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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再会蕴越 ...

  •   虽在穆祥英进献海图时被称作陆英“密友”,方子期在庞晖章面前却一直自称孟家家仆,为避免暴露自己和穆家的关系引起庞晖章怀疑,方子期不敢从正门拜访,只能另辟蹊径,在宅子外头兜了个圈,才悄悄翻过围墙,趴在房顶上几番打探后寻到陆英暂歇的院子,轻手轻脚落于窗外。

      “穆二少!”他在窗轻巧两下,压低声音唤他:“穆家二少!”

      陆英正打算更衣就寝,听到窗户有动静,立刻将褪至一半的衣裳重新穿好,快步踱至窗边,低声问:“谁?”

      “是我。”方子期语气略显紧张:“天亮前我必须赶回军营,问几句话便走。”

      陆英心领神会,立刻撤去木栓将窗打开,错开身子让方子期进来。

      “想不到你竟也来了。”

      随手掸了掸身上沾到的霜露,方子期在桌边坐下,端起茶盏仰头一饮而尽,才长吁一口气道:“江东军这场病来得急,还蹊跷,保不齐是疫病,你家大哥怎舍得放你过来?”

      “他当然不同意。”

      陆英在他对面坐下,重新帮他将茶满上,挑眉道:“我是瞒着他过来的。”

      “那你可得悠着点,回堰平后怕是有你好果子吃。”

      方子期轻笑一声,又道:“不过在那之前,你还得先过庞晖章那一关。”

      “那姓庞的明明身居高位,却心胸狭窄小肚鸡肠,他既然能因一场接风宴出手报复,自然也不愿放过我这个喂他吃瘪的人。”陆英毫不在意,嗤笑一声道:“可惜啊,我姓穆,他偏偏动不得我。”

      他这副得意面孔颇有些狐假虎威的味道,方子期没忍住白他一眼,轻哼道:“此事最好别被你大哥知晓,不然你怕是连堰平城门都进不去。”

      “放心,我自有办法将功补过。”陆英一手托腮,一手把玩着茶盏盖子,懒洋洋道:“只要治好江东军这场病不就成了。”

      “哦?”方子期端茶的手顿住,眯眼问:“听你这话,此事似乎藏着什么玄机?”

      “玄机的确有,不过不能告知你。”陆英松开手指,茶盏盖子“哐啷”一声落回茶盏上,他并未深谈,只浅浅道:“运气若好,半月内便能见分晓。”

      目前营中疾病尚无定论,陆英自然也不可贸然行动,待那七位同僚钻研好病情,确定此事无关疫病,乃法力所为,陆英才好施展解决之法。

      东海龙王毕竟是上古的大仙神,背地里使手段伤人命之事传出去必然不光彩,若直接戳穿引得老头儿恼羞成怒,保不齐自己也要赔命。因此最好的方法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老龙王想用兵士之死将怒火烧到廉智星君身上,以断廉智星君供奉香火,那不如让百姓们把香火都送到龙王庙去,东海龙王收了蕴越百姓的香火,便不能当缩头乌龟撒手不管,这“病”他若不治,便是他东海治理无方,今后在三界仙神面前,怕也难再抬起头来。

      种如是因,收如是果,自己撒下的“病”,可不就得他自己医。

      “不能告知?”

      方子期嘴角轻抽:“穆二少,我风尘仆仆登门一趟,你却这般遮遮掩掩,不合适吧。”

      “合适啊。”陆英笑得轻快:“你我本就是临时联手、各取所需,数月来你虽按期传信,却从未在信中深谈江东诸事。方公子,我不介意你有私心、有保留,你也别来试探我,如何?”

      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搁在穆家,就是什么兄教出什么弟,方子期气得上火,却又无从反驳。宦海难行,纯善者皆命薄,他孤苦伶仃无倚无靠,当然会存着自保的私心,他虽搭着穆家的东风进了江东军,却并不想给穆家当鹰犬。只要将来成功将献王送去阎罗殿,他与穆家的合作便可告一段落,今后无论穆祥英是要参与夺嫡还是铲除异己,他都不会参与。

      “好,穆二少说得好。”方子期冷笑一声,咬牙道:“既然已经无话可说,那在下便就此告辞。”

      他起身甩袖欲走,行至窗边时又停下步子,回头同陆英说:“既然来了,便记得去看逸思,许久未见,他挂念你得很。”

      “咔嚓!”

      青釉茶盏落在地上摔得粉碎,陆英目瞪口呆看着他,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好半晌才找回声音,结结巴巴、难掩激动的说:“你……你说……逸思……他……他在蕴越?!”

      他这副震惊模样不似有假,方子期也有些惊讶,正想问他为何不知,突然想起当日在穆府,自己提及杨逸思时穆祥英阴暗的表情,心中立时有了分晓,没有再问。

      看来自己今日又多嘴了。

      “在。”

      反正已经说漏嘴,方子期懒得再隐瞒,索性实话告诉他:“他是与我一同离开堰平的,如今在江东军杂兵营服役,先前送回堰平的那幅海图,也是他画的。”

      “果然!”

