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罗密奇追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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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艾尔低吟了一声，迷迷糊糊中回复了清明。意识渐渐回笼，突然，艾尔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惊诧地望向窗外——
蓝天，白云，还有一片苍郁而望不见尽头的森林，莫非…………
吱呀～～
就在艾尔苏醒不到一分钟后，木门不知被谁推开了。艾尔循声迅速回头，紧盯着门口，暗暗戒备，右手慢慢探向腰侧——那儿藏着一把匕首，是艾尔到旅团后自己找来的，貌似还算锋利。
门呻吟着慢慢打开。
艾尔一愣，门后出来了一个端着早餐的老妇。紧随其后的，库洛洛也出现在了房间内。他头发被放了下来，额前缠上了绷带，挡住了逆十字的刺青，嘴角噙笑，表情柔和，藏起了尖锐逼人的黑暗，简直给人一种温润如水的感觉。
天，强盗头子摇身变成了十七八岁的纯良少年仔！！
艾尔面无表情。对此，他唯有竖起拇指：赞！
真是接近完美的伪装术，除了眼底被掩藏得极深的黑暗。而这种杀戮气息，也只有像他们一样沾染了血腥的人才能注意到。死亡预告的共鸣。
“呵呵，孩子，醒了就吃点东西吧。”老妇笑容满面地将手中端着的早餐放在艾尔床头，转身出了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艾尔询问地望向走进的库洛洛，来人却微笑着坐在了床边的木椅上，递过床头的餐盘。艾尔顺从地接过，置在屈起的膝上，拿起牛奶小小抿了一口，并不放下，就这么捧在手里，等着库洛洛的答复。
“这儿是旅馆，你向窗外看见的是罗密奇森林外围。”库洛洛神定气闲地慢慢道来，看着艾尔毫无反应地一口一口啜着牛奶，接连说下去。
“其实，罗密奇森林外围是一个很有名的国家公园，来观光的人不在少数，然而公园范围也仅限外围。森林中部会有一条警戒线，到此为止，外面的都是纯欣赏用的无害的风景区。而中部鲜少有人涉足，似乎是因为有凶猛的兽类，但那些兽类只在警戒线的另一边活动，绝不出现在外围。
至于我们这次要去的空灵之墓，是在罗密奇森林的腹地，而那里理论上来说是无人知晓的密地，似乎所有进入的人都是有去无回，猎人协会在损失了几十个猎人后，便将其列为了禁地。”
艾尔默默地点了点头，用纸巾拭去唇边的白渍。
他曾是杰拉德家族的嫡长子，虽然身世有内幕，不过好歹也是唯一的继承人。对于这个世界的常识之类的，他也算是受过正式的高等教育，尤其是对于“猎人”这一职业，由于得知了猎人证的种种优惠政策，所以他还可以去了解了一下。因此，他知道能被猎人协会列为禁地的地方，绝不会是什么良善之处。
“既然你醒了，那么我们就可以出发了。”库洛洛起身，对坐在床上的艾尔说道，“整理好了之后，就下楼吧，团员们在大厅集合。”
待库洛洛离开了房间，艾尔没有马上下床。他静静思索着。不知是为什么，自从看见那张空灵之墓的照片后，便一直有股令他无法忽视的心悸冲击着他。而现在——艾尔望望窗外——那种力量似乎越来越强了。
其实，他一直有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那张照片。罗密奇腹地是一个绝对危险的禁地，但为何那本残本有空灵之墓的照片，的却有点令人不解。然而直觉却强烈地告诉他——这张照片是真的。
想必，库洛洛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的吧。
没有做过多的停留，艾尔迅速整理好了仪容，去与团员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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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小子，终于来了啊！”
