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契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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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中两个星期进行一次考试，算分，但只在班级内部排名。五门科目在每周周六分配着考完。
开学两周后的第一次两周考，栾昕这个新人可谓是出尽了风头，也出尽了洋相。
风头是栾昕第一次的化学考试就直接一跃成了第一名。后来，周老师还当着全班强调栾昕这个分数是全年级最高分。对此，栾昕又收获了一大批看大神的目光。
甚至一直以来独占年级化学考试鳌头的1班化学课代表还专门面见了一次栾昕，把栾昕的试卷给要走了。
其实这本不是件大事儿，但抵不住众吃瓜群众无聊啊，于是口口相传，添油加醋。
后来，当翟帅把一个帖子推到栾昕的眼前，上面赫然写着：
【惊！昔日化学巨头被复读帅哥打下宝座，当场约架！】
栾昕：“......”
只不过，栾昕的高颜值学霸的标签刚刚深入人心，一张朋友圈截图又在各班小群内被刷屏。
这是出自翟率渣渣的一条文案为“有生之年”系列的图片分享，是两张英语试卷的对比图。
【翟率：71分】
【栾昕：53分】
文案：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体会一把倒二的滋味儿，谢谢兄弟！
评论：
班长妹妹：【所以你要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这次总分还是倒一？】
栾昕：【......侵犯我试卷的肖像权，等着，起诉书在路上。】
翟率：【来鸭来鸭.jpg】
这样的反转是众吃瓜群众最喜闻乐见的，于是，栾昕在A中是彻底出名了。甚至有一次栾昕刚从厕所回来就被一个陌生老师叫住了，她缩着眸子：“栾昕是吧？”
栾昕犹疑着点了点头。
接下来这位长发及腰的女老师扯起了嘴角：“英语要加油，多背单词。”
栾昕：“......”
后来栾昕才知道，这位是一班的英语老师，也是唐光洁要好的朋友。
至于邬尘，除了时不时给栾昕送来自己整理的英语阅读高频词汇，他们还是没什么交流。就算是每天的上学放学的路上也是彼此沉默着。
然而这样的处境终于在这一天打破了。
“栾昕，我们要准备照片墙，要求每个学生都带三张生活照，我以前没怎么拍过。”邬尘侧过头对栾昕道。
栾昕点点头，提议道：“要不就去景盛公园吧，不过已经走过了。”
“就景盛公园吧。”邬尘将自行车掉头。
“怎么拍？”栾昕拿出手机问邬尘。
“随便你。”邬尘淡淡道。
“嗯，那你，自然一点就好了。”栾昕打开相机对准邬尘。
栾昕看着镜头里的人，心跳便砰砰砰加速了。
他的名字叫邬尘，是初见时便心心念念的少年。
他只是随便地走着，便走出了一幅意境静泊而又明朗的油画。
“我拍了几张，你挑一下吧。”栾昕把手机递给邬尘。
邬尘一张一张翻着知道翻到一张照片顿了一下，栾昕把头伸过去看了一眼。
——是遇见邬尘之前偷拍翟率的照片。
自作孽。
“就这张吧。”邬尘立刻往右划几下。
栾昕尴尬地接过手机道：“好。”
邬尘回想起每每在学校遇见栾昕时，他们都是勾肩搭背，同进同出。
“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栾昕出神地盯着地上不知哪颗石子，没有吱声。
邬尘以为他默认了，又道：“那你以后是不是就不用老躲着我了。”
栾昕干笑两声：“哈，是啊，好吧，给你闲的，以后有的烦你。来，给本帅哥拍照片啊，不好看拿你是问！”
栾昕大大伸了个懒腰，漫步走到一颗大树下，也不管脏不脏，直接放松地斜倚在树干上，他的头微仰着，少年性感的喉结一露无遗，他轻轻闭起了眼睛。
呵，早知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自己当初的坦白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管了，且让他先误会着吧，至少两个人不用再继续如此尴尬生分了。
