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野有蔓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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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说要卖了你的二姐？”圣香茗淡然回道，“我可没说啊……只是想交个朋友罢了。”那欠扁的样子，真真是讨人厌！
“那……你们故友重逢还有很多话要谈吧？我们就先告退了……”说话间，真凌放下手中的茶盏，清冷的眸子扫了一眼慵懒的圣香茗和辂风，一手牵着一个，硬是把若辛和紫郁拉离了这个仍旧有着火药味的厅堂。
“真有意思……”浓厚的兴味之色浮起在圣香茗深邃的墨蓝色眸子里，“是吧？我们伟大的君主？这个叫做紫郁的女子，我有兴趣……你呢？”
“……”辂风拿着酒杯的手颤了一下，眼里闪过一抹奇怪的神色，随后轻声道，“我会叫东风给你安排一个厢房的，你先去休息一下……我还有折子没批……”转眼间，偌大的厅堂就只剩下圣香茗和他的两个手下。
“唉！真是无趣，辂风还是这么别别扭扭的，真搞不懂……”叹一口气，他顺势滑下座椅，正好被靛蓝捞个满怀，“走吧……我很累了，直接送我去厢房……”。柔若无骨的窝在靛蓝的怀里，别提多享受。
“是……”…………
呼一口气，紫郁才抬步走下台阶，身后是依旧亮着的昏黄灯光，刚才她明显看出他眉宇间的郁结，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所以只是叮嘱他要注意休息，养好身体才能好好的工作，然后就退了出来。看着手中空空的点心盘，紫郁怔怔的低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呃……”撞上一堵人墙，紫郁吃痛低呼出声，盘子坠地，自己却被人扶住，抬起头——
“你还好吗？”竟然是圣香茗！身上穿着松松垮垮的家居型白色单衫，肩上披着素白的外衣，脑后随意束着的青丝，还有一脸无害的微笑，让那双墨蓝色的眸子显得更加魅惑璀璨。
“没……没事，真是抱歉，刚才在想事情，所以没看着前面，真是太对不起了！”她还是忘不了今天厅堂内他像狐狸一样的辩嘴，还有她们三人对她的警告——“远离圣香茗那个变态加人妖加烂人的混蛋！”，于是拾起盘子的同时下意识的往后推了一步，和他保持距离。
小动作全被他看在眼里，隐忍着嗤笑，出声道：“二小姐，能不能陪我走走？”
圣香茗竟然邀请她？有计划？有目的？有阴谋？有阳谋？……千万个念头在紫郁脑里闪过，还没来得及摇头说出关键性的“不”字，对方又开口了！
“怎么了？不赏脸？我只是想有个人陪我看看夜景……”圣香茗不声不响的举步向前，径自走在前面，因为他知道紫郁会跟上来的，从他对她脾性的揣测就可以知道。
“那个……哎？”紫郁无言，只能手捧着盘子，以一步的距离跟在他的身后。
夜晚的庭院与昨夜一样，漂浮着极其细微的水雾，难以辨明是细雨还是雾汽。不知是因为将近满月，还是充盈在大气之中、宛似雾霭的水汽较昨天要少的缘故——辉映在天空中的青光似乎多少要比昨夜明亮，湿润的植物气味浓浓地飘溢在两人周围的夜气中。
“辂风真的是很懂得享受的人……”圣香茗一开口就让紫郁觉得无措起来，“这个庭院里的景致真是难得一见，不是么？”
“是……是啊！他心思很细腻，嗯，该怎么说呢？就是很会打点庭院里的一切，然后让不论是拜访的人，还是小住的人，都能得到家一样真实温暖的感觉……”紫郁说到辂风的时候，脸上洋溢着自己都没发觉的欣赏，钦佩和眷恋。
了然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圣香茗不动声色的把目光转移到庭院里恣意生长的草木上，微笑道：“今晚的夜色弄得我都想吟诗了呢！”
“嗯？公子你会吟诗？”紫郁没在意他转移话题如此之快，听到和舍长能自己做藏头诗一样有才的对方，兴奋得有些忘乎所以，“真的吗？是关于什么的？”
