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使徒来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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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使徒来袭
自从青岛俊作被打成马蜂窝一样掉进了东京湾后，室井慎次就开始食不知味。新城贤太郎冷眼旁观了三天，发现室井在警视厅食堂吃午饭的时候几乎连筷子都不动了，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劝上他两句。
新城跑到室井办公室里的时候发现他正懒洋洋的剥开一个白煮鸡蛋。
“你问我干嘛不吃食堂的饭而在这里吃鸡蛋？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我怕食堂的饭菜里有毒。”
新城仔细的打量了室井好几眼，发现他不是在开玩笑。
“食堂的饭菜怎么会有毒？”
“为什么不可能有毒？”
“大家都在吃。”
“上次不是大家一起中毒了？”
“上次？”
“食堂里那个因为职位被某官僚的某远房亲戚顶替而心怀不满的厨师上回不是往土豆里加了肥皂粉吗？”
“——那也吃不死人啊——”
“我怎么知道会不会再有偏激一号的人物往蔬菜汤里加□□呢？”
新城感到室井的心态很不正常，决定不再继续和他讨论这个话题。
“昨天晚上一仓跑到我家来哭诉，说美奈子要和他离婚。”
室井吃了一惊，差点被刚吞下去的鸡蛋给噎到，连忙喝起水来。
新城非常有耐心的等着室井缓过劲来。
“美奈子说要离婚？难道是被她发现那件事情了？”
“多半是的。”
室井颇为同情的叹了口气，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第二个白煮鸡蛋。新城有些怀疑室井的抽屉里是不是塞满了鸡蛋，不禁毛骨悚然起来。
“我早就劝他不要结婚了。”
“他总是不听我们的劝告的。”
“居然还生了孩子。”
“还好妈妈的遗传基因获胜了。”
“不过一仓的好日子也就到此为止了。”
“能瞒这么多年就不错了。”
室井很同意的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了自己。
“按理说，我本来是可以得到平凡的幸福的。”室井看着剥好的鸡蛋，表情痛苦：“要不是因为青岛……”
新城安慰似的排了排室井的肩膀。
“青岛也没什么不好……再说，如果你当初能够吹着口哨送他上路，不也就没今天这些事情了吗？”
室井几乎要跳了起来。
“吹着口哨？亏你说的出来，他好歹是因为我的一句话才去送死了，难道你让我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如果我是你我就当作什么都没看见。”新城毫不犹豫的回答，但随即又表现出了对室井的体谅：“当然你还年轻，还不明白人的生死其实是件很无谓的事情……归根到底，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新城的话丝毫也没起到安慰的作用，室井开始郁闷的吃起第二个鸡蛋来。新城决定从现实的角度来激励室井。
“不管怎么说，青岛从那天开始已经救过你很多回了，这说明他并非一无是处。”
“可是难道你没有发现，就是从那天开始我才接二连三遇到麻烦的。”
新城仔细的想了想，确定室井说的是事实。
“那青岛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干嘛还这么小心翼翼的？”
室井吸了口气。
“你别忘了，我和青岛的生命息息相关，他既然这么容易倒霉，我的运气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话新城觉得多少有些杞人忧天，但他已经决定放弃说服室井。新城自己也是烦恼良多，尽管他时间充裕，经验丰富，但也没办法把身边所有人的事情都处理的井井有条。而且新城很早以前就已经发现，在那些难以处理的事情当中，他对自己的事情是最无能为力的。
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室井动作迟缓的接了起来，不动声色的听完后，抬头看了新城一眼，脸上的表情摇摆在高兴与失望之间。
“青岛被救起来了。”
