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透江湖》七月顷寒

17、第八章 你看见了吗

　　她有点后悔来和冷若影一起吃早饭了。
　　看眼前的饭碗如此之小，碗里的东西却如此之多。再看一旁的胖老头依然不懈的给自己夹菜，昨天晚上的那一伙大娘们虽然整整齐齐的站在一边待命，脸上却无一不带着殷切的目光——
　　一滴冷汗无声垂下。你们当我是猪吗？
　　好不容易将最上面的鸡爪子解决掉，一双谄媚的筷子伸来，一只红烧猪蹄出现在了最上面。
　　秦枣黑线——她艰难地抬起头来看了那双挤成脚缝的眼睛一眼，无声的问：下一次你是不是给我准备了熊掌？传说中这顿饭好像是早饭来着，难道自己弄错了？
　　胖老头没有看见她的眼神，继续向一旁的胖大婶吩咐着：“把好的东西全端上来！”
　　终于，秦枣把求救的目光转向桌子对面的冷少。
　　你可是主人啊，你的风头全让我这个客人占完了，你难道不想抢回来吗？看这些吃的东西，就是你自己也没有全吃过吧？你难道不想发表什么意见吗？不要保持沉默了啊……
　　冷若影看到她的目光，微微一笑，清了清嗓子。
　　好样的！秦枣暗喜，他终于要发表意见了！
　　“今天天气不错呀！”冷若影由衷的叹道。
　　咚！
　　秦枣从桌子底下爬起来，你你你……可不可以再说一遍？
　　冷少举起筷子，自顾自地捡起盘子里最后一块牛柳。该牛柳被运输到半空中的时候，胖老头的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了过来，夺走了它，放进秦枣面前堆得满满的碗里。
　　“少主啊，这牛柳您还是别吃了，看秦姑娘多喜欢吃啊，您好不容易带女人来咱们庄里，我们怎么能怠慢呢……”
　　于是，这一天的早饭时光在黑线中无声度过了……

　　冷若影再次来到秦枣的房间时，看见秦女侠正在床上铺了一块布，包起了一大推东西。
　　“你在干什么？”
　　“收拾东西。”一边说，手也没闲着。
　　“怎么，要走？”
　　“不走行吗？那我还不如去死！”
　　“其实你不用这样，你是客人，我自然会派人送你回去。”
　　秦枣的动作忽然一顿，转身，叉腰：“你怎么不早说！”要知道，她昨天趁人不备偷偷溜出去请了车夫，打算在今晚翻墙远走高飞来着，定金都出了！那可是身上最后一点碎银子啊！
　　冷若影！我跟你有不共戴天之仇！
　　她决定，以后再也不能跟他扯上关系！
　　“那好，既然这里已经是青州了，就麻烦你送我到云英山庄。”
　　冷若影长眉一挑，眼里闪过一丝光芒：“去参加比试？”
　　“对啊。”
　　“那么，我劝你还是别去了。”
　　秦枣很激动，兄弟，我也是这么想的啊，但如果是你，会选择丢掉小命还是参加比试呢？
　　然而这样，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
　　冷若影摸了摸鼻子，苦笑：“没有为什么，总之，初入江湖的人还是不要踏入得太深比较好，”他顿了顿，声音低低的，“一旦踏入得太深，即使你再后悔，再挣扎，都无法再出来了……”
　　秦枣沉默，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自己只是去参加比试而已，最多就是输了，反正自己比不上他这样有名的人，输了没人会在乎，也没人会记得。而且自己终究是要回到现代的，回去就跟江湖没有一点关系了。
　　冷若影似乎明白她的想法，淡淡地：“如果你觉得云英山庄的试剑大会举办的是那么简单的话，那你就错了。”
　　“……但无论如何，我都要去的。”
　　“……”

　　夜里总算没有人来打扰自己，又因为冷若影答应明天一早送自己去云英山庄，秦枣睡得格外的香甜。
　　“咯吱——”木窗被缓缓推开，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床上熟睡的人依然没有任何警觉。
　　苍白的月光在地上划出一道白线，勾勒出黑影冷酷的身姿。黑影瞬间来到床边，默默地看了那个熟睡的女孩一眼，缓缓举起手——手中有寒芒闪动。
　　刀狠狠落下，在即将触及女孩的那一瞬，黑影忽然感到身后都东西飞来破空的声音。他身影稍稍一偏，那物体便擦着他的左耳飞过，准确的打在持刀的手腕上。
　　刀式被生生止住，却依然在女孩颈部的肌肤上划出一道血痕。

　　秦枣被睡梦中突如其来的疼痛惊醒，蓦地坐起来，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
　　两条身影在房间中缠斗着，一个她认出了，是冷若影的白衣，另一个蒙面人不知是谁，月光射进的光辉照出他露在外面狰狞的眼。
　　黑衣人持刀的手不断使出杀招，仿佛知道面前的人是个高手一般，毫不留情。尽管这样，冷若影瞬间改变的身法也让他应变不及。
　　仿佛是玩够了一般，冷若影一直防守的躲避的招式突然止住了，他脚步一错，闪过了对方劈来的刀锋。
　　却见雪白的袖间有一道绿芒转瞬即逝。
　　黑衣人的身影顿住，眼里转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可惜已经来不及，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倾倒，看见自己的血撞上冰冷的地面，在那一瞬间他才意识到，自己再也起不来了。

　　秦枣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白衣胜雪的人，脸上面无表情。
　　“你看见了吗？”他问。
　　“……”她点头，抚着流血的脖子什么话也说不出。不是不害怕，是太害怕了，害怕得忘了说话。这种情形，她只在小说了看过，然而看文章和看现场直播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个概念。第一次，她的眼前有死人，有鲜血。
　　“你知道什么是江湖吗？”冷若影复又问，“看吧，这些人也许是生活所迫，或许是受人指使，又或许本身就有问题，然而他们身在江湖，所以解决问题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人。”
　　“……”
　　“我也是。”他忽然补充了一句，秦枣不解的抬起头来看她。
　　“我解决这些人的方法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人。”
　　秦枣不由自主的吸了一口气。
　　“所以，不论你是不是觉得我另有目的，我还是要告诉你，不管让你做这一切的人怀揣了什么心思，他的目的就是让你踏入江湖。那个人一定没有告诉你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它有多肮脏多浑浊，可是你现在还有机会全身而退，这么做完全不值得。”
　　“……”
　　冷若影叹了一声，“你睡吧，记得明天告诉我，你不愿意。”
　　尸体以及刚才的一切被处理的不留一点痕迹，门被关上了。
　　秦枣觉得，自己有必要想起一些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