“嗯……关于什么的，你自己揣测吧？这就当是我送给你的好了？”圣香茗的笑容不像辂风一样能有让人温暖安心的魔力，却一样迷人，让人无法侧目，紫郁就是这样被月光下他的笑容迷得不知所以的一位。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圣香茗吟完，看了一眼正低头暗自揣测诗意的紫郁，微微一笑，话别道：“夜已经深了，我就先回去了……”说话间，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外衣，歉然一笑。
“吖？嗯，好……公子慢走。”紫郁回过神来，突然又问道，“对了，公子，这首诗的名字叫什么啊？”
“《野有蔓草》……”已经走远的圣香茗的声音听起来却格外清晰。
看着他走远，紫郁才呼了一口气，这个圣香茗公子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相处的人，他刚才的笑容，真的很好看……可能是他平常的外在表现才会让人产生不好的误解吧？
不过，今晚的夜色真的很不错啊！紫郁抬头，望着明媚的皓月，心也舒畅起来。
啊呀！这都什么时候了！再不快点回去，她们三个人又要闲言碎语好一阵子了！为自己的严重失误狠狠的警告一把，一百米冲刺的速度快步跑回去…………
云朵在移动——是乌云，月亮则在乌云中时隐时现。
疾风搅动着天空。
乌云覆盖了大半夜空，其间裂缝处处，从云缝中望上去的夜空，星斗透明得令人嗟呀，移动的云朵不时将月亮吞噬，又将月亮喷吐出来。
月亮看似在天空奔驰。
时刻恰是亥时。
窗上的灯影已经恍惚不已，灯下人却依旧愁眉紧锁。
白天里茗的话犹在耳际，辂风没想起他说的话就觉得前所未有的气闷和绝望。
“看来，身为二姐的紫郁小姐非常有教养……嗯，不错，我就要你了！”
“真有意思……”
“是吧？我们伟大的君主？这个叫做紫郁的女子，我有兴趣……你呢？”
茗对紫郁动心了吗？从来不会轻易让自己感情外泄的茗，也发现了紫郁的美好？晃晃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紫郁又不是你的，她和你也没什么关系，你没资格管她到底让谁动了心！”
可是愈强迫自己这么想，为什么心里痛得难受？难道…………
“二姐……你去哪里了啊？都这么晚了……”若痕抱着干净的换洗衣物出到外厅，就见得紫郁像是遇到鬼似的奔逃进来。
“没……没事，四儿你怎么还不睡啊？那个，没事的话我先去睡了……”紫郁支支吾吾的好不容易把话说完，一抬头就见若痕放大的脸出现在眼前，不由自主惊得向后退了一步。
“咦？二姐，你确定你没事吗？你一脸的惊慌，遇上什么了？”若痕不放过任何一点机会似的，更加靠近紫郁，提示她脸上明显“有事”的表情。
“哪有……哪有什么事啊？”紫郁慌忙转身，声音已经渐渐低了下去，“是你多心，眼花了吧？”
“是么？”若痕用的是疑问句，但是语气却是否定句，一拍脑门恍然道，“我知道了！肯定和二姐夫有关！对吧！所以你才会不好意思说出口，而且还一脸的小女儿的娇态，我就说嘛！要是我早点发现就好了，根本就不用猜的嘛！我真是笨哦！二姐，下次我猜这么久还没猜出个所以然来的话，你要早点提醒我嘛！说起来……”絮絮叨叨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从内室猝然冲出的白色人影推回内室，回过神来的紫郁才看清是若辛站在自己面前，以一种“快快从实招来”的表情瞪着自己。
“那个……舍长，我、我……我要去睡了，你……你也早点睡哈！晚安……”转身就想走，若辛的眼神好可怕哦！真不知等会儿会不会被严刑逼供啊？（若辛：开什么玩笑？我是那么暴力的人吗？！紫郁：跟四儿学坏了的话，就另当别论了！若痕：二姐！你在说谁呢！我哪有暴力啊？！若辛&紫郁：这是世人知道的事实！若痕：= =！！真凌：……）
“慢着……”若痕毫不留情的拉着紫郁，声音寒得似冰，“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个表情回来？”