踩着吱咯作响的木梯，艾尔老早便听见了窝金那独特的大嗓门。
团员们似乎早已在大厅等着了。库洛洛，侠客，飞坦，派克诺妲………整十三人，全员到齐，再加他这第十四个预备团员。
艾尔闲闲地走向旅团。突然，一道刻薄的声音横然插入。
“哼，还以为这里是杰拉德家族么，小少爷？“尖锐的女声带着浓浓的讥讽从那张红艳的嘴唇中吐出，卓语高高扬着头，抱臂睨向走近的艾尔。
妒妇。
艾尔脸色一冷，却没有和她计较，若无其人地走过卓语面前，视若空气。殊不知，艾尔暗地里早已把一切过错都归结到了库洛洛头上。
这个招蜂引蝶的不安分家伙。
腹诽着，艾尔板着那张稚气的脸走到了库洛洛跟前，而在旁人眼里，却只像小孩子赌气。库洛洛微笑。
“全体团员，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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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梭在奇形怪状的密林间，旅团成员迅速前进着。此时，旅途早已卸下了对外的无害伪装。他们已穿过了森林外围和大半个中部，正快速靠近腹地。
艾尔一边高速移动，一边暗自决定回去后去库洛洛那儿把这个世界的生物图鉴翻个遍。天知道库洛洛的书堆里为什么什么书都有。
然而，即使一边在想着些无关痛痒的事，旅团的警惕却越来越高。
太顺利了。别说是凶兽，进入中部地带这么久，团员们连只虫子都没发现，密林间只有一行人飞速前进的破空声。除此之外，林间死寂地连一丝风都没有，头顶是密不透光的纠缠的不知名植物，不甚清晰的密林深处犹如一张怪兽的大嘴，正等着来人自投罗网，冰冷而不坏好意。
进程顺利得似乎给人一种诡异的错觉——不是他们运气好未遇险情，而是这罗密奇森林中的所有生物都可以躲开了他们。
至少艾尔认为他们的人品还未好到这个地步。
悸动越来越清晰了。
全身开始躁动不安，并未因环境的静谧而安分下来，反而愈演愈烈。冥冥中有什么牵引着他，而他却无力反抗。
艾尔讨厌极了这种不能左右自己的感觉。
所以，他要去看看。
飞坦停下了。
旅团停在了一条“线”之外。对，就是一条线。线之外，是郁郁苍苍的森林，线之内……一片混沌。
如同黑幕在众人面前拉下。
“走吧。”库洛洛站在离线一步之外，望着近在咫尺的诡谲的黑暗沉吟道。
………………
………
死。
即使已麻木了鲜血与那些自己手下将死之人的诅咒，然而一踏入这处莫测的鬼蜮，艾尔便感到一阵窒息。他似乎听见了无数满含怨怒的嘶喊与呻吟，犹如地狱中尖利不甘的恶鬼。刺破耳膜的厉声直至灵魂，激起一阵阵心悸，仿佛四面充斥着重影般的手，撕扯着□□与精神。
艾尔恍惚了。
他其实并非有多大的不适与痛苦，只是幻象中，好像又回到了七岁那天——
………不……不要杀我！…………
……求求你…别杀我…………
……………杀了她……如果你……还想…………
是的，就是这样。他，楚御楼，在离开楚皇轩仅仅一个月后，亲手杀死了他的第一个同伴！在黑暗中挣扎了这么多年，其实他一点也没有模糊那天的记忆。
告饶，矛盾，逼迫。最后，还有血液喷溅在脸上时温热的触感。
就像记忆里母亲落在颊边的轻吻。
“………艾尔。”
恍若过了一世，也可能不过几瞬。艾尔如梦初醒般望向并立的库洛洛，意识里还残留着宛似真实的幻象。忽然，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立马挣脱出回忆的桎梏。
旅团每个成员身体表面都浮动着一层光晕似的气，似乎抵抗着周围的黑暗。他“看”得见。
“库洛洛？”突然，艾尔感到了一阵腾空的恍惚感。晕眩只有一瞬，回过神来，艾尔发现自己已坐在了库洛洛怀里。大囧。
父爱来得也不是这和突然的吧………
“这里有很浓重的死者的念，一不小心会被缠住的。”库洛洛适时地开口解释道，同时，艾尔发现自己身上也覆了一层同样的气，这使艾尔心里稍稍平复了些。