反正自己放下过了，结果两个人都不舒服，至于以后，栾昕默默独白：但行善事，不问前程。
倚在树下的少年如释重负，懒懒一笑，伴着落日余晖，被永远地定格下来。
夕阳正美，少年方遒。
·
“栾昕，”裴湘小跑到栾昕课桌旁，笑问：“我们学校过几天要举行篮球赛，你会打球吗？”
“你们高三还有这种活动？”栾昕吃惊的问。
“嗯，但是比赛时间会用体育课来补掉。”裴湘轻轻摸了一下耳朵。
没等栾昕回答，后面的一群男生就连连点头，一脸“我懂”地来回在他们两个之间来回瞅。
“班长大人，我作为（2）班体委郑重向你表示感谢，谢谢你替我分担拉人这么艰巨的任务！”其中一个瘦高的男生双手抱拳，眼睛贼贼笑着。
男生女生的呦呵声此起彼伏。
裴湘小脸一红，瞪了他们一眼，又继续对栾昕道：“翟率肯定也参加的。”
翟率今天没来，据说是生病了。这大热天的，明显是昨晚熬夜打游戏，今早睡过头，干脆就不来了。
栾昕是会打篮球的，而且打得还不错。这次活动也许还可以帮他更好的融入这个集体，尽管已经在这个班呆了几个星期了，栾昕总会感到到大家对自己的疏离感。
虽然这对栾昕来说并没有什么关系，但他还是想帮这个班做点什么。
可没等他开口说试试，就有个不速之客来找茬儿了。
“就他？”苟志旺走过来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我们班要靠这个小白脸那直接是奔着倒一去的吧。”
栾昕同情的看着苟志旺，就这张嘴，能活到现在真是太不容易了,这以后要是上了社会......
栾昕特别真诚地问他：“苟同学，你脑子真的不缺什么吗，比如，”栾昕抬起右手在小小的画了一下：“一根筋？”
“我艹！”苟志旺立刻黑脸用食指气愤的指着栾昕的脸。
栾昕嗤笑：“想艹我？”他努着嘴点了一下头：“嗯，理想很远大，现实很残酷。”
“你，你！”苟志旺一脸充血的咬牙：“我草你妈的我---”
栾昕突然收起脸上的笑容，冷冷的凝视着苟志旺。
苟志旺忽的被这个冰冷的眼神吓到了，一时也怔在了那里。
周围的人也收起了嬉笑，有一股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栾昕突然勾起嘴角，转了两下脖子，站起来把凳子往后面的空地一踹。
“胆子挺肥啊，惦记我就算了，还想惦记我妈？”说着便飞速抬起腿往苟志旺的肚子上狠狠地踹了一脚。
苟志旺还在状况外，这个人不是很怂吗？没等反应就被他踹的后退几步重重坐在地上。
“靠！你他妈敢踹我？”苟志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面前的栾昕。
“哼，”栾昕走到他面前蹲下来和苟志旺平视，他轻轻道：“我劝你闭嘴。”
这样的栾昕让苟志旺有些发颤，但还是忍不住脱口：“你他妈---”
“啪嗒”一声响亮打断了苟志旺接下来的出言不逊。
栾昕的声音冷的让人发毛：“还想试试吗？”
苟志旺捂着自己的脸死死瞪着栾昕：“你会后悔的！”
“好啊，”栾昕站起来搓了搓手，他俯视着苟志旺，轻轻道，“等你哦。”
这天，栾昕逃课了。
栾昕翻墙出了校门，看着马路上车来车往，行人步履匆匆，都各自忙碌着，而他却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他沿着人行道慢慢晃着，什么都不想，就这样，一直漫无目的地向前走。
悲伤与思念，不管辛苦藏了多深，被时间冲刷了多久，但只要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它便会波涛汹涌，决堤而来。
栾昕忽然感觉好累。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暗示自己，加油挺过去，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他一直回避自己的悲伤，告诉自己我很强大，但是总会被一个陌生不顺的环境，一个虚拟的梦境，别人的一句侮辱，或是不经意的想起而痛苦不堪。
真没意思啊。
栾昕看见路边的一个烟酒店。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走进去买了一个打火机，一包烟，一瓶酒。
他蹙眉静静地看着这三样样东西。