“那个……舍长……”紫郁尴尬之极，“你那么激动干嘛？我……大不了我从实招来就是了嘛！”
“好啊！”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若辛满脸堆笑，“快、快，我们进去聊，叫上大姐一起，四儿就先让她睡觉好了……呵呵……”惊觉上当受骗的紫郁不情愿的被若辛推搡进内室。
“就是说，是那个圣香公子送了这首诗给你？”真凌一边用手机听歌一边漫不经心的搭话。
“这首好像是示爱的情诗哎！”若辛那表情叫一个兴奋，抓着紫郁的手臂调侃道，“没想到我们家二二这么受欢迎啊！在古代就是不一样哇！”
“哪……哪有啊！”紫郁俏脸早红了个遍，站起身来，“好了，故事讲完了，我……我去洗澡了，你们也早点睡吧！”没等若辛和真凌有空抓住她便忙不迭地冲向重重屏风后的隔间。
“真是的……好扫兴！”若辛不满的和真凌对视一眼，皆抓起耳机，赌气似的翻身躺下，开始听歌…………
他……真的是那个意思吗？紫郁摇摇头，提醒自己不要再想了，已经认定了他就不可以再想着其他的男孩子，但是……
他的眼神那个时候真的好温柔，还有那首诗——“邂逅相遇，与子偕臧。”，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乱了，乱了！脑子里一团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把水泼向脸庞，强迫自己清醒……但是……啊！！！天哪！晚上要失眠了！
“少主……您回来了。”靛蓝从茗身上解下外衫，朱砂马上上前扶住几欲躺倒的茗。
满足的靠在朱砂身上，美丽的双眼微闭，嘴角带笑，轻柔的声音缓缓吐出：“今晚可能会睡不着呢！靛蓝等会拿些安神助眠的药参在茶里好了……朱砂，扶我去床上……”
两人得令马上各自办自己的事情去，但是让他们疑惑不解的是为什么一向很嗜睡的少主会不得眠？而且看他的神情并不像是得病或是中毒，反而是满足和兴味盎然洋溢在他的脸上……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夜风飒飒，灯火也摇曳不停，这个夜，注定不眠…………
第二天一早，紫郁刚会了周公还舍不得起来的时候，若辛破天荒的早早就死命摇晃着她，让她起床：“喂！小二！快点起来啦！再不起来你的帅哥允浩就要没了！起啦！”
“唔？什么啊！舍长你干嘛那么早起来？天还没亮呢！”迷迷糊糊地咕哝两句话，又不耐烦的扫扫面前的手，翻个身，继续睡。
“哇啊！你的帅哥不要了吗？他可是现在就在厅内啊！”若辛瞄了一眼另一边正睡得极不安稳的若痕，对着紫郁的耳际尖叫出声。
“啊？”紫郁不舍的睁开迷蒙的双眼，视线渐渐对上眼前心急火燎但是明显已经完全清醒的若辛，余光看到镂空木窗外的灰暗天色，心下暗道：今天太阳在西边？不知不觉就说出口：“舍长，我是不是在做梦啊？天还没亮你怎么就起来了？我睡的可真是迷糊……”
“你那是什么话啊！是你的帅哥把我们的清梦给扰了的！快点起来啦！我还要睡个回笼觉呢！”若辛已经是不顾形象的大吼着，明显的一旁的若痕满脸不甘心地坐起身来，茫然的看着四周的一切。
“吖？”紫郁又清醒了几分，“你说的是谁？辂风吗？”不对吧？辂风昨晚还是一脸的郁结，根本不可能这么一大早的来找自己，那到底是谁啊？
“是圣香茗啊！”若辛真是为自己这么有耐心的在这里为她一遍一遍的提醒觉得自己很没必要，这都是犯了哪出啊？！
“圣香……茗？！”完全清醒！紫郁瞪着一双已经清醒的夸张的眼睛看着眼前的若辛一脸的怒气，不由得讪笑道：“呵呵……他……这么早来是要干什么啊？舍长？”
“我怎么会清楚你们的事情？！快点起来换衣服啦！我才不想再管你们的事情了，严重睡眠不足！”若辛一面抱怨着，一面快速挪回自己床上，还不时哀怨的看一眼慢腾腾梳妆的紫郁，脑子里一阵郁闷：唉！小二就这么要被抢走喽！睡我的回笼觉去！
