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王牌之卫冕王座》纸上声

4、宣言

　　泽村看了一圈队友的脸。
　　每个人的目光里都带着鼓励与期待，不知怎么，心里的某处饱胀的就快要溢出来，是紧张吗？还是兴奋？这是怎样的感受呢？
　　他那贫瘠的词汇量有些形容不出来。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缓缓的进行着自我剖白。

　　“一年级时和稻实决赛，前辈最后的夏天，我给出的是一颗触身球，在最后与打者的较量中我害怕了，会害怕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我太弱了。”
　　泽村站在众人的前方，他清楚的感知自己是前所未有的冷静，冷静到能回想起这一年半以来所有发生过的事。
　　耳朵能听到各种声音，行人的喁喁谈话，炎热夏天时的蝉鸣——和前辈无声哭泣的那个清晨一样，那时候的他连哭泣的资格都没有。
　　“输了比赛后我问纯桑，甲子园是怎样的一个地方，为什么人人都想要去？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纯桑告诉我，如果想知道答案，就自己去看。”
　　融金色的瞳孔清晰的映着每一张熟悉的面孔，这下面的人当中，有他接下来的队友，也有无法上场的人，这就是他所背负的，青道所有人汗水的重量。
　　“秋季大赛的时候，我去了，那里很好，观众热情的呼喊，泥土散发出的味道都觉得好闻，属于我的却只有牛棚，秋甲给我留下的只有悔恨与不甘心。”
　　“夏甲我们再次去了，取得了很不错的成绩。”

　　泽村顿了顿，继续说道。

　　“还有一年的时间，三场大赛后就是夏甲。虽然不知道失去了可靠的前辈的我们这一代要怎么面对接下来的比赛，我会一直相信着大家，相信大家的努力与汗水，即便有可能失败，我还是想说，既然已经尝过一次胜利果实的滋味，那我也并不希望把这一口让给别人。”
　　“我想用眼睛再次确认那份热度，和可靠的队友一起。”

　　本来不是什么煽动人心的话，他的语气也没有和每次投手丘上一样激昂，却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奥村光州看着站在众人前面的泽村荣纯，前所未有的沉静与严肃的表情，给人的感觉和在投手丘上一样，御幸前辈就是看着这样的表情，接他投的球。
　　不自觉的攥紧拳头，这个人就要走在众人的前面，引领着队伍，连他在内的所有人都要看着他的背影前进。
　　一年级被泽村荣纯的话激得热血沸腾，脸上泛着激动的红晕。
　　二年级感触更深，他们中有不少人红了眼眶，表情随着他的话语表情变得愈发坚毅。
　　见过泽村刚来时的菜鸟表现，稻实战后的yips的痛苦与挣扎，能靠着不服输的精神从淤泥里爬出来，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件事。
　　这个人，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强大。
　　金丸攥紧了拳头，这家伙还是这么简单就能激起所有人的贪欲，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也只能加油了。
　　降谷看向那人背对着光影的脸，这次也绝对要和队伍一起进甲子园。

　　“好，去热身！喊出声音来！”
　　众人还沉浸在他的发言中，感动得无法自拔。
　　新队长就正臂高呼，独自一个人跑远了，回过头朝他们大声喊，“在发什么呆？早训的时间已经在讲话中溜走一半了，你们变懒散了吧？”
　　“sa -wa-mu-ra！谁叫你抢跑的！”
　　“自顾自跑远的人可没有立场来指责别人哦，荣纯君。”
　　在一片吐槽声中，二年级们迅速的跟上了那人的步伐，宽厚、可靠的背融在一片光中，朝着前方跑去。
　　一年级们四目相对，也争相恐地追了上去。
　　看着跑远的人群，落合才后知后觉的打了个颤，瞪大的双眼恢复成平日里的样子，“真不愧是片冈监督的学生，一样的善于煽动人心。”