很烦躁，想堕落，有感觉有什么在死死拽着自己，却又不干脆一股劲把自己拉回去。
手机震动让他从挣扎纠结中脱离出来。
“昕儿，牛逼啊，直接逃课，你那儿有电脑没，速度绝地求生，我拉你。”翟率咋咋咧咧道。
“是啊，牛逼大发了。”栾昕抬头朝周围看了一眼，“这附近有个网吧，你等会儿。”栾昕把三样东西扔到书包里，朝网吧走。
·
“再一局，我保证，这次肯定是最后一局！”翟率信誓旦旦。
“保证无效，饿了，去干饭。”栾昕起身出了网吧，他有一段时间没打这游戏了，好在适应了一会儿很快就找到了手感。
不得不说，和翟帅一起打游戏很爽。向前冲的时候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可以永远选择相信他的架枪。
手机又震动起来，栾昕接通。
“来我家干饭不，我一个人特无聊，来嘛来嘛，一个人吃的那叫饭吗叫寂寞！”
“不去，”栾昕摸了摸鼻子道：“......我家泡面要到期了，拜拜。”
翟率：“……”
栾昕很感谢激翟率及时的陪伴，他一时转移了注意力，轻松了很多。
但挂了电话之后，栾昕的无所适从感又缓缓地从心底升上来。
801离学校并不算近，他平常骑自行车都要十几分钟。
栾昕又想起了每天邬尘要绕多远的路陪自己一起上学。栾昕跟他提过不需要这样，但邬尘第二天仍是早早的等在电梯门口，之后栾昕就没再说了。
等栾昕精疲力竭的爬到801靠在门上找钥匙时，却听到了意想不到的声音。
“你回来了？”
栾昕插钥匙的手一顿，他愣愣的偏过头，是邬尘。
邬尘手里还拿着一本书，他把书折了一角合起来：“我饿了。”
栾昕忍不住笑了声，“进来吧。”栾昕打开门让邬尘先进去。
“我---”
“我知道，今天又是星期四，体育语文自习吧？”栾昕拿出两包泡面放在桌子上。
“……”
“你休息会儿，我来泡吧。”邬尘看着栾昕的发梢都湿了。
“好，那我先去洗个澡。”说完栾昕就后悔了，自己洗澡是不关门的，难道要当着邬尘的面洗？
他又自然而然的回想起自己被邬尘看光的尴尬场景……
邬尘抬起头看了一眼在旁边面红耳赤的栾昕，忍笑淡淡道：“我先去房间看会儿书，等你洗好再泡吧，烂面不好吃。”
“嗯，好好。”栾昕挠了一下头去房间拿衣服。
尽管知道邬尘呆在房间里，栾昕还是有一种羞耻感，他匆忙洗好出来泡面。
“面已经在泡了。”栾昕打开房门对邬尘道。
“嗯。”邬尘抬起头点了点：“真快。”
“……”谢谢。
邬尘把笔盖盖起来，收起书出来。“以后还是少吃泡面吧。”
“嗯。”栾昕嘴上答应着。
“要不，你以后直接到我家吃吧。”邬尘看着栾昕道。
“不用了，一般不都在食堂就解决了吗，今天是特殊情况啊。”
邬尘没再说话，开始吃泡面。
“你，那个，好些了吗。”邬尘吃完面擦了擦嘴问。
“嗯？哦，那个啊，老样子呗。”栾昕漫不经心道 。
邬尘道：“这个，是可以好的。”
“你说说。”
邬尘道：“我做了些咨询，治疗方法大体上有两种。”
“哪两种？”栾昕问。
“第一种周期短，但很辛苦。”要直接找出缺乏安全感的真正来源，再，重现，暗示患者着这些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样。
“但不建议使用。”
“第二种就比较温和了，就是找一个你信任的人陪着你，慢慢提高自己的接受度。”邬尘道。
“那我选择第二种，要不我们现在就试试？”栾昕想早点摆脱幽闭恐惧症。
“准备好了吗？”邬尘内心有些隐隐地担忧。
栾昕盯着邬尘：“你就呆在这里。”
“嗯，放心。”邬尘拍了拍栾昕。
栾昕看了看被邬尘清空的衣柜，咽了一下口水又道：“我一喊你就要开柜门。”
“嗯，我答应你，但是，你要保证，你必须尽力坚持。”
栾昕点点头，慢动作进入衣柜里。
邬尘慢慢关上柜门。
“等一下！那个，你再检查一下，那个钥匙和那个锁是不是配对的！”
“……”
邬尘当着栾昕的面用钥匙打开锁。
“你到时候开锁能快一点吗？”
“嗯，别紧张，第一次我会一直和你说话的。”
“好。”
“啪嗒”邬尘把锁按起来了。
“感觉怎么样？”邬尘立刻道。
“不太好。”栾昕道。
邬尘已经听出了栾昕声音里的颤抖，他轻轻道：“栾昕，告诉你一件事啊，其实，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挺不靠谱的。”
“嗯？究竟是什么让你对我，对我产生了这样的误解？”
