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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回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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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下和解之印,解开无限月读之后,佐助的查克拉其实已经恢复了不少,看起来是很狼狈,但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可鸣人还是挡在他面前,非要和纲手讨一个准话。
“说佐助是叛忍是团藏下的令,他的话不要做数啦……但没有佐助,无限月读是不可能解除的,秽土转生也是。……就算真有过错,佐助做的事也够抵消了。……我会请求大家的谅解的。”
“鸣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纲手真的有点生气了。
“拜托啦,纲手婆婆,火影大人。”
鸣人丝毫不肯让。
纲手无奈地叹了口气,关于佐助的事背后牵扯的利益纠葛太多,木叶的,和其他的,她根本不可能在现在就拿出一个准话。但是鸣人要的她也清楚,他就是不想任何人伤害佐助。
她只好说:“在各大国的联合判决下来前,木叶会保护佐助不受任何伤害,他……仍然是木叶的人。”
“那太好了我说,佐助……”鸣人回头时,对上了佐助的目光,或者说佐助从刚刚开始就在看着他,用那种静默的,漆黑的,平静的目光,其他话语风似的飘过耳边,他不由得捏了捏佐助的手,“我们先回木叶去。”
“好啊。”佐助轻轻笑了一下。
人们从梦中醒来,看到的是灾难过后的忍界,面对的是一个新的时代吗?那些轮回着的苦难,有了尽头吗?
艰难的灾后重建阶段,鸣人是在医院里度过的,佐助就在他隔壁床,靠着窗,中间隔了不到一米的缝隙。
木叶的医疗资源也不是真紧缺到了这个地步,但鸣人吵吵着一个人住实在是非常非常无聊,一定要和佐助住一起,于是两个人就住一间房了。
鸣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到佐助就觉得很安心,有个人陪着,甚至住院也是有滋有味的。
稍微恢复些后,时常会有人来医院探病,每每这个时候,佐助就会提前躺好,被子拉过头顶,非常明显的谁都不想理的态度,耳边是鸣人和他们小声说话的声音。
这样几回过后,佐助踢了踢鸣人的床,“换床,吊车尾的。”
“啊怎么了我说?”
“吵。”
“没问题没问题。”鸣人寻思着都在一个房间里,哪里不是吵,但这话他可不会真说出来,就此和佐助交换了床位,他靠门,佐助靠窗。
时间平稳地推进着,断臂也确实不算是什么小病,失去了的肢体末端仍然会传来神经断裂般的痛处,即便能够运用查克拉缓解,两人还是疼得睡不好觉。这个时候鸣人和佐助就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东拉西扯,直到其中一个终于闭上眼睛。
“明明是我的生日,佐助却什么礼物都没给,还跟我打了一架的说。”
“你想要什么礼物?”
佐助靠在枕头上,侧过头看他,“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鸣人一瞬间怔忡了,甚至都清醒了了不少,“礼物最重要的是心意啦,是心意啊我说,具体是什么,根本不重要吧。”
“那就是什么都可以了。”
“不是,不……也是。”
“你这吊车尾的。”佐助转过头去,闭上了眼睛。
这个话题就这么结束了。
很快到了冬天,这个冬天始于突然的降温和夜里的风雪。半夜三更时佐助翻了个身,鸣人立刻就醒了,问他哪里不舒服。佐助咬着牙说有点冷。鸣人自己没觉得冷,他半爬起来摸了摸佐助的手,一片冰凉,下意识就握紧了。“怎么办啊我说…”他感觉到佐助的右手轻轻颤抖着,那样的冷意仿佛是从骨头里渗出来的。
在一片静默的月光里,佐助的黑眼睛里也带上了月白似的微蓝。他想输点查克拉过去,转念一想,查克拉也不能加温啊,于是掀开被子,爬到佐助床上,左手握着他的右手,隔着一层病号服贴在自己心口。想了想又松开,把他的手塞进病号服里,贴肉挨着胸口,自己则把手绕到他背后,几乎是半抱着了。脚也是冷的,于是他伸直了脚,搭在佐助脚背上,一点也没注意两个人的腿几乎是缠在一起了。
“有好点了吗佐助?”