青岛睁开眼睛正看到白的发亮的天花板，他吃了一惊，从床上跳了下来，心急慌忙之际，没注意到自己手上还插着输液管，刚走了两步，就听见惊天动地的一声响，挂着输液瓶的架子倒在了地上，玻璃碎片四溅。
青岛正手足无措的当口，一个怒气冲冲的护士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同样怒气冲冲的侉田课长。
青岛与以往一样无视侉田的怒气，反而走上前去焦急的问道：“室井先生呢？他没事吧？他在哪里？”
“室井先生他好的很，不过你就有事了！先声明，你刚刚打破的这些东西可不能申请公费……”
可惜侉田的话还没说完，青岛就像阵风一样的从他旁边刮走了，侉田张大了嘴巴，看着犹自摇摆不定的病房门，心里只想着这家伙为什么不烂在东京湾里头哺育鱼苗。等房门不再摇摆，侉田也终于心平气和起来的时候，那个差不多已经被侉田忘掉了护士冷冷的递给他一张仔细核算过的损失赔偿单。
青岛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就看到恩田堇跟室井走在一块，两人手里都拿着相当多的章鱼烧。这个时候正好是一天当中暑气最重的下午2点，新城怕给太阳晒坏躲在车里没出来，再说，无论是青岛，还是恩田，还是章鱼烧，他都完全不感兴趣。
对章鱼烧最感兴趣的也不是恩田，而是室井，他已经吃了三天的白煮鸡蛋，此刻正对鸡蛋以外的一切食物充满热情。青岛一看到室井四肢健全、毫发无伤而且还胃口甚佳，就立刻安下心来，于是也吃了不少章鱼烧。
青岛回来后不到两天，第一号使徒就来袭了。警视厅乱作一团，不受影响的只有有限的几个人，这几个人之中有一个还在幸灾乐祸。
“使徒来袭应该是2015年的事情吧？难道因为室井和青岛的关系，世界末日提前了？”
新城瞪了一眼冲田，警告她：“不要乱说话！”
然后新城又看了一眼死气沉沉的一仓。一仓早上刚收到美奈子寄过来的离婚协议书，此刻正觉得人生无望，生不如死，对世界上发生的任何重大变故都不感兴趣。
新城发现被称为同伴的这两个人全都如此不值得信赖，不由心灰意冷起来。他打算去找室井谈谈，但随即想到青岛正寸步不离的跟着室井，立刻兴致阑珊。新城一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活了如此漫长的岁月，现在却连个可以交谈的对象都找不到，眼前就好象浮现出了无边无际的荒野。但等到广播里响起了通知声，三个人一起被召去参加徒劳无效的紧急会议时，新城又觉得其实荒野并不算很糟糕。
整个湾岸署最晚知道使徒来袭的人就是青岛，当他下午去署里进行例行报道的时候，发现所有人都情绪激动，精神紧张。刑事课里的鸦雀无声，大家都趴在桌子上孜孜不倦的写着防弹衣申请书，对于青岛的到来视而不见。
“使徒？使徒是什么？”青岛发现几乎所有人的申请理由都填了“使徒来袭”，好奇的问道。
办公室里的人有一大半用满怀恶意的目光看着青岛，恩田放下手里的笔，面无表情的把什么是使徒来袭跟青岛解释了一遍。
“我明白了，我完全明白了。”青岛迷惑不解的点着头：“但你们申请防弹衣跟使徒又有什么关系？”
谁也说不清申请防弹衣有什么作用，大家只是怕死，希望自己的生命能得到哪怕是只多一点点的保障。正因为大家如此怕死，于是都痛恨起打不死的青岛来。
“你不准申请防弹衣。”恩田用不庸置疑的口气宣布，除青岛以外的众人全都点头一致通过了这个议案。
“为什么？”像所有受到不公正待遇的人一样青岛提出了隐含着抗议的疑问。
“因为你反正死不了。”很多人回答了这个问题。青岛发现这是事实，决定不再去想防弹衣的事情，他一旦不想防弹衣，就立刻想到了室井。
青岛冲到警署门口，发现本来应该在门口等他的室井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由精神紧张，冷汗直冒。他急急忙忙的横穿过马路，一不小心就被一辆同样急急忙忙开过来的出租车撞得飞了出去。出租车司机遇到如此飞来横祸，一时之间陷入了思维不能的状态，以致错过了逃离现场的最佳时机，等到他迟疑不决的想要踩下油门时，鲜血直流的青岛突然趴在了他的车窗上，他的心脏立时停顿了好几秒，却奇怪的没有失去意识。
出租车司机在开车送青岛去警视厅的路上意外的心情平和，他已经怕的不能再怕了，所以开始变得无所畏惧起来。他不时得从反光镜中瞄一眼后座上血迹斑斑的青岛，以证明自己现在是个通过了考验的有勇气的人了。但在到达目的地后，他还是没想到要问青岛收钱，迫不及待的就从青岛身边逃走了。
青岛一消失在室井视线里他就立刻跳上车溜走了。室井回到警视厅，发现高级官僚们正在召开紧急会议，就小心翼翼的找了一个门窗紧闭的小房间——警视厅里有很多这种门窗紧闭的小房间，几乎从来不派用场，只是作为建筑物的一部分无辜的存在着——躲了进去。出乎室井意料的，昏暗的房间里有个人一动不动的端坐着，眼睛闪着冷光，虽然马上意识到那是新城，室井还是吓了一跳。