尽管进来时的慌张感并没有随着邬尘的声音而减轻，却也没有加重。
“我和唐臻到的时候正好看见小羿在搭讪一个羊角辫小妹妹，在搭讪失败后，还自我反思你教的哪点他做的不好，我当时就想，究竟是什么不靠谱的奇葩哥哥这么放心的把一个这么小的小孩儿丢在公园里，还教他撩妹？”邬尘靠在衣柜上笑道。
“误会啊。”栾昕道。
他能感觉到邬尘的声音就在耳边，松了口气：“他看见女孩子给我写的情书，自己却什么都没有，心里不平衡，决定以后再不帮我打扫房间了，我心想，那不成啊，当机立断随便胡诌了几句，倒没想到他记地这么认真，哈哈，小崽子。说到第一次见面，我还以为你挺高冷的，嘿，装的挺像那么一回事啊！”
“没装，我就是比较慢热，熟了话就很多了。”
栾昕也靠在衣柜门上，他甚至能听见邬尘笑出的气音。
“要我说这还得是讲究缘分啊。啧，你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栾昕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对啊，被你掰弯了啊，你可要负责。”邬尘笑着敲了敲柜门。
“哈，那感情好啊，唐女士要是知道他儿子把你掰弯了，那她得---”栾昕的声音戛然而止。
唐女士，再开心也笑不醒了。
栾昕突然感觉周围的黑暗像是有了力量般的向自己一波又一波的冲撞而来。
他听到周围很吵。各种各样的声音，他想听清楚，却越来越乱；他想大声喊叫，却像是失声一般，这他他更慌张。
他无力的拍打周围，他拼劲全力的冲破禁锢着自己的枷锁……
栾昕脑子里闪着很多画面，栾正找搓衣板时眼里透出的对妻子的宠溺，唐光洁调侃大儿子成绩远不如自己时嘴角勾起的无奈与纵容……
这些，不知什么时候，都化作了泪水，从栾昕通红的眼眶中无声的倾泻。
“栾昕！栾昕！我在这里，我在！”
栾昕听清楚了，很好听的声音，他说，他在。
栾昕睁开婆娑的眼睛，邬尘把自己抱在怀里，轻轻拍打着背。
他又想起了那晚的梦，当时妈妈也是那么拍打那个小男孩的。
那个小男孩，该不会就是我吧？
是我吗？是我吧。
是我啊，是我！
这几个月来的委屈顷刻间爆发出来了，他拽着邬尘狠狠地哭泣着，不是以前的无声流泪，也不是低声呜咽，是淋漓痛快地哭着。
过了很久，栾昕趴在邬尘的肩上打着哭嗝儿，真舒服，他想。又后知后觉地发现好丢人，他慢慢抬起头，声音还有点哽咽：“谢谢，我好多了。”
邬尘什么都没说，把手再次环过栾昕轻轻拍了起来。
对于栾昕，很多行为都是下意识的，等做完了头脑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有时候，即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愿意停下来。
比如每天早上绕一大段路就为了和他一起去学校，想法来得突兀却又无法叫停。
他想，自己也许再也不会遇见一个像栾昕这样的朋友了，所以才格外呵护，格外珍惜吧。
栾昕渐渐清醒，这是他自懂事以来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哭，尽管丢脸，但真的很畅快淋漓，好像在心里一直郁结的东西终于被破碎了一条缝隙，正在慢慢化开。
“邬尘，谢谢你。”栾昕直起身，注视着邬尘再次诚挚道。
邬尘含着笑温声道：“别客气。”
“学习吗？”栾昕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死机了，在这样的氛围下问出了这个问题。
邬尘顿了一下，莞尔：“好。”
栾昕拿出数学试卷开始刷，看见邬尘正在看----六、级、词、汇-乱序版？！
别说四级词汇了，自己3500背了3年，到今天a开头的单词还没背完。
栾昕突然道：“喂，你看这么多书怎么没近视啊？”
这点他早就想问了。
邬尘看向他：“你近视是看书看的吗？”
“……”
“对了，袁大牛让你明天去找一下他。”
“袁大牛？”是谁？
“哦，我们班主任兼语文老师，袁祥，也是年级主任，哦，还是个副校长。”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契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