“二姐……”紫郁正绑好头上的粉色缎带，将棕色的发丝随意拢好，就听得若痕明显梦游般的声音传来，回过头——若痕衣衫不整，头发散乱，双脚赤着，走起路来脚步虚浮，马上扶住她，嗔道：“四儿，你不用这么早起来，回去再睡一会？我现在要出去了，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嗯？呃……哦……”若痕被紫郁扶到软榻上坐下，不明所以的答应了几声，紫郁这才放心的出门去，谁知若痕一离开紫郁的扶持，便向软榻上一歪，又迷糊地睡了过去…………
夜晚尚未散尽，天边是淡淡的晨光丝一般滑入灰色的夜幕，刚出了她们的阁楼，就见到了那个绝美的少年站在楼外的海棠树下。
一身干净的素白，衣衫松松垮垮的看起来不修边幅却又意外地合适，就像是他生来就应该是这样的形态存在于这个浊浊尘世间，一头及腰的青丝顺滑乖巧的倾泻在他的身后，肩上的发丝调皮的随晨间带着水汽的轻风颤动着，微昂着头，雪白的脖颈在发间若隐若现，鲜明的色彩对比带来的是视觉的强烈冲击——这样一个美得夸张，美得更胜女子的男子，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间吧？
紫郁看得出神之际，圣香茗已经回过头来，看着一身粉色装束的紫郁，微微一笑，狭长的墨蓝色眸子里水光潋滟，令天地失色为之倾倒，开口道：“紫郁……你睡了懒觉呢！”
“呃……？”不知所以地应声，发现对方眼里闪动着的戏谑神色，不禁窘红了脸，讷讷道：“是你太早起了，我们四人都是这么晚起的，因为起早了也没什么事情做……话说回来……”
紫郁还没来得及说完，圣香茗已经欺近身前，伸手轻扣住了紫郁的手，微笑道：“紫郁脸红的样子真是迷人……”
“……”紫郁的脸“唰”的红了个底朝天，更加不知如何接口的她，也只能这么低着脑袋，不敢迎上对方的目光，同时也清晰地听到对方低低的嗤笑声。
两声轻微的马鸣，才让紫郁好奇地抬起头来，手仍旧被圣香茗握着，只是面前多了两匹精壮的高头大马，一黑一白，显得异常相配。
“这……”紫郁现在已经不是一个惊愕可以形容，白马身形似雪中白莲，黑马一身油亮的黑暗夜般美丽邪魅，而圣香茗嘴边嚼着笑，看上去那么温柔那么魅惑。
“我们去看日出，后山连着问山，是这里景致绝佳所在……”茗拉着紫郁走进两匹马，紫郁却迟迟不肯上前，疑惑地回过头来，看到的是她有些惊疑不定的神情，“你怎么了？”
“我……我不会骑马……马的性子比较烈，被颠下来的话……”
“呵呵……”浅笑一声，把她拉近那匹黑马，温柔道：“这是暗夜，她很温驯的，本来就是朱砂的马，朱砂把她调教的很好，你不用担心……”
“暗夜？”紫郁了然一笑，伸手轻拍马背，暗夜便用脑袋轻碰紫郁的裙摆，显得非常亲近，紫郁不由得笑道，“好贴切的名字……那白色的那匹呢？”
“他啊！是一匹绝世的烈马……当初我调教他的时候，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是吧？雪凌？”圣香茗抚上白马纤尘不染的鬃毛笑道，像是回应主人一般，白马轻微地打了个响鼻，温驯的样子让人难以想象原来是怎样一匹烈性的悍马。
“雪凌……”紫郁看着这出众的一人一马，心下暗然叹道：这么绝世的人物，会是如同舍长所说的那样，喜欢上这个几乎没什么长处的自己吗？
“走吧？天色也不早了，再耗下去，就什么美景都错过了……”圣香茗拉起木然的紫郁，一手将她带上了暗夜背上，自己也旋身上了雪凌，抓起缰绳，看着惊慌不已的紫郁笑道：“紫郁不要紧张，抓紧缰绳，轻夹马腹，身体微微前倾，差不多这样就可以了，只要速度行的不快，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哦……我试试看……”紫郁打马缓缓前行，圣香茗则默默地跟在身后，不时指点紫郁怎样驾马，两人就这样不多时便到了问山……
带着微醺的水汽的空气，吸入肺中，海绵一样吸收清新的让人嗟叹的晨气的肺，复苏般异常舒畅，早起的确能让人觉得精神百倍。坐在马上，衣衫便不会被晨露沾湿，淡淡的雾气包裹着问山，掩映着整座山的美景和酣睡………………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野有蔓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