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混乱之修行手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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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深深吸了一口气，艾尔盘坐在洞穴中缓缓均匀吐出，气息和稳。头发有些长了，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精巧的下巴与隐隐约约的唇瓣，却也可感觉到其中的凌厉，若说离开旅团前，他还只是一把剑胚，那现在已是一柄隐有光华流转的利刃了，假以时日，更是可见其中蕴藏的力量将有多大。
的确，艾尔离开旅团已有将近5个月了。他刚刚结束修罗场的修行，毕竟，比起猎人世界，对于那里他更为熟悉。艾尔在修罗道待了将近4个多月，也就是说，他又重新找回了以前的技巧，至于身体素质方面，他也知道不能急于求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没能再进行刑训训练。
人手不足啊……
现在，他正在位于东大陆的某一无名林谷中进行念力修行。理智上来说，他更倾向于稳扎稳打地花时间去慢慢习得，一是因为对于“念”这种异界力量，他还太陌生，二则比起强行撬开精孔，用“燃”的同时也能增强自我意志。既然时间还有的是，何乐而不为呢？
林谷鲜有人迹，正是个清净之地。也没有什么险恶的凶兽，总之，艾尔对于自己选的这个地方是挺满意的。目前，他也找到了些所谓“念”的感觉，进展良好。
这下子下去，只要没什么意外，学会念也不是遥远的事了……
艾尔起身，拨了拨遮住脸的头发，走出栖身的洞穴。参天的古木荫蔽了几乎所有土地，偶尔才有小块光斑出现在覆盖了厚厚的植被的地上。他轻巧地穿梭在密林间，不时有叶子发出簌簌的声响。
脚步停在了一泓湖畔。
踩着落叶，艾尔放松了肢体，无意识中，扬起了一丝轻柔的笑容。湖面很平静，如恬婉的女性的脸庞。自从发现了这处地方后，修行之余，艾尔总喜欢到这儿来逛逛，权当散心。
有风吹过。平静无波的湖漾开了涟漪，林木舍弃了沉默，枝叶摩娑沙沙响着，如最温柔的环抱般拥住了湖畔静坐的人影，水波闪烁着太阳的光彩，温暖安宁。他对于这种自然的平静很是享受。
微风拂过了脸颊，撩起了几许发丝。
忽然，神态安详的艾尔一凛，警觉地嗅到了空气中一丝不同寻常的流动，多年徘徊在生死边缘的直觉令他几乎在1秒内就对身体下达了命令。然而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就在他即将起身的一刻，一阵铺天盖地的念压笼罩了整个林谷。空间在颤抖，在强大的力量面前，连大地都在不住地战粟。
劲风鼓荡着衣袂，身体不由自主地想要臣服。艾尔紧紧抿着眉，紧咬牙关，试图抵抗这股不明来路的念压，但尽管心里是十二万分的不愿意，却仍有一只膝盖承受不住愈来愈强的压力，猛地扣上了地面，而此时，地面上本是挺拔的草叶也早已服帖。
远远地，念压中夹杂了一声清厉的鸟啼，力量瞬间又有了质一般的飞跃，竟是两股不相上下的念力在激斗。树叶纷纷落下，几株古树竟轰然倒下，艾尔耳中除了不断侵扰着心神的轰鸣声与啼声之外，再也听不到外界的半分动静。
体力一分一秒流逝着，冷汗不停从额角冒出，顺着脸廓滴到草上，一身衣物如水中捞出的一般，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终于，那两个不明念能力者的对抗进入了尾声。鸟啼声愈来愈近，激斗声也更加清晰，艾尔却已是摇摇欲坠。最后，其中一方猛地提升了念力，彻底压制住了对方，一阵几乎肉眼可见的气流呈水波状层层向外围荡去。
随着最后一声凄厉的鸟啼，林谷终于重归了寂静，而苦苦支撑了几个小时有余的艾尔也在那阵念力的彻底爆发中，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好冷……
恍恍惚惚中，似乎有东西不断从身体流逝出去，周身一阵彻骨的寒意，意识中，艾尔紧紧缩起了身子。好讨厌的感觉，胸口郁滞着说不出的压抑感，呼吸越加困难。
简直就像……快死了？！
倏然一惊，意识恢复了大半清明，艾尔挣扎着想脱离黑暗的囹圄，然而气力流失得越来越快，几近窒息。意识又有些混沌了……
就在彻底陷入黑暗的沼泽之时，突然，艾尔灵光一现。
这莫不就是——强行开念的状况！
容不得分神，他凝起最后一丝理智努力驱使着逃逸的生命力，促使气流环绕躯体。同时，他也回想着侠客给的参考书——他离开旅团后可是从不离身地珍藏着——里面所述，想像着那些气体如水一般包围自己。