“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不想去开紧急会议，就躲到这儿来了，你呢？”
“我好不容易把青岛甩掉了，想到这里来透口气。”
两个人都叹了口气，外面阳光灿烂，鸟儿更是鸣叫的欢快异常，好象世界上从来都不曾有过名为罪恶的东西，这样的时候，他们却只能胆战心惊的躲在这个空气几乎没有流动的小房间里发呆。
新城决定要做些实质性的事情来抵消心中的忧闷，就把随身带着的Talamasca的通知书给室井看了一下。
“使徒来袭？”室井皱起了眉头：“那不应该是2015年的事情吗？”
“Talamasca的预言不一定全都正确，使徒来袭既然提前，就不能把什么事情都交给人类处理了。”
“难道要我们迎击使徒吗？如果是这样，我明天就回秋田去好了。”室井有些消极，他从小就对拯救地球这样的事情缺乏兴趣。
“不需要我们去迎击，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有超自然感应者，大部分都是力量型的，我们只要提供一些相应的帮助就行了。”
“那就是要钱了？”室井预感到他想买的那把关兼常石斑鱼又要泡汤了，不由感伤起来。
“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但另外还有一个选择。”
另外一个选择指的是去捣毁某个正在秘密研制人体兵器的基地，Talamasca调查到这个基地为了对抗使徒这种神秘的生物，打算将人类的基因激变后与毁灭性武器融合，这一想法虽然异想天开，却有一大帮高智商的军事科学家孜孜不倦的在钻研着，而且居然已经有了一定的成果。
“听上去没什么不好，干嘛要去捣毁它？”室井看完简介后得出这样的结论。
“因为会打破空间平衡。”
“什么是空间平衡？”
“就是一种不该被打破的东西。”
室井意识到再问下去也是白搭，开始转而考虑起实质性的东西来。
“这种基地，要破坏起来不是很困难吗？”
“我是这么想的……”
“你怎么能这么干？”室井不可思议的看着新城：“这样对青岛太不公平了！”
“我已经107岁了。”新城温和的提醒室井。
室井想了想，坚决的摇了摇头。
“我不管你几岁，我也不管我能活到几岁，总之你说的事情我做不出来，我宁愿不要我的石斑鱼，也不能让青岛去冒那个险。”
“他不用冒什么险，他是不会死的。”
“那也不成。”
新城还想劝上室井两句，房门突然又给推了开来，冲田拎了个酒瓶子冲了进来。
“啊哈！你们两个人果然躲在这里！”
新城沉着脸把门关上。
“你怎么大白天的就开始喝酒了？”
“为了庆祝使徒来袭啊！”冲田兴高采烈的又喝了一大口酒，室井很无奈的看着她，瓶子里只剩下半瓶酒了，这种情况下无论谁也阻止不了冲田。
“到处都是一片恐慌！”冲田继续眉飞色舞的说道：“紧急会议最后也不了了之，地球末日到了！”
“行了行了，地球是不会因为区区使徒就毁灭的。”新城开始泼冷水。
“地球毁灭不毁灭都无所谓，但人类已经没希望了。”冲田双眼闪亮的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室井一看到这样的冲田就心里难受，很想去劝她两句，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每天睡觉之前都要祷告一番，每天起来的时候也要祷告一番，就是盼着这天能早点来临。只要再拖一天，又不知道会有多少幸福的灵魂蒙上哀伤……”
新城和室井偷偷的从小房间溜了出来，两个人都觉得把同伴这么扔下似乎有些不对。
“可是我们也没有办法。”新城这样安慰着室井，顺便也安慰着自己：“冲田的家族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室井点了点头，他比新城要多愁善感，这个时候很需要这种安慰，但室井突然又不合时宜的想到：
“新城你这样子的，应该也只有一个了吧？”
新城有一会儿没有言语，半晌，才看了看室井，室井眼里依然带着单纯的好奇神情，新城早就发现室井有的时候意外的迟钝，而这种迟钝总让新城觉得安心。
“我的话，因为一开始就知道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没什么关系。”
