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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是秋刀鱼和味增汤。
少年坐在餐桌边,阳光淡然温暖的落在他的皮肤上,眷恋一般的暧昧轻抚。由於身高问题他只有脚尖勉强垫地,一手松松垮垮的托住下巴,表情随意而舒适。
对面的前辈笑得很漂亮。是的,漂亮。越前想不出其他什麽词语来形容这个人如此精巧细致的五官。同为男性,好像只有这个人是不一样的。温和的脸庞,好似没有明显的棱角,又得以与其温文尔雅的气质相配。这样的人,一不小心给人“好好先生”的假象。内里却不知藏著多少玲珑心思,实力也是一等一的强。
在这人的眼里,究竟还有哪些秘密没有被参悟通透呢?
越前自知比起揣度人心,自己绝对不是不二的对手。只是明明已经小心翼翼收藏起的情感,最后还是一不小心给对方揭了底牌。好像,有点不甘心呐。
“前辈是什麽时候知道的?”
“知道什麽?”不二将视线从秋刀鱼上移开,明亮的眼睛直视著越前,悠闲的微微眯起,露出笑意。
略微有些不满对方明知故问,但少年还是选择执著的追问下去,“就是知道我喜欢前辈的事情。”
那“喜欢”两个字发音模糊,若是不仔细听几乎难以辨认。显然是不习惯表露情感的某人想蒙混过关。那个某人略有些不自然的看向了别处,一只手拿著杯子的手放下再拿起,踌躇著。
“那个阿——”不二故意拖长了尾音,“在我回答问题之前,好像有件事我们应该先解决。”
“……?”
“昨晚,我们算是确认过彼此的心意了吧?”
“嗯。”只简短的回答了一句,越前的眼光不自在的继续到处飘,提起昨天晚上,几乎是自己没头没脑的完全不在思考状态。
那个时候,前辈凑近他,说喜欢他。声音仿佛被无限放大,直到现在还回荡在他的脑海里。比起涌上来的欣喜不如说是被好好的吓了一跳,以至於什麽时候对前辈承认了自己的情感也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了。直到今日早晨醒来,狠狠的掐了自己的脸庞一下,才相信不是糊里糊涂里的一个梦而已。
只不过真是失策。好像完全被牵著鼻子走的样子。
本来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这一路,比他预想的要简单的多了。曾经也想过说不定要花好多年才能打动和看透这个总是将习惯真实的自我隐匿在一方角落里的前辈,甚至做好了实在不行就死缠烂打的准备,可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我们,现在该算是恋人了吧?”不二接著问道。
恋人。这个词突兀的闯进越前的心里。这个词,代表了他和前辈现在的关系。是恋人。不再是单纯的前辈和后辈,不再是难以接触的状态。
“是这样没错。”
“那麽,为什麽你还是要叫我做‘前辈’呢?”不二笑著投出一记直球。
越前这才惊觉到不管是昨天晚上还是现在,自己还是改不了“前辈”这个称呼。但总是用“前辈”来称呼自己的恋人,的确很不妥当。
那叫什麽好呢?不二?还是……?
皱起那两道好看的眉,越前的脑袋在取舍之间挣扎著。
“你可以和我的家人一样叫我‘周助’。”天才微笑著帮越前作了决定。
越前的记忆中,好像还没有任何一个前辈这麽称呼过不二。因为这个人,总是习惯於与他人保持著若有若无的界限。看似是无害的类型,但很容易就在自己与他人之间筑起一道墙来,使得接近他的人忽然发现,到了某一个程度之后就再也进不去。
不二周助,将自己藏匿得很好。那一道曾经用来分割自己与他人的边界,如今为了越前打破。
“不叫叫看吗?”看似随意的口吻,事实上却是一种催促。或者,邀请。
但在越前的这里,这似乎变成了一种挑战。张开口,只发出最前面的一个单音,就浅浅的滞留。名字和叫法,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因此,少年有了一瞬间的犹豫与郑重,不小心咬了舌头。
不二看得发笑。没等对面懊恼的少年再来一次,有些戏谑的说,“喊不出来的话不用勉强,即时我因此而心碎也舍不得勉强你哦,龙马——”
好像八点档肥皂剧的台词,那尾音又是故意拉长,在昭示著什麽。
越前愣住了,瞪大眼睛看著对面那个笑得很开心的人。这是第一次,不二周助叫他的名字。
喂喂,怎麽能在这个时候,趁著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这是挑衅,绝对是挑衅。
他更加懊恼了。
伴随著懊恼,又偷偷的涌上一丝甜。於是,他的唇角也微微上扬,荡出好看的弧度。
捉弄与被捉弄,挑衅与被挑衅,谁说这不是一场又一场心甘情愿你追我逐的游戏?
“没关系,如果你的心因此而碎了,我也会用针把它补起来的。”
“可是龙马的手艺好像不怎麽样的样子,万一把它补成哥斯拉的样子再放回去好像会发生很恐怖的事情呐,与其交给你不如我自己来比较妥当。”
“那我今天晚上就学怎麽补心。我把你珍藏的《魔鬼掏心》、《噩梦心脏》都拿出来看一遍肯定学会了。你说对吧,周助——?”
那是回投出去的一颗球,带著一点随性的语调,藏著几分认真,还隐匿著一点期待。
然而对方好像没听见一般淡淡的喝了一口汤,对故意加重音调的最后一个词视而不见。
“好啊,我们今晚来看。”不二神闲气定的顺口接下去。
“切。”少年的三角眼因失望淡淡垂了下来,猛喝起汤不再接话。结果一不小心又喝得太急呛到。
勉力将想要咳嗽的感觉吞回肚子里,直觉这个时候显现出来自己竟然会不小心呛到的事实恐怕会显得非常丢人,为了维护那与生俱来的自尊,执著的忍耐著。
然而对面那个人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旁,一下一下温柔的顺著自己的后背,“咳出来才会好,不要忍耐。”
最终还是被那人平复了喉管里疼痛麻痒的感觉。耳边传来轻笑。“龙马总是有些很有趣的坚持呢。”
少年低下头,怎麽感觉更加郁闷的样子。这……好像是被嘲笑了吧?
“但是……”那人接道,“我很喜欢这样子的龙马,很喜欢呐……”
一个吻,轻轻落在面颊上,蜻蜓点水,忽然传来幸福的味道,就在这最普通平常的早晨里。
“这是叫了我名字的奖赏哦,龙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