叠榻最角落,宽松的白无垢由红绳勾勒出曲线。

      细碎的黑色半短发遮挡了眼睛,只留下一段白中透红的脖颈,喉结微微颤抖。

      是的,五条悟的新婚妻子,是一名男性。

      如果不是由红绳捆缚手足,再灌上足以让一头虎豹发|情的春|药,他不会乖乖躺在这里。

      而是会意气风发地游荡在外,做一名刀口舔血的浪人。

      现在那柄武士|刀正锁在库房最深处中,而刀的主人则被缚着手足,躺在刀下之人的叠榻上。

      人们畏惧着新娘生角化鬼,便以白无垢遮掩。白无垢封印了新娘的棱角,掀起时,仿佛会释放出其中的利爪与尖牙。

      然而只是一个饱受情|欲折磨的少年。

      五条悟拨去他眼前的发丝,指尖的冰凉唤醒了他的神志。

      暗绿色的眸子蒙上了盈盈水雾,仿佛轻碰一下就会从眼角溢出,化作泪水滑落。

      五条悟捏住了他的脸,却没有泪水挤出。

      仍旧是像磷火般,如野兽的竖瞳般,毫不畏缩地直视着他。

      那时也一样。

      即便腹部受了刀伤,鲜血泼了一地,四面皆有刀剑指向他,少年依旧无所动摇,手中守刀架在五条家主颈前。

      “滚开!再上前一步,我就杀了他给我陪葬!”

      无论在何种处境,眸中都盛放着属于猛兽的凶劲和野性。

      ——不,并不是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五条悟想。

      那是生死之交的无上刺激,以及当他制服性子最烈的猛兽时,唯我独尊的快感。

      此生唯一的快感。

      守刀贴在颈间皮肤上时,五条悟舍不得打断那头猛兽的威胁与叫嚣,舍不得离开贴在身后的那颗心脏,快速而美妙的、生机勃勃的跳动。

      但是再这样下去,这只小野猫血就要流干了。

      浪人刺客终于被他按到在地,幽绿的瞳孔里满是倔强与恼怒。

      五条悟抬手挡住了侍卫的刀剑。

      “家主大人?”

      “治好他。他将是我的妻子。”
      那时候他甚至还不知道刺客的姓名。

      “家主大人,禅院甚尔只是和元,禅院家那边还有与地坤的婚约,这恐怕不……”

      这之后的声音,五条悟没有听到。

      “禅院甚尔。”他品尝着舌尖新鲜的名字。

      此时被压在地下的少年惊怒地瞪大了眼,大抵心里正大骂他是疯子,牙齿磨得咯吱作响。

      “我死都不会……”他模糊地蹦出几个字。

      “是吗?”五条悟刀尖指在他咽喉,“我可以满足你去彼岸的愿望,只要你说出来。”

      然而直到昏厥,甚尔也没能吐出半个字。

      野兽的眸子暂时合拢,五条悟从第一眼就知道,这双眼睛是要一直神采奕奕地亮着,舍不得离开这世间。

      或许禅院甚尔还未找到生的意义,但新生的火尚未被浇熄,他也绝不甘愿就此谢幕。

      “全力救治,十日后安排婚仪。”五条悟宣布。

      *

      五条家主,不尊天皇,拥护幕府的走狗,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江户最强大的天乾,年逾三十未婚,也从未有传过艳|闻。唯一的挚友早在十年前为其亲手处决,坊间传言他们有着天乾之间的禁忌恋情,或许正是因为亲手杀害恋人,才会失去雨露期。

      所谓的雨露期不过是发|情的遮羞布,天乾与地坤成年后都会产生生|殖与繁衍的生物本能,无一能免。

      这些说到底只是传闻。

      五条家主真正的疯,禅院甚尔如今才切身体会到。

      在浪人刺杀当日,宣布刺客为正室,刺客本人还是受|孕率极低、无法被标记的男性和元——五条全族百般阻挠,上至幕府天皇下至三教九流飘满流言蜚语,也抵不过家主的一句话。

      ——“十日后安排婚仪。”

      于是十日后,小腹伤口堪堪不再出血之时,甚尔躺在了他的叠榻上。

      在麻醉的作用下,他四肢绵软地任由人清理、喂药、套上白无垢、捆缚起来扔在黑暗里,等着家主的临|幸。

      像一只被斩了翅膀、磨平喙的鸡。

      黑暗中亮起蒙蒙烛光,冰凉不似活人的手徘徊在他脸上,取下了口球。

      口舌酸麻,唾液比眼泪率先流出。

      ……或许再堵上比较好。

      因为现在他与被拔了舌的嘲鸫无异,只会发出绵软渴求的低吟。

      他像是在天堂与地狱的蒸笼里,燥热着,等待着……

      五条家主嗓音带笑:“是在邀请我吗?”

      是的,甚尔渴望,渴望得发疯。最好能……什么都记不得才好。

      但不是这个人。

      “你打算用什么?刀柄、木棍、玉|势?”甚尔从捆缚红绳的间隙吐出尖刺,“连信引气味都没有的阳|痿?”