室井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下午四点的阳光暖洋洋的照着警视厅，室井打了个呵欠，觉得世界的节奏开始变慢，似乎可以预见到晚钟、夕阳、香喷喷的晚饭这类美好的前景了。可惜室井还没来得及把这一印象固定在脑海里，就看见青岛正急匆匆的向他走过来。
变故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青岛出现不到两分钟，成田就出现了，他从警视厅蜿蜒的走廊里突然窜了出来，面目狰狞，握刀的姿势虽然难看，但行动敏捷。室井隐约记得成田似乎是众多不喜欢他的同事之一，可他没料到成田讨厌他竟然到了想要杀他的地步。
其实如果青岛不去挡那一刀，就算室井再怎么没有料到，就算成田动作再怎么敏捷，室井还是可以从从容容的夺下成田手里的刀子再顺手把他摔晕的。事实是，等到新城把成田扔出去的时候，室井正一脸无奈的抱着鲜血直流的青岛，觉得自己快要变成一个宿命论者了。
新城在越来越多的人涌来之前，当机立断的带着室井和青岛跑掉了。
“我送他们去医院。”新城对见到的每个脸上带着惊惶疑问表情的人这么说，实际上他开着车回了自己家。
使徒来袭事件在社会上造成的影响远比使徒来袭本身要大的多，最让政府烦恼的是，民众不肯相信这是一场军事演习，不肯相信倒塌的房屋和染血的尸体都只是轻飘飘的模型，而以前的民众不是这样的，以前的民众要淳朴的多。就连政府机构内部的许多成员似乎也对未来丧失了信心，坚定的认为世界末日即将来临，这其中有一小部分人试图自杀，有一小部分人神秘失踪，还有一小部分人心怀怨恨，希望自己讨厌的人比自己先死一天也好，甚至愿意自己动手来促成这一希望。
等新城把车开到警察宿舍的时候，青岛的伤差不多已经痊愈了，但衣服上沾着的血迹依然触目惊心。一想到这些衣服最后得由自己来洗，室井就感到难过，几乎要赞同起新城提出的那个无情无义的计划来。
新城回到自己家里，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电话就响了。冲田紧张的告诉他一仓在家里开煤气自杀了。新城二话没说，冲到隔壁把刚刚换好衣服的室井叫了出来，青岛则像背后灵一样紧跟其后。
当这三个人赶到公务员宿舍时，消防车队已经来了，没派上用场的消防队员们正在喝咖啡。一仓已经被救了出来，除了神情有些委顿外，毫发无伤，冲田脸色苍白的坐在他旁边。
“因为方便面吗？”室井无法相信的看着一仓。“那就是说不是自杀了？”
“自杀？不，完全没有这回事。我干嘛要自杀？”一仓丝毫也不明白室井哪里来的荒唐念头。
冲田看到室井责难的目光汇聚到了自己这边，一脸无辜的耸了耸肩膀。
“推开房门，闻到呛鼻的煤气味道，看到最近一直心情郁闷的屋主倒卧在地板上……谁都会觉得那是自杀吧？”
“……不管怎么说，因为烧方便面而烧的煤气中毒也实在太离谱了……”
“美奈子不在了，我总得自己解决温饱问题吧？”
“没这个能力就不要随便动手！”
“室井，你不要以为自己会烧秋田火锅就很了不起！”
“不要吵！这样，一仓跟我回去住，以后吃饭去室井家吃。”新城果断的做出决定。
“为什么要让看不起秋田火锅的人到我家去吃饭？”室井冷冷的发起小孩子脾气来。“先声明，不能跟我抢牛肉！”青岛也很不满意。
“吃饭是人权，不要搀杂私人恩怨！”一仓抗议道。
“要不让一仓住我家去吧？”冲田热情好客的提议。
新城感到脑袋里一跳一跳的疼了起来。
“不行！被警视厅方面知道的话怎么办？”
“那有什么？青岛不也住在室井家里？”
“我那是为了保护室井先生！”
“都快地球末日了，我说，新城你就别考虑那么多了。”
“冲田的手艺如何？”
“手艺？我不会烧菜，但冰箱里有的是酒。”
“……室井，刚刚是我错了，我郑重向你道歉——秋田火锅还是算上我一份吧！”
“再次声明，不能跟我抢牛肉！”
新城背向喧闹的人群跑到自己车旁，万分希望能独自待在世界的尽头。但两分钟不到，后座上就塞满了人，室井默默的打开车箱门在新城旁边坐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明天就会好起来的。”
新城没能听室井的话等到明天，半夜里他被一仓呼唤妻子的声音吵得睡不着觉，一时性起，就去把那个他原本打算让青岛身上绑上炸弹潜入内部爆破的秘密基地给捣毁了。在这场光辉的战役中，新城中了四枪，肋骨断了两根，终于决定以后不再意气用事了。
那天晚上，第一使徒被不动家族的两位神秘战士消灭了，人类社会暂时恢复了平静。成田在狱中为自己的目光不够远见而悲痛万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使徒来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