“……”佐助嗯了一声,脸也贴近了,他紧靠着鸣人肩颈,闭上眼睛。
第二天大夫来查房,看见一黑一黄两颗脑袋靠在一起几乎要瞎了眼,鸣人却是恶人先告状,说明明是晚上太冷了。于是当天晚上,两人一人加了床被子。
白天的时候却是很晴朗的天气,空气都明净了起来,冬雪短短一夜间就覆盖了木叶,上上下下的一片白色,看起来静谧又安宁,温度还是很低,但阳光照在皮肤上,却是暖融融的,连血液都渐渐复苏。仿佛熨烫到了心底。
两人心情很好地把被子包在窗台上,一人一边倚着晒太阳。
没有一丝风,医院外的街道上已经有小孩子在玩雪了,他们的笑声零星传了过来。
鸣人心情很好地想和佐助说点什么,见佐助的目光似乎是落在那些小孩子身上,他心中一动,靠近过来说:
“佐助。”
佐助还没应一声,便觉得一道凉风擦过脸颊,下一刻人就飞出了窗外,他反手一拽,二人前后脚腾空,然后双双跌进雪地里。
他们将查克拉汇集在脚底,稳稳站在了雪面上,佐助毫不客气看准下巴就是一脚,鸣人侧头单手挡了,一拳还回去,拳脚相接带起凛冽的风声,随后便是人影交错,招来式往,轻盈如落雪无声,花蝶离枝。他们没怎么运用查克拉,纯粹是体术招式,一拳一脚间却是毫不留情,沉寂已久的,开始苏醒,心情不自觉地轻松起来,两个人都感觉到了久违的战意。
打到最后时,两个人都忘了已经断了一只手,猝不及防下直接头碰头撞在一起,溅起一人高的雪沫。
两个人在雪地里砸了个深坑,鸣人从雪地上坐起来,甩掉头上冰凉的雪,忍不住笑了,“天气真好我说,是不是啊佐助”
“是挺不错的。”佐助撑着自己站起来,又把手递给鸣人,“快起来,别着凉了。”
“恢复得不错嘛,你们两个。”
“卡卡西老师?!”
“……”
“哟,早上好。”卡卡西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懒懒散散站在草坪边上。
“穿着病号服就别在外面待太久了,”卡卡西和二人一同往回走,然后他看到两个都没穿鞋。“其实我来是有点事想通知你,鸣人,纲手大人请你一会儿去火影楼见她。”
“啊?哦没问题。”
然后他就开始翻衣服,好一会儿才找到几件能穿的,干脆就直接套在病号服外面,然后他换上鞋子,“佐助,等我回来吃午饭啊我说。”
佐助:“那你得快点了。”
鸣人比了个了然的手势,关了门哒哒下楼。
他离开后,剩下的两个人都不是话多的,场面一下子就沉寂了下来,佐助披了件衣服,一只手露在外面,是雪一样伶仃的白,他想,果然,冬天还是冷的。
他一时间没有开口,佐助知道他有话没讲,也不急着催促,只是看着窗外,枯朽的树木枝桠,枝头上落下摔碎的雪花。
“几位大人想跟你谈谈。”
佐助并不意外,“是该有这么一回事,这么长时间了,你们,还有五大国,也该达成了共识。”
门锁响了一声,两个老人走了进来,正是水户门炎和转寝小春。
“宇智波佐助。”
佐助转过脸来,视线落在他们身上,“是你们。”
二人早已思考过种种可能性,面对佐助这样的态度也是毫不意外,直接进入正题,“我们知道你是不会安心待在木叶的,在以后,你打算怎么样,你想做什么,你还要继续颠覆忍界吗?”
“我要公布宇智波灭族的真相,我要我的家族的公道。”
“不可能,木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
佐助冷笑一声,“你们能毫无负担地下令灭宇智波,自然也能灭掉其他忍族,这样的事情若是公布,所谓火之意志,也不过是可笑的虚言。”
水户门炎不可置否,他忍耐着佐助话里的讥讽,继续说,“宇智波佐助,就算团藏大人对你下达的叛忍通缉令不作数,你仍然加入了晓,袭击八尾,进攻五影会谈,这些事情,是不能轻易算了的。五大国的威严不容冒犯,对上对下都需要一个解释。你能站在这里,一来,是你本就是拯救了忍界的英雄之一,二来,是同样作为忍界英雄的漩涡鸣人和木叶六代目火影旗木卡卡西的力保,所有人,在作出决策前都所有人,在作出决策前都必须考虑他们二人的想法,而他们,不想你受到任何,哪怕一点责难。
“他们二人是木叶的未来,将带领村子更加繁盛地存在下去,换句话说,全力保住你,是他们的决定,也是木叶的决定,相应地,你的态度,决定了木叶之后对你的态度。”
“我需要吗?纵使不同意,又能如何。”
水户门炎却是毫无惧色,“你不会怎样,因为无论你做什么,漩涡鸣人都会保你,而除了他,世上没人能限制你,任何针对你进行的刺杀,都是得不偿失的。
“只要你不做有害木叶的事,不投靠他国,木叶承诺并保障你的自由,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人会干涉你的决定。除此之外,木叶会保留你的档案,对你开放所有支援线路,给你直接高层会议的决策权限,在对外声明上,所有不利于你的言论都将由木叶进行合理解释与”消除。
佐助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脸上却显出一种如死般的平静。
“你们现在应该很后悔,当年没有直接杀掉我。就算是直面鼬的怒火,也不会让你们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
“……”
“……是的。我们必须得承认,宇智波是过于强大和不可控的一族,在很长的时间内,高层违背了初代目和二代目火影的初衷,并未给予宇智波足够的信任,以至于发生那样的悲剧。”
“你觉得,你们为什么能够完整地站在这里,跟我讲条件?”