不过理由虽然冠冕堂皇，然而艾尔还是略有不适地扭了下身子。他讨厌肢体接触。库洛洛对此倒没怎么在意，径直向更深的黑暗信步走去。
“………切，真没用………”
后方隐隐传来一声女人的低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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豁然开朗！
除却一开始死者念力带来的不适感，这一路似乎也没多大危险。走也黑暗后，出现有旅团面前的便是一大片草地，青葱欲滴，仿佛满含生机——只不过，这些好像更加重了团员们的警惕。
艾尔从库洛洛怀中跳下，直直地站在原地，一步未动。
那就是空灵之墓………吗？
视线放远，赫然是照片中的实物，只不过多了平面图所无法比拟的震撼力。没有雕廊画柱，亦不存在金砖玉壁，只是单纯地用一种特殊的材料堆砌成的长方体，却因不会反光的特性而透出浓重的压抑感，即使衬着苍郁的绿色植物，却依旧掩盖不住阴郁的冷寒之意。
侠客警慎地向四周望了望，回头走到库洛洛身边，娃娃脸上一派凝重。
“团长，这鬼地方………”
“唉，小子，你去哪！”话音未落，两人蓦地听见窝金大叫，于是循声望去，却发现刚刚还站在原地好似石雕般的艾尔径直走向了那栋诡异的建筑。
“艾尔，回来！”
侠客赶紧朝好比失去了魂的艾尔喊道，然而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应，侠客只得无奈地转向库洛洛。
“跟上去吧”库洛洛沉吟片刻，断然决定道。
很奇怪，艾尔。
库洛洛从一开始就发现了艾尔不在状态，情绪很不稳定。尤其是接近罗密奇森林后，即便他做出一些令人费解的亲近的动作，艾尔也没有过激的反应——而据库洛洛观察，艾尔绝不是那种可由得人亲近的，对此惟一的解释只有——还有另外一件事打扰着他的心神。
旅团接到指令，毫不犹豫地进入了一人多高的草丛，追着身影已是若隐若现的艾尔。而行事诡异的艾尔看似走得跌跌撞撞，速度却一点也不慢，而且似乎对这片区域熟悉入骨，旅团几次差点失去了他的踪迹，只有飞坦还勉强跟得上。
“啧，这该死的草，长成这样！”信长骂骂咧咧地跟在飞坦后面，突然却差点撞上了突然停下的团员。
“哎，怎么了？”信长不明就里。
“到了………”侠客难得严肃，话音渐渐湮没在空气中。飞坦上前一步，拨开了挡住视线的杂草——
“小子！……”窝金兀得喊了一声，却又不自觉地消音，愣愣地张大了嘴。
世界似乎安静了，只有众人浅浅的呼吸声，夹杂着不稳的气息。
一个小小的身影紧紧贴在空灵之墓的石壁上，浑然一体，仿佛天生就是连在一起的。墓壁上密密地描摹着图腾般的沟壑，每一道凹陷中都残留着暗红的粉末状物质。
四周没有风，却可以嗅到浓浓的亡灵气息，恍若来自地狱的阴寒，囚结着恶鬼的挣扎与诅咒，而艾尔那张被暗发覆盖了大半的白皙的小脸，正紧紧靠在石壁上，唇角微勾，竟浮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没来由的带着彻骨的讽刺。皮肤细腻的肌理与暗色的墓壁形成强烈的视觉差，竟是刺目的和谐。
然而，看着艾尔那宛若拥抱一般的诡谲姿势，库洛洛心中蓦得一震，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在脑海里闪过，却又迅疾得令人抓不住，不禁皱了皱眉。
他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尤其是他看中的收藏品。
“唔……”
似乎感觉到身后来人，原本静止不动的艾尔微微侧了侧头，有如慢镜头般缓缓转向众人，脚下的杂草发出细碎的呻吟。团员们不由屏息。
“呐………”一抹令人发寒的微笑自淡色的唇边扩大。旅团从未见他笑得如此肆意过，也是，如此鬼魅————“呐，各位，欢迎光临……”
修罗道！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罗密奇追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