      陆英一拍桌子激动起身,胸膛剧烈起伏,愤愤道:“我那日看到海图上的字便觉蹊跷,果然是他!”

      “我话便说到这儿,待太医下次入营看诊,我会亲自接你,安排你们见面。”方子期踩上窗棂,又回头补充说:“先前我们是拿着孟家信函入得兵营,骗庞晖章说是亲兄弟,曾为孟府家仆,入兵营见到逸思,记得千万别言语亲近,免得招惹猜忌。”

      “孟府?哈!”

      陆英气得发笑,能拿到孟家信函,看来杨逸思到蕴越全由穆祥英一手安排,联系上之前杨逸思留下的信,这二人显然串通一气,约好了一起骗他。

      可怜他为了杨逸思的离开偷偷伤心难过多日,还一度长吁短叹、郁郁难眠,没想到自己竟一直被瞒在鼓中,活像个自作多情的傻子。

      “走了。”

      方子期翻身而出,一手搁在窗棂上,一手掂了掂马鞭,挑眉玩笑道:“我好心告诉你,你可别在你大哥面前告我状啊。”

      陆英瞪他:“走你的。”

      窗户合上,陆英跌坐回凳子,盯着茶盏里漂浮的茶叶,喃喃自语:“还真是个大惊喜啊……”

      次日清晨,一路上都赖床晚起的陆英难得起了个大早,早饭时其他太医见到他已经坐在桌边,都大为惊讶,连连询问他是否没有睡好,身体可有不适,需不需要他们帮忙诊脉调养。

      陆英一一谢绝他们的好意,十分懂事的帮他们盛好米粥,装作随意的问:“前辈们何时去江东军营啊?”

      “今日便去。”领头太医接过粥,轻叹一声道:“光听那几个大老粗的描述,模棱连可的,神仙怕也诊不出来。”

      “哦。”陆英轻哦一声,又帮几位前辈勺了咸菜,继续道:“那我与前辈们同去吧。”

      七位太医同时停下筷子,抬头看着他说:“不可。”

      猜到会有这么个结果,陆英也不生气,坐下给自己碗里夹了个包子,一边拿筷子不轻不重的戳着,一边淡淡道:“都说医者仁心,我身为太医,既然有心济世救人,前辈们又何苦拦我。”

      “是我们拦你么?是你大哥拦你。”领队太医挑眉:“你若能说服你大哥,我们也没道理不放你进去,你说是不是?”

      陆英额上青筋跳了跳,控制着不让自己笑容垮掉,哼笑着说:“好,我不去。”

      不和你们一起去。

      用过饭,太医们收拾好药箱,一同骑马前往江东军营,陆英目送一行人离开,确定他们已经走远,才悄摸摸牵了马,自后门溜出,循着地图向江东军去。

      边走边找寻了快一个时辰,陆英终于在晌午之前赶到江东兵营外,远远看见哨台上的军旗,他一颗心不受控制的咚咚直跳,牵着缰绳在军营外转了好几圈,才下定决心策马前去叫门。

      见他身着太医官服,守卫哨兵只当他是来晚了些,没有多问,十分干脆的开门将他放了进去。

      进得兵营,陆英没敢去和几位同僚会合,牵着马漫无目的兜了会儿,才拉住一位年少小兵,小声打听:“小兄弟,你可知方子期在哪个营?”

      小兵是杂兵营刚来的新兵,还不清楚营内人际,自然不认识方一期,只摇头道:“不知。”

      “哦,不知便算了。”陆英松开他,讪讪一笑,“我再找找。”

      见他眉眼间难掩失落,心眼老实的小兵竟感到有些过意不去,用力挠了几下脑袋,灵机一动道:“对了,我营中有位前辈记性很好,他可能知道,我去将他叫来,您问问他。”

      陆英连连点头:“成!那就辛苦小兄弟了。”

      “不当谢不当谢!”小兵害羞的摆摆手,扭头脚步轻快的跑回杂兵营,去唤那位记性很好的前辈。

      陆英本想跟上,又怕唐突了营中其他兵士,便没靠太近,而是牵着马在距营帐十几步远的地方站着,焦急的等待小兵出来。

      未等太久,营帐帘子被自内掀开,小兵拉着一位身着银色甲胄的少年一前一后出来,看见陆英后立刻振臂招手,笑道:“大人!人我找来了!”

      话音未落,身后那人忽然定如磐石,直接将他扯了回来。

      陆英也彻底僵在原地,隔着十步远的距离,他看着长高不少、麦色皮肤的银甲少年,恍惚之间竟看到了梦里那位执剑而立的俊美武神的影子。

      “皓……皓言哥……”

      杨逸思双目圆睁,嘴巴开合数次,却未能发出声音,脑中的丝弦一根根断裂,最后竟只能懵作一团,真的成了颗石头。

      “你还晓得我是你哥。”

      陆英咬牙切齿:“漠西?杨逸思,看来你东西南北分不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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