　　9月1日，新的学期开始了。

　　“来啊！”
　　“再来一球！”
　　“内野怎么没声音了！”
　　监督的怒吼在球场上回荡。
　　“麻烦监督再来一球。”小凑春市咬着牙关，半眯着眼，汗水从眼皮上方滑下，蛰的眼睛一疼。
　　三年级聚集在棚子下，一边穿装备一边看着训练场上的场景。
　　“刚刚那小子说的比你第一次好多了，御幸。”仓持扛着球棒，不怀好意的调侃道。
　　“哈哈哈，没有办法，笨蛋仅剩的优点。”御幸一也坦坦荡荡，没有丝毫不好意思，“每次重要比赛前他不都会这么说一次的么，不知道这次又打了多少草稿才想出来的。”
　　“你多少给我不甘心一点……”
　　“事实就是这样啊，这有什么不甘心的，笨蛋唯一的长处还是不要去打压了，”御幸摊了摊手，无可奈何，“再说，这不挺好的，让大家全部打起精神来了，不错，不错。”
　　“夸奖的话为什么不能坦诚地当着笨蛋的面说出来，”仓持一脸无语，“性格真扭曲啊你这个人。”
　　“说的没错！夸奖的话要好好对泽村说出来，自己去告诉他吧，御幸。”属于前园的大嗓门在两人耳边炸起来。
　　仓持揉了揉耳朵，把脸扭到一边，把自己当成一个木头。
　　“小点声，前园。”
　　御幸用捕手手套捂着嘴，噗噗的笑着，我是不会夸奖那个家伙的，不仅不夸，还要打击一下，最好恐吓一下当队长的难度，让那个家伙警醒一点，会不会吓哭呢？啊，这有趣，稍稍欺负一下就会生气，欺负他真是太有趣了。
　　不想理热血起来的前园，仓持转移了话题，“你应该想过吧？关于新队伍。”
　　“啊，”御幸收起玩笑，眼神锐利看着奔跑在球场上的人，“中心打者隐退了，攻击力变低是理所应当的，守备应该没有问题，内野有小凑和金丸，中外野有东条，他们的打击都没有问题，要说比其他学校最大的优势，那就是我们经历过甲子园的二年级投手有四名。”
　　“中线有小凑和东条真是帮了大忙，游击手啊……”仓持盯着场内某个人的动作看了一会，移开了眼睛，“现在就看其他位置上究竟是谁能抢到了。”
　　前园的脸凝固成一张魔鬼面具，“打击的事情只能让他们自己去挥到死了，没有进入一军的不甘心的家伙有很多，不是还有高津他们吗，他们可一直都在努力。”
　　御幸嫌弃的往旁边一撤，吐槽道，“前园，脸好可怕。”
　　“你有点可疑，”仓持斜了一眼御幸，“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位置没有讲到，捕手呢？不说说捕手吗？”
　　御幸的半张脸隐藏在反光的护目镜下，维持着仰脸的姿势，过了好半天才开口。“从技术和性格上来看，最适合青道棒球的是奥村光州，他在甲子园中也一直当替补捕手，应该学习到很多，本身也是一个不服输的人，由井，打击能力出类拔萃，也很敢表现自己，还有狩场，三人当中他和投手练习的时间最久，打击能力和接球能力都很平衡，”
　　话音未落就带起坏笑，“烦恼的是监督才对吧，我现在已经轻松了，自由啊，久违的自由~”
　　最适合青道棒球……投手？完全没有提到泽村和降谷的名字，“你这家伙，比想象中的还要不甘心呐，就这么难以忍受吗？位置被抢走。”
　　御幸的笑凝固在脸上，前园也没有开口，和仓持一样静静地看着他。
　　只见那从未在众人眼前烦闷的人叹了一口气，狠命的搓了搓头发，“啊——到底是谁规定的，最后一学期不能参加比赛。”
　　那么有趣的位置，有趣的投手，可靠的队友都在面前，他只能在这里含着不甘旁观着。
　　“你是在为这个不甘心吗？”仓持皱着眉怀疑，“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
　　“不，什么也没有。”
　　仓持转过身，面对球场，守备练习已经进行了一半，人数变少的好处就是每个人都可以轮到练习。
　　“既然这么不甘心，就把精神都投在练习赛上！所以，OB赛到底是什么时候！我的身体已经沉重起来了。”
　　“前园，安静一点。”
　　“我的耳朵，为什么要这么大声啊，你又不是那个笨蛋。”