就像，那日的拥抱……
慢慢地，疯狂溢出的念力终于不再流失，形成一层薄薄的气体覆在躯体上，隐隐流转着夺人心魄的光华，虽然不厚重，却显得浓稠致密，尤其是接近心脏的部位，红到了极致，更显出几分鬼魅的血腥。
成功了…吗？
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在确认没有危险了之后，艾尔终于放任自己进入了沉睡。而他所不知道的是，一个觉察到这里动静的人，正惊讶地看着无意识的他，咧开了嘴……
“啊，啊哈哈，你醒啦！”
正迷迷湖湖着，艾尔被一阵堪比窝金分贝的大嗓门彻底惊醒了。他颇为恼怒地循声望去，却一眼看见了个黑色的刺猬头。
谁啊，嗓门真大……
艾尔愤愤腹诽，但话也说回来，那人分贝虽高，却透着股直率与单纯，令人难以心生厌恶。真是阳光。
“醒了就好，你等着，我去给你拿吃的！”还没等艾尔反应过来，那人已跑了出去，怎么都喊不住，艾尔只得作罢。
半躺在岩壁上，艾尔认出这是原来自己栖身的洞穴，只是身下被细心地铺上了草，竟也显得有几分适意。
那人会是谁呢……
撇了撇嘴，艾尔想到了几点可能性。不过，看他那样子……算了，又是只怪人。把那人抛在了脑的，艾尔又开始分析自己现在的处境——
念力是开了，不过不是按自己原先的想法，事到如今，也只能顺其自然，再一步步加紧开发自己的能力了。至于与自己预期目标差距的损失嘛，哈……
“来了，吃吧！”
又是一阵劲风刮过，艾尔思路被打断，他却直愣愣地看着来人，说不出一句话，连那人手中捧着的食物也忘了接过。
“吃啊！”见艾尔没有动作，那人一把把食物塞进了他手里，连声催促道。似乎被惊醒了，艾尔终于回过神，小口小口咬着食物，而那人也不离开，径自盘腿坐在了艾尔面前，不说一句话，兀自傻笑着。
忍不住，艾尔还是一番纠结。想到那正面的第一眼，呃——他只看见一张炭样的脸——不，说错了，应该是只露出一排炫目白牙的炭样的脸，却又奇异地让人感到心安，真是奇怪的人啊……艾尔不住摇头。
“啊咳，我叫金，金.富力士。你叫什么？”等到艾尔解决了食物，那人更是灿烂地咧开了嘴，摸着后脑勺缺根筋地笑着问道。
“你问我啊……我叫艾尔。”本来打算不甩这人，正要小憩的艾尔忽然听见金的自我介绍，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来了兴致。至于名字，本来是想随便编个应付应付的，但说出口时又变了主意。反正告诉他，也是有百益而无一害的吧。
“艾尔？哈啊，好名字！”终于听到艾尔的回答，金又开始傻笑，不住地点着头。
“……”艾尔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刚才的判断了。清咳了几声，转念思索了一下，打定主意，艾尔方才又闲闲开口道：“名字是好，不过，你应该不会忘了另一件事吧？”
“唉，什么事？”像是毫不知情一般，金一脸疑惑地问道。看着他的反应，艾尔不禁又加了几分不确定性，只是他仍然闲闲地抱臂对视。
…………
“啊，你说那个啊！”突然，金一脸恍然大悟，用力捶了下手心。转眼，他便又双手合十，满是歉意：“很抱歉，艾尔，我不是有意的，请原谅！”
金低着头，合十的手举在脑袋上方，大声说道。却没等艾尔回应，话锋一转，金竟又抬起头，深色的瞳孔中闪着夺目的熠熠光彩，满脸兴奋，开始滔滔不绝地兀自说起了话：“……就那样，我追着那只惹祸的火鸟到了这里。本来以为这儿不会有人，后来才察觉到你。不过等我赶到时，艾尔你都差不多是个死人了……”
说到这儿，金啧啧有声，眸中的神彩却越来越亮，简直不能逼视，反观艾尔虽一言未发，脸上却越见阴沉，噙了抹喜怒不定的轻笑，而金却如闻所未闻，又径自唠唠叨叨，说到兴奋处，竟一屁股从地上蹦了起来。
“……我本以为就这样算是完了，正打算找个坑，却发现你身上的念力开始停止流失，慢慢形成一层不稳定的气。接下来……你竟然开始吸收外界的生命力！天呐！真是太有趣了！”顶着张黑炭脸，金开始兴奋地绕着艾尔转圈，不难看出发现新事物的激动与探究。
“呐，艾尔！”待又转到艾尔面前，金刷地蹲下身子，紧紧凑近艾尔布满阴霾的脸，浑然未觉算计地好奇问道，“你真的是人类吗？还是新品种的魔兽？我从来没见过能从外界吸取生命力转化成自己的念！”
“……我是人类！”艾尔无不咬牙切齿地斩钉截铁道，面无表情地推开金过于贴近的脸，紧盯着他重新盘腿坐好后，才复又说道：“金.富力士，既然你也承认了是你一手造成我现在这种状况的，这样，你就有责任承担我的损失。所以从今开始，由你来指导我的念力。”
