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两相望》尽君今日欢

9、两两相望 第九章

　　待到门外，蓦然脸上的妆几乎被汗洗尽，身子更是佝偻了，手更是不加掩饰的深深按在腹上，几乎要揉碎一般。
　　钱谦看到蓦然如此病态不堪的情景，心头不住也是一颤，忙是上前一掺，竟是有点恼怒自己才将硬生生将蓦然拉出的鲁莽行径，可自个又是一手促成穆襄与苑儿姻缘的月老，则可看到如此金玉良缘付之东流，犹豫再三，还是道了：“蓦然乃是辟疆红尘间的知己，自是知道这段姻缘的不易的……..”钱谦看著蓦然连站立都勉强的样子，那起身段的那些重话竟是收了起来，心弦被悄然的拨了一下，竟是掏出了为交文友用的名帖塞到蓦然的衣袖间：“今个钱某有所得罪的地方还请担待些，这个是我府上的名帖，若是有何难处，来找我便.......”话还未说完，蓦然身子像前一斜，钱谦眼疾手快忙是抢前一扶：“蓦然，还是请个大夫来替你瞧瞧。”

　　蓦然眼前忽明忽暗，浑身竟是一阵阵的发颤，下身更是有了微微的湿意，残存的意识全部被腹中的胎儿羁绊。
　　如今对什麽都是淡淡的怏怏的，唯有腹中这一点点血脉，真的要失去了却还是怆然。
　　蓦然也不语，将钱谦牵扯的衣袖一推，便这麽颤颤巍巍的挨了出去。
　　月光似轻纱拢在蓦然身上，腾起阵阵迷离的雾感。
　　那一身朱红如血的戏衣，那一冠灿然的头珠，在夜的羁绊间，又是怎一个凉子了得！

　　堂间的穆襄，著实是被苑儿徒然间的呕血给吓到了，看著苑儿忍受著一番有一番的煎熬，心一时也是揪在一团。
　　待到一切都安好，将苑儿送入内堂之时才穆襄察觉著茶几上不知何时竟被人放上了一个墨色的小锦盒，微微开启，竟是那颗凄凉的月牙白……
　　“蓦然，你不飘零。穆襄心底永远有一隅是为你留著的。你不会为人推搡为人背弃，若有一日要背负，也定是让你背负我便是。”
　　堂外月光，似雾凄凉，赤红的身影渐行渐远，穆襄眼中一时氤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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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水，流淌在青石板砖间，凹凹凸凸的窄道上总是带著薄薄的湿意。
　　蓦然的手深深按在腹下，在月的映照间，沁满汗滴的脸上竟是死绝的白！痛，如影随行蚕身心，蓦然唯有竭力的秉住气息，强想著心中那个执念，倔强的不让自己倒下，便是这麽深深浅浅的走著挨著。
　　诡谲的月影将蓦然身後的路映得惨白，泛著青色的石板路上竟是梅花印似的血滴落了一地。
　　好不容易挨到了双桥，望著桥下的一弯清水，水中的一轮月，蓦然却是如何也走不动了，在桥墩处竟是矮下身来。
　　待到细细的望著水中半面惨妆的脸，一滴滚热竟是落在了水面。
　　十多年前，在那个破败院落的夏季，那个很小很小的蓦然，稚气未脱的看著憔悴迟暮的那人：“爹，我要学戏。他们说你以前是唱戏的角，是不是学了戏红了，我们就再也不用被人嘲笑欺负了。”
　　那人呆呆的看著蓦然，一阵怅然的笑，合著眼；“世人都道；婊子无情，戏子无意，有的路选了，便是一辈子。”
　　有的路选了便是一辈子，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