      白发的家主笑了笑。

      “血腥味越来越浓了。”他似乎随意地说着。

      禅院甚尔脸色大变。

      白发的家主倾下身,鼻尖掠过他腹部白纱下的伤口,慢慢上移,落在少年后颈。

      那是地坤腺体的位置,但禅院甚尔一直被认为是没有信引的和元。

      “是从这里散发的呢。”五条悟轻轻笑着。

      腺体被舌尖舔|舐,甚尔浑身剧烈震颤,瞳孔张大。

      房间内的血腥味猛然变得辛辣。

      “还得感谢夫人隐瞒自己是地坤这件事,”五条悟说,“否则从禅院家买下你,用不了这么低的价格。”

      ……他不出意外地叫出了声,指甲插入手心里,流出鲜血。……

      这是他擅自禁锢雨露期的惩罚。

      甜香弥漫在空气中,禅院甚尔仿佛闻到了母亲的庭园里,春日泥土间新生的草莓香。

      过了很久他才意识到,那铺天盖地锁住他的气味,是天乾的信引。

      用于诱捕的信引,用于囚困的信引。

      从未被点燃的信引,初次释放雨露期的恩泽。

      禅院甚尔的黑发在叠榻上摩擦。当牙齿咬在他后颈时,生理性的泪水湿透了睫毛。

      甚尔想,无怪乎五条家主对外称是性冷淡。

      草莓牛奶味的天乾,可比阳|痿要丢脸得多。

      *

      大概是五天,或者七天。

      他仿佛全身都,连此外的进食与饮水都少得可怜。

      那位五条家主并未掩饰他们的信引,有关家主并非性冷淡且信引味道是草莓这件事,早已流传开来。

      比起这件事更让人震惊的,似乎是家主随意娶来的禅院家和元竟然是名地坤。

      可以生育的地坤。

      五条家上下又从死灰中欢呼雀跃,庆祝生育者价格的便宜,庆祝家主的血脉不会断绝。

      廉价的夫人,似乎成为了更为高贵的繁衍的希望。

      “请务必为五条家留下子嗣。”那些曾对他冷目横眉的仆妇们黑压压地跪在门外。

      禅院甚尔拉紧了露出肩头的和服,被提醒了自己需要吃避|孕药。

      由于他的无动于衷,仆妇用更激动的声音说:“这还是家主大人第一次爱上什么人,请您一定要接受家族的光辉使命。”

      爱上?爱“上”还沾点边。

      甚尔承认自己是鬼,是畜生,是非人的什么东西。

      不然他怎么会听不懂这些被称为“人类”的话。

      他简直想要狂笑。

      少年赤|裸着沾染红莓的脚裸,一脚踹翻了那说话的人。

      “滚啊。”他露出尖牙,“老子来这儿只女票你们家主,不负责生猴子。”

      他的拳脚落在别人身上,别人无数的拳脚落在他身上。

      “不要伤害他的孕|囊。”有人说。

      甚尔笑着舔了一下嘴角的疤,袒露着小腹,出拳更狠。

      一切能伤害到别人的行为,都让他感到畅快。

      即便他自己会更疼,即便七天里被小心呵护着没有崩裂的伤口,也重新溢出了血液。

      即便被细竹条抽打。

      像一头被豢养的猪。

      ……不,甚尔最讨厌被当做家畜对待,就像他最讨厌被当做人形孕|囊对待。

      不过在这些人眼中,他的作用和筹码,除了那颗可憎可怜永远属于他的孕|囊,又有什么?

      “我同意。”他颤抖着说。
      “只要一只孩子就可以了吗?只要用完我就自由了吗?”

      “一个儿子。”人重申。

      “一只男性孩子。”甚尔肯定。

      “当然。此后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再没有理由约束您,夫人。”他们说,“在这之前还请您多做努力。”

      这个家族除了五条悟本人以外,没有人想迎他为夫人。
      所以他在完成任务后,可以轻易获得自由。

      想到了不知藏在何处的武士|刀时,甚尔眼中闪起了光。

      “我们之间的约定不足以烦扰家主大人。”最后那些人说,“恳请您对此保密。”

      *

      禅院甚尔变得主动。

      早樱花树下,沾染了他体温的手,是温暖的。

      “想要拿回你的武士|刀?”五条悟问。

      他以为他在刻意讨好,换取利益。这话也不错,甚尔想要换取的是自由。

      他不作回答,缴获了。

      无论心中所想为何,那总会如期而至,像不分青红皂白的无头苍蝇。

      “可以。”他回答了之前的问题。

      话语从口中渗漏时,有温热的唇袭来,偷走了他血腥辛辣的味道。

      “……有樱花瓣。”偷袭者说。

      禅院甚尔呆住。

      他第一次认真注意到五条家主的脸,面颊泛着薄红,眼球比他所见最好看的玻璃还要璀璨。

      什么,他不禁怀疑,面前这个人竟然是五条家那个年逾三十、位高权重的家主吗?

      看起来就像刚刚成年一样,连说谎都会偏开目光。

      味道还是属于孩子的草莓牛奶。

      是他不讨厌的味道。

      或许想再次尝一下那种甜味,甚尔垂首含住了他的唇。紧张地侵入,被接纳,被噬咬,直到草莓甜渗入他舌尖每一处细小的伤口。

      是他不讨厌的舒服。

      他自己的辛辣却与花香与莓香,以及诞生花香莓香的这座宅院格格不入。

      “我会推掉觐见。”五条悟抚摸着他的黑发,眉目弯起,“我们去赏樱吧。”

      十日花期,稍纵即逝。自然要比这亘古的皇城与皇权珍贵太多。

  • 作者有话要说:  古代ABO代词:
    A天乾,B和元,O地坤。
    信息素即引信。
    架空历史,O作为生育者,社会地位极低。
    若有不适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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