“唉，可是……”金睁大眼睛了，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艾尔打断了话。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艾尔作了个停止的手势，不容反驳地说道，“修行明天开始，无论你到哪我都会跟着。现在，你先去清洗一下吧！”这个样子辨清表情太困难了——艾尔默默在心里补充道。
“啊，那好吧，等我一下。”似乎立马忘记了自己先前要拒绝的话，金摸了摸下巴，乖乖地照办了，跑到洞口时，还不放心地回头叮嘱道，说完身影才消失在视野之内。
艾尔盘着腿目送金离开，轻叹了声，将自己摔入了柔软的草垫里，便堂而皇之地开始发呆了。
…………
“艾尔，我回来了！”又是等得迷迷糊糊的艾尔被金过于开朗的嗓门惊动。循声望去，却是一阵无言的呆滞。
“……金，你多大了？”艾尔语气平板无起伏地看着金问道。
“嗯……啊，我也不清楚。”金挠了挠头发，一脸困惑地回答，“艾尔，你知道？”
洗净后的金眼眸愈见闪亮，盛满纯真地望向艾尔，脸是出乎意料的年轻英挺，带着强化系特有的单纯，要不是成天混迹于深山老林和各种莫名其妙的生物遗迹打交道，还不知有多少女生要倒追呢。不过这并不是艾尔所想的重点。
——金.富力士。
艾尔细细咀嚼着这几个字，又回想起侠客给的附录：金.富力士，二星猎人，不屑申请三星猎人，行踪不定，世界前十大念能力者之一，强化系的巅峰，目前似乎正在参加某款游戏的开发。
饶是侠客收集资料的能力一流，也不过得到寥寥数行文字，金的能力与价值可见一斑。因此艾尔才如此坚决地要金负责（？），好在金也实在太过单纯，艾尔不废丝毫力气就达成目标了。
“我怎么会知道！还有，请教给我习念的技巧，我需要巩固基础。”艾尔板着脸回答了金，毫无罪恶感地提出貌似请求的要求。
嘛，谁叫你打扰了自己的计划呢，有个巅峰级强者在，总比一个人摸索要来得快吧？
“咦，不是说明天开始吗？”金讶道。
“是因为你洗得太慢了。”艾尔继续面不改色地忽悠。
“哦，这样啊……那好吧！”金顿时醒悟到（你悟到了什么啊喂！），却当真坐了下来，细细向艾尔解说道。
…………（讲课省略中）…………
“……嗯，就是这样了。”一刻不止地滔滔不绝讲下来，金缍歇停了，末了，才正视艾尔，带几分关切地问道：“那些都记住了么？”
艾尔侧了侧头，凝神回顾了一遍记忆，确认无误后向金点了点头。此时洞穴里已经黑了大半，只有在入口处才显出几许橙黄的暮色来。已经很晚了。不知名的归鸟年棱着翅膀从空中飞过，带来几声遥远的啼鸣，火色的久阳把天空渲染成瑰丽的胭脂色，没多久便渐渐暗沉下来，沾了几许沧桑与莫名的无奈。
艾尔走到洞口，仰起脸，似乎在望着这片黄昏时分天空的遗容，只不过因为闭着眼，外人也不清楚他到底在看什么。
“你在看黄昏啊。”金跟着艾尔缓步走到了洞口，站在他身后也默默地看着天空，方才低下头轻声说道。
艾尔没有作声，仍自定定地越过天空望向未知的虚无。待到太阳完全西沉，才好似回魂般突然转过了身，对还站在身后的金说道：“金，一起去找食物吧！”
若说下厨不是艾尔的强项，不过野外生存倒已是家常便饭了。在金啃完了最后一条鱼后，艾尔又拨旺了些篝火。
火焰跳跃着，噼啪作响，不时有零星的火花闪现，两人盘坐的身影被映在凹凸不平的粗糙岩壁上，投射出巨大的阴影，一时间洞穴中只有火光晃动的声音。艾尔正凝神按金教授的方法调用体内的念力，渐渐便又有如那日一般的红色气体出现覆盖了周身，平稳地在表面流动，比起晕倒那会儿已稳定了不少。
“我说艾尔，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金突然出声，打破了寂静。艾尔闻言微微抬头，睫手不自觉地颤了颤，也没收回念力，任由它在体表形成环流。沉吟半刻，艾尔才事不关已般回答道：“也没什么，自己走着走着就到这儿了，本来是想好好清静一下的，却不料正撞上你和火鸟拼念压，然后你也就知道了。”
“……啊，那个，艾尔。”金无语了几分钟。突然又活力十足地朝艾尔笑道，“很晚了，小孩子要早睡哟。来，睡吧！”
“哎，我还不困……”艾尔闻言当即拒绝道，金却早已容不得他反应地拉过他，把这不到五岁的小孩儿按在了怀里。
“睡吧，明天要辛苦了呢！”头顶上方传来金沉稳的声线，艾尔趴在他的胸膛上一阵无言，貌似这种情况以前也发生过来着，但好像，又有点不同……
算了，管他呢。不不定期——这就是强化系第一人的实力么？速度好快，力道大到恰到好无法反抗，绝佳的控制力，的确称得上一流……
跳跃性思考中，枕着金有节奏起伏的温热胸膛，也是累了一天的艾尔在沉稳的呼吸与火焰的噼剥声中沉沉睡去。
至于明天……金说的辛苦指的又是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混乱之修行手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