　　9月4日，星期四。
　　秋季大赛第一轮预赛分组预赛抽签。
　　东、西区宫两百六十所共分成二十四组进行淘汰赛，最后各组的前两名进入地区大赛。
　　在地区大赛中夺冠的球队能获得参加甲子园选拔赛的权利——

　　青道牛棚——
　　“唔噢噢噢噢，这是什么，感觉牛棚变得好高级，是怎么回事？”泽村荣纯握着拳头，眼睛里的小星星都要掉出来了，“降谷，走，快点进去看看，感觉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降谷晓任由泽村拉着自己的手，一路小跑进了牛棚，“好凉快。”
　　原本处于省电模式的人一下子活了过来，跟在泽村后面到处摸摸，整个牛棚都是他两到处乱窜的身影，不时发出夸张的赞叹。
　　地面被重新铺过，原本靠人移动的铁丝网变成固定的，把牛棚划分为一个球场上独立的小区域。
　　“打进甲子园真好，牛棚都焕然一新，连椅子都换成有靠背的了。”落合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四处张望了一下，选了一张最靠近外面的位置，安逸地坐了下来。
　　高岛礼推了推眼镜，笑容里是不加掩饰的满意，“当然了，不仅董事会给棒球部增加了活动基金，毕业的ob们也资助了不少，之后，无论是去打邀请赛还是练习赛，都会轻松不少，大家能得到的练习机会就会更多。”

　　片冈一眼不发，已经进牛棚的投手已经按照安排开始热身。
　　久违的牛棚练习，泽村已经迫不及待了，从进到远一球球投进狩场航放在胸前的手套里，手套发出的声音很好听，充满属于泽村荣纯的节奏感。
　　等退到板后，泽村绕动着肩甲骨，肩膀已经热的差不多了，“我准备好了，狩场！”
　　“泽村，降谷，金田，监督规定今天只投直球，没有问题吧。”狩场航鼓足气，向对面的投手喊去。
　　御幸和小野退队之后，狩场航身为二年级中的捕手，就被监督嘱咐，要他好好带领一年级的捕手，这是他进入青道以来第一次。
　　说实话，有点紧张。
　　站在泽村隔壁的降谷活动开肩膀后已经开始投球了——只有降谷晓才能投出的高速球，划过18.22米的距离投向垒板。
　　随球冲击过来的还有他的意志，尽管由井做好了心理准备，球威震得掌心发麻，由井眯着眼，感受掌心的刺痛，像御幸前辈说过的那样，带着投手意志的球比想象中的还要难接。
　　“好球，降谷前辈。”
　　狩场航看着由井和降谷投的第一球，发现没有什么问题，走到已经热好身的金田对面，和奥村交换位置，“奥村，今天你来接泽村的球。”
　　“我？”奥村光州站起身，把面罩推在头顶，有些诧异。
　　“狩场，怎么了。”
　　“泽村，你等一会儿，”狩场扭头说了一声，看出奥村的惊讶，小声且快速地解释，“嗯，我也是第一次被要求带领投手们，先从最简单的位置开始适应，毕竟他们两的球都不太好接，这也是教练的意思。”
　　意思是他和由井接泽村和降谷前辈的球，还借接的不好的意思…吗，说不清是松一口气，还是失望，“我明白了。”
　　奥村戴好面罩，蹲在泽村面前的本垒板前，“我准备好了，泽村前辈。”
　　“喔喔，换成了奥村。”
　　嘴上说着话，手上已经开始做准备动作了，脸上带着兴奋的笑。
　　握球的手和戴着手套的手在胸前相遇，缓慢地高举至头顶，胸膛高高的鼓起，高抬的右脚在猛地踏出，藏在身后的手鞭子一样的挥到底，球旋转着呼啸而来。
　　握在手套里还在不停的旋转，像活着的一样。
　　呼——
　　“NICE BA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