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飞雪轻似梦》雪樱 血樱

6、流落漂泊

　　夜雪醒来时，天才刚有些微亮。这一觉她睡得极不安稳，梦里一会儿是父母的笑脸，一会又是熊熊大火，火中又听到爹娘的呼唤。这都让夜雪如同窒息一般，好不容易从梦中醒来，非但没觉得舒服些，反而身上酸痛。夜雪将被子掀到一边，活动了活动已经僵硬了的四肢，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刺骨寒风割过她苍白的脸，夜雪不由打了个寒颤。这个冬天，自己真得不知是否能度过。夜雪心中茫然，但起码自己现在活着，走一步看一步吧。
　　如此想着，把自己用被子裹紧，夜雪走出了小巷

　　街上车水马龙，虽算不上繁华，但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吆喝声不绝于耳，一个小城镇应有的也都有了。夜雪靠在街道的旁边，看着集市上人来人往，虽然人声嘈杂，但自己听得最真切的还是自己肚子里“咕噜噜”的声音。她盯着对面那笼热气腾腾的包子，眼中只余下这笼包子，世界上也只剩下这笼包子。她咽了咽口水，自她下山，已有三日未曾吃过东西了。夜雪不愿偷不愿抢，自然是什么也没吃，到现在，饿得她两眼冒金星，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夜雪心中万分矛盾，但也实在没办法，一步步地靠近对面的包子铺。
　　夜雪心中连声说对不起，想着只是偷一个包子，也不会损失卖包子人多少钱，还就了自己一条命，她这也算是替卖包子的人在积阴德。如此说服着自己，夜雪一点点靠近那个包子，把手伸了过去。
　　夜雪看着自己的黑漆漆的只能称得上爪子的手，一点点逼近那白白胖胖冒着热气的包子。近了，十厘米，五厘米，三厘米，两厘米……拿到了！
　　“喝，你这娃儿！”正准备逃离之时，夜雪忽听一声暴喝，吓得她险些要把手中滚热的包子丢在地上。夜雪稳住心神，当即拔腿飞奔。哪知却撞上了一堵厚实的墙。夜雪小小的身子被一撞，整个人坐倒在了地上，疼得她龇牙咧嘴。抬头一看，便见一个壮硕的汉子低头怒视着她，正是包子铺的老板。
　　“偷东西偷到我头上来了，以为我不做屠户就好欺负了吗？”
　　夜雪心中暗暗叫苦，觉得自己时运不济，自己偷谁得不好，偏偷到个屠户开的包子铺，这下自己不被他向杀猪一样杀掉才怪。
　　夜雪还没想出对策，那包子铺老板果然就用脚对着夜雪的腰一踹，夜雪被踢地打了个滚，只觉得腰上火辣辣的疼，仿佛断了似的，疼得她脸扭成了团。接着脸上又是一耳光，嘴角流出了鲜红的血，耳朵边全是嗡嗡的响声，只看到老板嘴唇一动一动却听不到声音，旁边围着看热闹的早为成了一圈，全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看热闹的样子。
　　夜雪脑中一片空白，只感到身上很痛，可是又好像没感觉，她看着老板打她，真是没完没了，便觉得很累，又闭上了眼，包子也从手中滚落在一旁。

　　夜雪是被冻醒的，她睁开眼，已是晚上，街上的人不知何时都散去了，只留她躺在冷硬的石板上。夜雪第一眼看到的是不远处那个辨不出形状已被踩得稀烂的包子，无神的眼中顿时流光溢彩。她慢慢爬起来，听到自己体内“咯吱咯吱”骨头的声音，身体却没有什么感觉。她伸出手，将那已不能称之为包子的东西捡起，慢慢送入了口中。没有味道，夜雪仿佛感觉自己都是虚空了，可她还是一口一口吃着包子，似有一个世纪。她终于尝到了一些味道。泪混着冰凉，咽入肚中。
　　刚过了年，天气虽还有些冷，街上的行人却不少，络绎不绝，好不热闹。没有谁会注意到道旁街角的那些阴暗处，那是与这个明亮的世界格格不入的。
　　垃圾堆中有一块脏的全是土的被子，这在旁人眼中只不过是一床被人丢弃的被子罢了，或许更多人根本嫌恶看到垃圾堆便跑开了，根本不会注意到那被子好像动了动。
　　夜雪灰头土脸的从垃圾堆的被子中爬出来，全是漠然的表情。她好似没看到旁边的死耗子，缓缓的离开了垃圾堆。
　　已经有一个月了吧。夜雪想，上一世的自己，家里不算有钱，但还是能吃饱饭，有干净的衣服穿，这一世爹娘更是从来都没有饿过自己，娘亲总是亲自做衣服给她，夜雪也是很讲究干净的。但是这一个月，在街上游荡，不敢再去偷东西吃，也只能当个乞丐，有的时候运气好便能得些路人不要的残羹冷饭，运气不好，就只能从垃圾堆里面找吃的，睡在垃圾堆中才保险不会有人注意，自己唯一的家当也只会被人当作破被子，不被抢走。
　　回想这一个月，夜雪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过的，恍恍惚惚。好像有时到酒店去讨饭被打得鼻青脸肿，好像有和狗打过架，也有被别的乞丐赶出地盘的......夜雪觉得自己当这个乞丐也算是称职了，该经历的不堪也都经历过了。可夜雪并没什么办法，自己这么小，又脏成这个样子，那有人会收留她工作呢？她也不是没试过，可要么就是一看到就一副厌烦的样子将她赶走，要么就是叹口气说没有适合她做的工。夜雪心中本是有些苦涩的，这时她就会动动脚，听到那“叮咚”清脆的碰撞声，心情便好了些，起码自己还活着，有铃声在，爹娘仿佛也在。
　　夜雪听着铃铛碰撞发出的声音，不知不觉已走到了一家酒楼门口，这虽说是个酒楼，但破败的连名字都没有，夜雪十分怀疑自己能否在这里讨到吃食。夜雪向里张望，里面果然是冷冷清清的，但里面的布置还算素雅，吃饭的零星几个人也是安安静静的，远不如其他的酒楼那般热闹。
　　夜雪虽知一般酒楼都不允许乞丐入内，可是夜雪看这酒楼如此冷清，一时半会儿也出来不了什么食客赏她吃的，自己又饿得发晕，只好跨进店里。大不了，被打一顿好了，反正现在的自己也算是皮糙肉厚了，打多了竟也不怎么疼了。
　　夜雪正准备跨进门槛，便见一个老头走了出来，顺手就把手里吃剩的鸡腿扔到了地上。
　　“这什么破地方，老子我再也不来了。”那人怒气冲冲的走了，夜雪可没听到他说什么。现在她的眼里全是那个只被啃了一口的鸡腿，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她已经一个月未沾过半点荤腥，如今这支躺在地上的鸡腿，之于她，是世上最美的美味。她仿佛看到那鸡腿正向她招手，说“来吃我吧。”
　　夜雪自是不会去等什么，整个人便扑向了鸡腿，她仿佛已经闻到了鸡腿的香味，看到自己正在吃那个鸡腿。
　　因此，当她发现自己快要到手的鸡腿突然离了地面，自己扑倒在地上，抬头看到那鸡腿正乖乖的被一排锋利的牙齿咬着，再往上看便瞧见了一双惨绿的眼睛时，夜雪非常郁闷，非常气愤。
　　“kao,这年头还让不让人混了，连狗都跟我抢吃的！”
　　夜雪终于说出了这一世为人，不，为妖的第一句脏话。

作者有话说

　　呀呀，由于考试的缘故，最近懈怠了。不过从下周开始尽量一周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