“佐助,先别动手!”卡卡西说了进屋后的第二句话,他迅速地挡在三人中间,封掉了佐助的进攻路线。
“我答应鸣人了,不会杀你们的。”
“……我明白,”卡卡西解释道,“你不需要做什么,只要表个态,让大家面子上过得去就行,其他的事情,我和鸣人会处理好的。毕竟,你的力量过于强大,大家会忌惮也是理所当然。”
“忌惮,”佐助重复着这个词,“最开始的时候,木叶就是这么想的吧,否则,你们也不会那么轻易就下令让鼬灭族。”
卡卡西再次沉默了。
“我答应了。”佐助终于开口了,他说,“你们的条件确实是很有诚意,我不会首先动手,”他的一只袖子空荡荡的,“在这道伤口愈合之前。”
在得到佐助的承诺后,两位顾问团松了口气,很快离开了,他们要马上进行后续的安排。他半躺在床上,放空了脑袋,几乎是不设防的姿态了,被子是鸣人的,他自己的那床现在正包在窗台上。
在走之前,卡卡西给他削了个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碟子上,嘱咐他好好休息,不要再受伤了。
苹果不知道是谁送来的,还很新鲜,他想起了好几年前,自己也这样躺在病床上,那个时候的自己在想什么,还有几天前,鸣人想拿着苹果直接啃,他不同意,一定要先削皮,最后是鸣人拿着苹果,他用刀一面一面地削,浑圆的一个果子削得有棱有角,而那个时候的自己又在想什么。
他想要的,从来都没有变过,而那些是梦一样遥远的东西,此生不会再拥有了。
等他慢慢醒过来时,已是近黄昏的时候了,佐助觉得被子格外的重,皱着眉扒拉几下,然后立刻清醒了,不知什么时候鸣人跟他睡在了一起,一条胳膊半条腿都压在他身上。
“唔……啊,佐助,你醒了呀?”
“吊车尾的你重死了,什么时候睡过来的!”佐助不知道自己的警惕性竟然这么弱了。
“本来打算喊你吃饭的我说,一回来就发现你睡着了,看得我也想睡,就一起睡喽。饿了吗,去吃饭吧。”
“……”佐助确实有点饿了。
他们抄近路出去,并排坐在拉面摊前,热气腾腾的面条气味中带着醇厚的肉香和番茄酸甜的气息,格外地引人食欲。单手真的很不方便,佐助自己右手倒还好,鸣人吃得很慢,他给鸣人要了个叉子,把面条卷起来吃。佐助先一步吃完了,侧过身来把碗里的鱼板和虾仁捞起来喂他。
“真是不方便啊我说,”鸣人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纲手婆婆说了,柱间细胞做的胳膊就快完成了,你一个我一个,很快就不用这样了。而且,婆婆说她过两天就要退位了,下一位火影是卡卡西老师。”
佐助不着痕迹地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意外。”然后他又说,“我不要。”
“怎么这样,为什么?有谁跟你说什么了吗?”
佐助又夹起一块鱼板,“鸣人,这是我应该承担的。没人能对我做什么,你不要介怀。”
鸣人看他这样子,神色肉眼可见地沮丧了下来,他沉默地咽下去,只觉得嘴里的味道都变了。
吃完饭后还不算晚,他们去店里买了点小番茄和苹果,一人一半提着,穿过漫长的暖黄色小巷,一起回医院里去。
一路上零星地碰上了几个路人,他们和鸣人打招呼,鸣人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反常态地沉默。
“佐助,我……”
“鸣人,我……”
“你先说。”
“我想我们快要出院了,之前长门袭击木叶,整个村子都被拆了,你的家也是。但是没关系,我在宇智波家的族地附近建了座房子,很清净,环境不错,到村子中心也算方便,你可以……来住。”
佐助只觉得心中酸楚,他回答说,“可以。我回来的话会住的。”
鸣人骇得停了步,“你还是想离开吗?”
“不算离开,只是到处转转,这对我们都好。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有没有,我只是担心你一个人,要不我们一起去吧,去散散心也好是不是。”
“你有时间跟着我,还不如好好学学怎么做火影呢,毕竟是你的梦想不是吗……”
似曾相识的话让两个人都愣了一下,鸣人忍不住笑起来,佐助也忍俊不禁似的弯了嘴角。
他们也不说什么了,继续向前走。
冬雪丰腴,积在墙头和瓦片上,路面却是扫干净了的,只有下午新落下的薄薄一层雪,脚踩上去就看不到什么了,原本就不算宽的白色小巷,中间一条黑色的路。他们二人沿着这样的路,从一盏灯下,走到另一盏灯下,然后拐过一道弯,消失在尽头。
离开吧,去外面看看。
就这样到了来年春三月,佐助向几个人告别,离开木叶。